《走着回古代》红衣老女人

7、第七章

　　这几天黑骨头棒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趁着人们忙碌没注意，一口黑气瞬间让掉出来的火炭把边上的干柴点着，然后这煽风点火的也不知她围着火转悠啥，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火越烧越大，王碧华站在院子里皱着眉头，好你个黑骨头棒！怪不得这骨头棒闷头转转悠悠这两天，原来是憋着坏呢……

　　幸好厨房两个门都是畅通的，就在王碧华大声喊“快跑，快跑，黑骨头棒，快回来”的时候，人们全跑出来了，人们看着靠窗的火苗马上就明白外面人喊什么。王碧华看着马上要以不可阻挡之势蔓延四周的火势，和放飞自我的骨头棒，还是让小孩儿十分发愁。来来回回打水灭火的人，眼看着门口大防火缸里的水已经见底儿，让这满院子的慌乱更加几分，各自为政的指挥声伴随着一些做工妇孺的吱哇喊叫，在这乱七八糟的大背景下王碧华以为自己要被踩死，如果就这么过完这一世岂不是太便宜了？

　　身处几百年前的王碧华，却仍走着二十一世纪捡不到便宜的运。还在她看着那在火光里嘚瑟的快散架的骨头棒无可奈何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王碧华忽地四肢腾空，不知道夹在谁的胳膊底下奔跑了好一会儿，那人终于觉得位置满意，一下把王碧华仍在地上转身就又奔向火场，让坐在地上两眼冒星星的王碧华都没看清那人长啥样。

　　另一个方向一群衣着华丽的人正步履匆忙地往火场方向赶。这都快十分钟了才来，房子大了有啥好。怎么感觉光线迅速变暗了？一抬头，发现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瞬间乌云蔽日，黑云像是士兵听到起床口哨一样迅速汇集，准确地定位在王府的上空。伴随着一声惊雷，瓢泼大雨从天而降……跟着厨房大火一同被浇灭的还有黑骨头棒的气焰，没一会儿黑骨头棒就耷拉着骨头架，本分地回到了王碧华五米之外的位置。

　　“你这是在干嘛？！再这样害人，我可不帮你啊！”

　　骨头棒瞬间像是又充满了电，马上要恢复厨房上空的蹦迪架势。

　　“帮！帮！我说了帮，当然帮你，你着什么急啊，又没有线索，我得等时机尽量打听，等时机你懂不懂？不懂能不能听话？好好听我说话就行，你能不能把嘴闭上。你那么着急，你咋不对着仇人吹气去？保准十天半个月就被你毒死了。你还用我伸冤/干啥？自己报不了仇，伤及无辜是啥本事？不用你回答，闭嘴！ 本来就只能发单音节的破锣嗓，还挺好强！这瓢泼大雨的，闭嘴就行了……”心中一度烦闷，没想好该怎么教育教育这没有智力的骨头棒，虽然大王府不止这一个厨房，可全部都是隼牟结构木质林园，若没有这场大雨后果不堪设想。

　　“碧儿，碧儿，我的天，你怎么跑这里坐着呢？赶紧离开这，再淋雨要做病了。”

　　还没等王碧华想好，娘亲和哥哥就找了过来。

　　“碧儿，你刚才在草地上和谁说话呢？你为啥喊骨头棒？是看见啥了？”带着文福找到那边时，远远的就看见王碧华坐在草地上对着空气愤怒地自言自语。王晋氏还没见过她女儿有这么激烈的表情，在给王碧华收拾好衣装后，王晋氏忍不住担心地询问。

　　不怪王氏想的多，当时慌忙到火场打听王碧华下落时听家丁说碧华大喊“骨头棒啥的”，再联想到月安王这两天那么重视地请来王歧，王歧是王碧华二太爷爷家的五儿子，走动并不多，据说在破邪祟方面，方圆几十里是十分出名的，而且他神出鬼没从不让外人知道他住处，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家眷，就更做实了他“王仙人”的身份。王歧和王碧华爷爷老哥俩关系比较微妙，说好吧，三观没一处相合，说不好吧，碧华爷爷不但知道他那狡兔的三窟，而且只要碧华爷爷一声召唤，王歧是啥活儿都接……都说小孩子天眼未闭，能看见人们看不见的邪祟，碧华自从来了王府才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还不是以前不会说话），结合月安王亲自请术士，不由得让没啥科学三观的王晋氏汗毛直竖。

