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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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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洪小朋友很负责地为王碧华小朋友引路,穿过几个拱门把王碧华送到王家暂住的院子。
“碧华小妹,若你日后想寻在下,可在这个时辰去刚才我们初识处寻找在下,在下听力很好,若听见院里有人会出来见你。”
“感谢小哥好意,明日我们就回家了,应该很难再见了。”
“不会那么快的,你们可能得住上一段时间。”像是怕太唐突,说完鞠躬告辞转身离开。
看着这彬彬有礼的小朋友隐没在黑夜中,王碧华小朋友心里像是送别故人一样有些不是滋味,好像总还有什么事没完成。
当然没完成,你穿着人家的斗篷没还呢!
王碧华摸回她自己的床铺,生怕吵醒边上的母亲。在外做客,男人和女人分别睡在两个房间,女人少一些屋子也小很多。在躺下的时候才发现披在身上的小薄斗篷,索性解开来塞在自己的衣服包裹里,哎,今天是什么情况,果然这五岁的脑袋记性就是不好。
自从这晚之后,黑骨头棒子就一直跟在王碧华五米左右的位置。能在现实空间里看见鬼这也是五年来第一次,刚开始是有些惊讶(胆小鬼你确定那只是惊讶?),但毕竟看鬼蜮世界那么久,没一会儿(确定是一会儿?)就习惯了。但王碧华也搞不懂,她是从谁的鬼蜮世界跑出来的呢?她这算是在什么空间呢?为甚别人都看不见?
最关键的问题,为啥总跟着自己??这扭捏造作的造型在白天更是能丑上十倍,跟个影子似的一步不离?怎么滴??消失一晚上今天正式上班了?啊呸,谁有这样的影子,也太丑了。
“恭喜徒儿拥有第一位粉丝。”一上午母亲都没有离开屋子,好不容易盼着母亲被女眷请走了,王碧华赶紧抓住小满,还没等王碧华开口,小满倒是来了个先下嘴为强。
王碧华深吸一口气,呲开皮笑肉不笑的嘴角“作为您唯一的徒儿,您老昨晚咋不拦着我点?”
“你自己侥幸地以为是增进境界的机会,也不知道你脑袋咋想的,啥逻辑啊?我要是只有你这一个徒儿那不得气死。”
王碧华瘪瘪嘴,她确实有点私心,她感受到强大怪异的气氛,和在鬼蜮晕倒后提升境界时气氛有些相关似的,莫不是在这人间也有提升境界的外境?结果还真是和鬼蜮相似,谁能想到是鬼跑出来了呢?“徒儿自作主张了,知错了,看您老人家也没有个粉丝,把这粉丝送你呗。”该怂就怂。
“不好使。”你啥时候不怂呢?
“还有,师父你教的咒语也不好使啊!我咋念她也不走啊……”
还没说完脑袋瓜就挨了一记暴栗。“你师父什么人?不好使?!你良心呢?”
“好使!好使!好使!是我没学好!”
“知道就好。”说着小满大摇大摆地出门帮忙干活(找人聊天)去了。
怎么好像落下啥重要的事呢?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被套路地感觉呢?
重要的事情总是落不下多久,尤其是对于带着这么大一只的王碧华小朋友。
王碧华对着黑骨头棒慈爱地笑着,犹如看见孙子的老奶奶“您好啊,你叫什么名字?你为甚老跟着我呢?”
黑骨头那黑咕隆咚的嘴巴一张一合模模糊糊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最后黑骨头棒双手一摊,她身上的黑灰在空气中化成几个繁体字“前生宸越氏伸冤 ”,黑骨头棒刮她身上的黑灰好像很疼的样子。
可伸冤找衙门,王碧华能有啥办法,这叫跨界,不专业好吗!看着王碧华半天没有反应,黑骨头棒着急了,快快地刮下来一堆灰又洒向空中“是你说要帮我的,难道你不是真心?”黑骨头棒配合着使劲儿张开的无底洞一样没有牙的黑嘴巴,来吓唬小盆友。
也因此小盆友发现今天骨头棒再怎么张牙舞爪往前扑,都不能像昨晚那样靠近她,最近的距离也有五米。
王碧华翻着白眼,“小满!!!!”,一句话招来这么个玩意儿,这就是你说很好使的咒语??