　　“娘亲，碧华那么小，她不喊的离奇点咋能把人喊出来呢？碧华聪明才会那么喊，别吓着碧华。”

　　所以说还是亲哥，这台阶给编的，这理由王碧华自己都没想到，十岁的小脑袋就是比五岁的好使啊，趁坡下驴赶紧默认。但无论如何自己日后言行还真得倍加注意，幸好这个时代没有精神病院。

　　“夫人，老爷说有事找您商议，小姐这里交给奴婢照顾吧。”小满礼数周全地给娘亲行礼。

　　王碧华赶紧翻个身恨不得钻墙里去，训话时刻开始……

　　不能在女眷屋子待太久的哥哥也离开后，小满瞬间恢复她不怒自威的气质，毫不留情地行使她为人师表的责任。“遇到突发事件怎么不叫我！”

　　这自如的切换，小满咋就一点也没穿帮过呢？就没有人怀疑过她？要是我去告密说小满欺负小孩儿，她就完了吧？

　　脑袋瓜瞬间被敲了一记暴栗“想什么有的没的呢！跟你玩呢？认真点。”

　　嬉皮笑脸的王碧华，端正地坐好，摆出孜孜不倦的正确求学态度“知道师父您厉害，在您面前我是透明人，这说不说话都一样嘛。”

　　“那能一样吗？心也分很多层次的，稍会察言观色的普通人也会有一层他心通的能力，若不是为师忽略你表层内心活动，知你最深真心，早就被你气走了。”

　　能气走？真的吗？

　　“不能。”又一记暴栗，幼儿园老师欺负小孩啦。“教你的，我不在的时候召唤我的咒语，这是最最基本的，要非常非常熟练，你还不会念？？”

　　嘻嘻笑着的小朋友有点打怵地小声说：“又是咒语啊。”偷眼看了看五米外快到门口位置的黑骨头棒“这咒语威力这么大，能不能不学了。”更何况这次咒语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啥意思，不会除了师父顺带再招点别的啥来？

　　“不学？！不学？！不学，你想死啊。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以后我不在，你独当一面的时候哪会有人给你擦屁-股。什么叫奇奇怪怪，给你讲的时候你不认真听，那是天音，学本事还挑挑拣拣，还得让我-操-心到啥时候才能放心的走！”伴随着老师的发怒，小朋友的脑袋顶竖起来三个大包，照这个节奏早晚能练成铁头功。

　　“走？！”收起嬉皮笑脸的王碧华，忽地坐直了，焦急地问“你干嘛要走？你去哪？”看着小满这么认真的说‘走’，王碧华瞬间正经起来，很不是滋味，玩闹归玩闹，小满不是得一直帮自己完成很大的事业吗？！

　　小满翻着白眼嗤之以鼻“有聚就有散，怎滴，卖给你了？还得给你喂多久才能断奶？”

　　王碧华瘪着嘴，竟然无言以对……面对如此尽心尽责无私奉献的师长，王碧华深深对自己这寄生虫的心态感到羞耻，暗暗的发誓一定认真的学习小满教的知识。

　　“所以世间之事，如风吹水浪，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哪股风……”

　　“记住了。”

　　“事情相同，而每个人对事情的苦乐感受不同……”

　　“好。”

　　“纵使大地满恶人，亦应奉持善良行。”

　　“记住了，无论受再大的苦也不值得丢掉善良的心。”

　　“你答应的这么快，是因为你不懂，当你彻悟世事时还能答应，那才是真心啊。”

　　“……呃”王碧华觉得自己很真心啊，自己是个多么善良的小孩，这有什么难。

　　“当你有了这样的真心，你所学的本事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哦。”王碧华也不知道自己懂不懂，但态度是相当到位。

　　“为师对你寄予厚望哦，不要和其他人一样贪图享乐，那会耽误你的前途……”

　　“嗯！”深深被小满感染，很自豪自己被寄予厚望的王碧华，此刻已经忘了自己曾是‘贪图享乐’的代名词。

　　“这个世界你有些劲敌……算了，知道太早对你不好……”

　　“没关系，您说啥俺听啥”王碧华闪烁着毛嘟嘟的求知大眼睛，展示着什么才叫聚精会神。

　　“那为师教你些本事，你记好了。在修炼过程中遇到困难时，反复念接下来这咒语。”

　　“又是咒语？”

　　“怎么？”

　　看见这绝美的容颜上显现出失落的表情，王碧华瞬间举手保证“没有，我一定把咒语牢牢刻在心里。”

　　“记住了，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反复念‘众生罪苦我来受，无有怯懦弟子行’。”

　　“……”似乎感觉好像有点，就那么一点点，似曾相识呢！

　　“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话也记不住吧？！记住了咱们就开始学本事，别墨迹。”

　　“好！”兴高采烈地学本事喽。

　　……

　　在一种强烈气场的渲染下，王碧华精力万分集中地听小满教导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学会了喂黑骨头棒吃东西的方法，只觉得身心舒畅，难道这就是尊敬师长做善良宝宝的美好感受？

　　美滋滋地心境一直延续到深夜，就快要进入梦乡的王碧华忽地睁开了眼睛，大事业？！什么事业呢？不是自己被骗来帮小满完成的吗？那自己为什么内疚？再说了，学会给黑骨头棒喂饭有啥可高兴的？使劲儿搓了搓不情愿的脑袋，要不是怕吵醒边上睡着的母亲，王碧华真想大喊一声，就知道你不着调，怪不得你今天睡那么远！当自己是傻子吗？严重怀疑小满下午对自己施了法术，欺负小孩儿，显你能耐是不？

　　远处长椅上卧着的小满，在黑暗中微微咧开嘴角，笑着翻了个身，月光透过格子窗折射在小满的白牙上闪出一道寒光。跟我斗？！对付你还用法术？连你师父是专修人心的都忘了，就这么一点点儿傻子悟性，真让人操心。不过话又说回来，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

　　说起王歧这人，不得不说还是有些本事的，转悠来转悠去，没有任何提示和向导的前提下，竟直接找到了王碧华她们所住的客房，不错啊，黑骨头棒果然自带定位雷达啊！

　　院子里大眼瞪小眼的一群人盯着这门口的一众女眷，好像王碧华她们才是“鬼”。能不能告他们歧视？！

　　没有一会儿母亲、哥哥和闲杂人等都被眼前这位管家遣散了，爷爷和父亲不知不觉地站在了自己前面，“热情的”和管家大人说着话。

　　管家大人表达了有违待客之道的歉意，但是还想配合王歧驱邪的万般矛盾为难的心意。爷爷也表达了很不介意并十分荣幸能配合王爷，但小孙女太小怕被吓到，看能不能把小孙女也抱去其他院子里，再开始在这驱邪活动的十分不得已的合理述求。

　　眼看爷爷就要胜利了，憨厚为难的管家大人竟然像个孩子一样看向王歧。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回禀大人，王府福泽深广，又有王爷德洪盖世，自无有邪祟敢侵，只因这小女子有鬼主之相，能摄鬼众，所到之处招至不详，草民不才拖王爷洪福为此女驱除不祥，实属此女之福。”又站直转身笑着对爷爷拱手“王爷如此仁爱，兄长切莫辜负了王爷如此良苦美意呀。”

　　是牛在天上飞？！不是，是有人在地上吹……能摄鬼众，你咋不直接说她王碧华瘟神附体呢！又搬出来王爷，王碧华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人比黑骨头棒黑多了，真不懂为啥他长了一张这样的脸？这时候看着这张脸，怎么有点恐怖，默默地向父亲身后躲了躲，像被触发了什么按钮，王歧竟然飞出一丈高，对准跟着王碧华移动的黑骨头棒扔出一条-----------铁链。

　　没错，就是很不上档次的铁链，不但细的可怜，还远远的都能感觉到锈迹斑斑，啧啧啧，真是穷啊，王碧华在心里感叹着，若不是他敌对立场这么明显，戾气这么重，哪怕声音难听点，但凭他长得和现代父亲一样的脸，送他个金链算啥呢！而现在——就让他拿着铁链丢人去。