在院子里打了个喷嚏的小满特别坦然地撩了下单薄的刘海儿:当然好使!!
当晚宴会中最靓的仔——王碧华!王碧华觉得这一群人是不是眼瞎?明明自己的小丫鬟美的让人窒息他们却看不见,甚至没有人看,可这一波一波人见到王碧华却连连称叹。看了看连眼神都写着惊叹的“家人们”,王碧华又看了看身边的小满,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倾城美貌?这倾城也倾得太铜臭了点吧,要这么敷衍的吗?
“这孩子容貌可真端正啊!这聪明伶俐的大眼睛,这长大了得多美啊!”
这是个碎嘴子吗?
“果然不凡之子必以奇生,据说这孩子最近才开始讲话就这么口齿伶俐,定是不凡啊!”何美人很是自然的接话。
这位非常温润柔美有文化叫何美人的姨太太就是黑骨头棒的仇人?这是白天从黑骨头棒那盘问出来的为数不多的线索。说好的伸冤,那怎么被冤枉的?不记得。怎么去世的?不记得。前世做什么的?有什么亲人?不记得。它唯一记得的是自己姓越、月安王宸子禄、何美人。不是记得这几个人,而是只记得这几个名字。所以她在月安王府徘徊着,认定是另外两个名字的人害了她。于是一上午黑骨头棒差点儿把自个儿身上的灰都刮干净了也就得到这么点信息,王碧华真是不理解,搓个澡至于那么疼吗?
和一个失忆的无脑黑影的猜测相比,眼前这位美女明显更可信嘛!看看人家说的话,咋那么顺耳呢。当然,鉴于黑骨头棒在场,王碧华很自觉地收起了这颗感情用事的心,很是谦逊的对何妃笑笑,以示回礼。
“不凡何止这一处呢,据说这孩子天生带着神印降生……”某处传来酸溜溜的话味儿,看服饰应该是王爷的一位女儿。
小样的,你挺得宠啊,说话这么占地方。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母亲嬉笑着打断“那都是谣传,哪有那么神奇的事,你们太缪爱她了。”
那神印嘛,不就是投胎时忘了扔掉的信和笔嘛,谁知道跟着自己投胎变成手臂上一片如树叶大小的白色胎记,在胎记的中心一只箭头般的黑印,犹如印章一般一直待在王碧华的左侧手臂上,也是当年自己被传“不吉祥”的原因,愚昧啊……
看来无论什么时代,女人多的地方都是不得安宁。这唧唧咋咋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仍然不舍得消停。
于是自那以后珠玑镇王家女儿“容貌惊为天人”的名气就越传越远,越传越美……
而屋子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对王碧华的“美貌”感冒,比如做在正位虽然面上笑嘻嘻,可脸上却明显写着“你高攀不起”几个字的看上去五十岁左右,胡须和眉毛一样稀薄的月安王宸子禄,以及圆桌围在他周围的1、2、3……8、9个儿子。
王碧华隔着屏风,数着席间月安老王爷的儿子们,年龄大概在十岁左右,除了最小的那个孩子有点不一样,其余的这些和隔壁老陈家的孩子也没啥区别啊。
王碧华对这样的场合没什么好印象,不全是因为女子不能入正席,而是自己夹杂在王爷7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儿中间咋那么没有共同语言呢?尴尬不?据说这只是月安王部分家人的阵容,此外还有两个成年儿子公职在外,还有几个不满三岁的娃娃,和几位地位低些的妃子没有来。
王碧华直咋舌,对于新生儿死亡率如此高的时代,不得不祝王爷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当然正妃没有来不是因为地位低,据说她娘家门庭显赫可就是入府以来多年不孕,八年前才有的身孕,生了她唯一的儿子后就一直体弱多病常年闭门不出,她儿子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王碧华边听八卦边想:买个家丁很贵吗?为啥让王子照顾?这小屁孩儿是哪吒生下来就会走是咋地?!真是到处都奇奇怪怪!
在爷爷再三表达惭愧和歉意之后,月安王十分满意的表达着他的地主之谊“久闻王家大名,本王这初来此地建封地王府,一年多来可是承蒙王家多方支持,哪里还能再去府上叨扰。今日你们能应邀举家前来,本王属实高兴……”。
从王碧华角度看来这些人可真是够呛,明明作为普通百姓商人的爷爷根本没资格请身份尊贵的王爷,人家可是只吃自己厨师做饭的万金之躯,却还是假客气的提起。其次爷爷就算不想来,难道有选择吗?明明不乐意却要显得受宠若惊,明明双方心里都明白,却还要沉浸在各自的表演中乐此不疲,累不累啊,想想那些穿越大军像是回到了古代就叱咤风云了,王碧华直摇头,那些高科技在这里不好使啊,老百姓有一个很奇怪的认知,十分鄙视投机取巧依赖工具的人,传统的工具倒是没关系,单靠手艺生存也可以,最尴尬的有手艺的商人,正所谓士农工商,若商人以工巧牟利会十分受人鄙视,是在“奸懒馋滑”中排行第一名。毕竟这可是没有经历过文化思潮的旧时代啊,不顺从时代,指着时代顺从自己的“先进”?看看民国之后抱着同样理想牺牲的万万人,闹呢?
而贵族对这些巧匠的态度又有微妙的不同,那真是“又爱又恨”矛盾的很……
“王爷太过客气,王歧虽是山野术士,但找他并不难,草民这就遣人去告知,能得王爷信任为王爷效力那是王歧三生之福。只是这第二件,不瞒王爷说,两个月前宫里来人说请草民进京入造办坊。在下实在惶恐,年迈体衰如何入得了造办坊。这又承蒙王爷抬爱,但这瑟珠原料实在难得,几十年来草民家已有几个家人入西域雪境寻这原料,非但无果,还有几人再无音讯,草民已几十年没碰瓮炉了,这属实难遂王爷之意了。”
看不出来,爷爷这圈话说的是越来越圈了。
“王师傅果然坦诚,本王甚是欣慰。本王也听说了,这珠工艺并不难,难得的是这料和制作的人,这瑟珠甚是神奇,犹如制酱,虽制法相同,却因腌制之人不同滋味总有差别。而王师傅作为这瑟珠的鼻祖技艺最为精湛神奇。”
“王爷圣明,这世上之事缘聚而生,哪有神奇。王爷切莫听人谬传。”
“非是本王迷信,只是十年前父王龙体有恙,太医无策,在危难之际父王想到当年在万州时,您送他的一颗圣物瑟珠,本想戴在身上祈福来世,却不曾想顽疾渐愈。此后父王是晨起佩戴,寝前恭放专人收好,本是平常。不成想却在四个月之前不翼而飞,大内失窃实属奇闻,龙颜大怒,彻查此事,却独独找不到瑟珠丝毫线索。正巧本王封地与贵府极近,本王也是好奇才请您老前来。也是想,既然不能找到原珠,若您这还有瑟珠自能为父王解忧,岂不是盖世之功。”若不是四个月前瑟珠消失,才传出来这瑟珠的不同,否则自会早早调查做好准备的,也是的,谁能想到陛下会对一个物件如此在意,皇宫失窃无非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宫女太监,平时内务府连皇后都不用惊动就处理妥当了。此次也是奇了,那自然非同小可。
“王爷圣明,多年来承蒙王爷恩典,王家才有今日兴旺。若在下手中还有,赠送王爷实属草民荣幸。可这瑟珠……”若真有贼人入宫窃珠如此自如,那想弑君岂不是如探囊取物,谁能不怒呢,但陛下这怒的显然程度不够啊。这瑟珠既是宝物自然会为主人挡命劫,但再是宝物所挡的劫数也是有数的,不可能真将生命延续万万岁,若帝运将尽,瑟珠会将自己化为粉末保得主人最后整十年康泰顺遂,当年还是普通工匠的王育就已经将他遇到的高人告诉他的这些话,转达给了圣上,当然那时的圣上还是没有继位,正是在朝中被排挤的最落魄的时候,于是以王子身份亲自西征收复边疆。所以龙颜怒的不厉害,没有牵连无辜,应该是看见了瑟珠的粉末,可这些话现在的王育师傅是打死也不敢告诉月安王爷的!“草民何德何能,当年也是仙人指点需献给真命天子,才能保得天下太平,若草民私藏福不配珠实在不祥,草民实在无有啊。”
“饮酒饮酒,先不提此事。本王看贵府小女聪明秀丽,又正和我小子恒儿年龄相仿,正是童真无忌的年龄,大可多玩耍玩耍,说不定你我还能促成一段佳话。”
在屏风一侧听着各种闲话的王碧华本来没怎么注意月安王这话,爷爷的反应却把王碧华吓了一跳。月安王刚把话说完,爷爷就诚惶诚恐地起身跪下谢恩“草民定当竭尽全力寻得原石。”……啥意思?变相指婚?这么草率的吗?看那眼高于顶的老王爷说出这么不诚心的提议,爷爷你也当真?儿子多了果然不值钱,至于吗?