　　在一个非常遵循万有引力的时代里，在场的正常人是没人关注铁链的，他们都震惊于-------人怎么会飞？而那条神奇的链子，竟然在空中绕成个人行，按照铁链扭动的弧度看上去，竟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挣扎！

　　这时被当做“闲杂人等”被清理在隔了几个院子的一个花园里的小满撇撇嘴：没见过世面的人们，还真不如我那贪财傻徒儿淡定。

　　院子边上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们各各瞠目结舌地后退。爷爷自然地把王碧华护在身后，然后抱起王碧华试图远离铁链，可不管怎么动，那锁着空气扭动的铁索就在五米外跟着王碧华，弄得爷爷不敢再动，把王碧华放下只用大袖子把王碧华护个严实，而铁链也随之停住。王碧华探出个脑袋，这整的，好像自己拿了个无形的拴狗绳。

　　这气氛静谧得就有点尴尬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黑骨头棒不主动外跑，就会自动飘在自己五米左右的位置，现在黑骨头棒被束缚着跑不了，自然被动飘在王碧华五米外的位置，没什么奇怪的，从对面管家那半张着的嘴和他身边那几个亲卫对王碧华祖孙俩那紧张戒备的姿势来看，显然他们都看出来了，这祖孙俩不知道是谁养了一只鬼。

　　王碧华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正愤怒挣扎的黑骨头棒，这几天小满教的“本事”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其实刚才就应该用，但看着愤怒值满格的骨头棒，小朋友还是犹豫了，想想几天前愤怒值满格的时候导致厨房大火，不由得让人心有余悸，真的要放开它吗？

　　“王师傅，烦劳您和您孙儿分开移步！”这不是商量，不是寒暄，是管家言语严肃甚至有点紧张的命令。王碧华看着这老头真是比月安王爷还迷信。

　　爷爷没有动，喘出来的粗气把稀疏的白胡子吹的一动一动的。

　　“祖父，碧儿怕，我们去那边好不好？这个丑东西是不是谁走路都跟着谁啊？”柔糯无邪的声音让人的心都融化了，而这声音说‘谁走都会跟谁，而不是只跟着她哦’，再配合一只小手拽着爷爷的大手往人群里走，正郁闷下不来台的爷爷，顺势跟着就走到管家那边，铁链自然跟了过来……王碧华看着管家不由自主地走向另一侧守卫方向来躲避铁链，她就赶紧停下了脚步，而此时的铁链很自然地转个方向跟着管家移动过去……

　　通过这几天跟着小满练习，操控一个没黑骨头棒的铁链是没啥难度的，很快现场乱做一团，远处皱紧眉头的王歧与被爷爷保护在身后的王碧华对视，小朋友不经意的勾起嘴角，眼神流露出赞美，果然有些本事，显然他已知道王碧华袖子里面的小手，此刻一定不安静。

　　“这……这……仙人，赶快收服，收，收……”这位中年干练的迷信管家，即使在被几个护卫保护的情况下仍然有些结巴。

　　王歧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碧华，嘴角似乎隐隐划过一丝笑意，表现上却是十分不情愿的伸手，铁链瞬间收紧，忽地一个不大的爆破声传来，铁链系住的空间中迸射出一大把火星。之后铁链恢复了它该有的重力属性，面条一样掉落在王歧抬着的手臂上。他说他已经驱除了邪气。

　　他确实驱除的只是气！

　　现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还没有完全恢复平静，王碧华能听出来大家基本上共识有鬼，而这鬼是不是王碧华带来的这一点上已经出现了很大争议了。王碧华觉得表演还算成功，王歧的收尾多少有点出乎王碧华的意料。这时从院子拱门外慌忙跑进来一个小厮，在管家耳边耳语了几句后，让管家本就僵硬的脸变得更严肃，很歉意地和爷爷道歉，然后说有点事王爷让他去处理，慌忙带人转身离去，甚至连他们的贵客王歧也忘了安顿照顾。

　　一段乌龙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与王歧的对决算是不分伯仲，可看着来人那慌乱的表情王碧华是高兴不起来，很显然不是一点事儿，这就是惹怒黑骨头棒并释放她的后果。不知道这次黑骨头棒又干了点啥……

　　而这个王歧，真是很奇怪，虽然声音和习惯很陌生，可为啥他会长得和现代时候的父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