哇哦!王碧华看着这一桌一桌精美的菜肴,啧啧,虽然自己家有的是钱,家居装饰甚至比王府精致,但也没有这样的厨子啊,这是厨子吗?明明是艺术家。再看看这人丁兴旺的场面,王碧华禁不住感叹帝王也不过如此吧。再对比一下这一世从爷爷开始坚决不纳妾的王家,在这一大家子的衬托下,王家人丁单薄得如汪洋之中的孤岛一般,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海水欺负死。当然想欺负人的前提是“团结”,想想整天逛游王府的黑骨头棒,王碧华摇了摇头,还是穷苦出身的爷爷更明智。
碧华小朋友通过屏风和屏风之间宽大的缝隙,又看了一眼月安王那年龄最小和自己差不多的,加“恒儿”纨绔小朋友,这是王碧华小朋友见过的第二个右肩膀上不是鬼蜮世界,这孩子右肩的世界比古洪更豪华。
王碧华看着那孩子肩膀的世界,想着昨晚那个叫“古洪”的小朋友是哪个家丁家的孩子吗?怎么看见眼前这个小孩肩膀上的世界会有点想念他?那么丑……在家宴寒暄的背景音中,王碧华不留痕迹的笑了笑,那么丑,电影里演个丑角那也是没谁了……可惜不够搞笑,当不了喜剧演员了。
家宴结束后王文福就一直闷闷不乐,王碧华想着大人们心里可能都不舒服,虽然也有点心里准备,但是莫名其妙不能回家,怎么样心里都不舒服吧,但是除了哥哥外,人们表面上还都是开开心心的。
王碧华也没有什么办法,绕着老哥转悠哄哄他。
“哥,你看我,是不是有个酒窝。”
“你看我这样一咧嘴笑的时候就有。”
“哥,我看你也有哦?”
“来来来,把嘴咧到这里。”说着王碧华的小嫩手就轻按着对面小男子汉的嘴角轻轻向上滑。
本来王文福是不想笑的,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事,有些烦躁,可看着眼前这个小团子怎么就舍不得把她赶走呢?莫名地心头一软,还真笑了出来。“小华子,你啊!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你还这么小,怕是未来的命运也已注定了,也好,无忧地玩些年头。”
少年?!这语气像说,他王文福是个老头子。“哥哥你是说王爷让我和那个小王子玩的事儿吗?我都听到了,没关系的啊,玩就玩呗。”王碧华眨眨眼,“哥哥那么聪明,不会影响前途的,前途一定是一片光明的。”稚嫩的小声音像清澈缓流的泉水。
“你说话真像个小大人儿一样。可那不是玩儿哦。”王文福不由得笑着摸了摸王碧华脑袋上系着的小黄毛,就是这逻辑性差点。
王碧华撇撇嘴,我本来就是大人,故意这么幼稚很考验演技好不好。谁和你这杞人忧天的少年一样呢?开开心心的不好吗?“爷爷说,未来处处有变数,什么难关都会过,到时候忽然有办法了也说不定啊。”
“……”看着纯净无暇的大眼睛,王文福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许久,然后拍拍王碧华的肩膀。“碧华,虽然你这么小可能听不懂,但是为兄还是要和你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王碧华挑挑眉毛,看着哥哥认真的表情,这明明是在说给他自己听嘛。王碧华只能瞪着求知的大眼睛捧哏“……”
“兄长以后要读书考官,那我们就不会被人轻视如草芥地任人摆布了。你支持为兄读书可好?”
“哥哥的决定我当然支持啊,只是……”
只是你得当多大的官才会没有人轻视呢?当宰相上头还有帝王。这王府是等级分明了些,看那谨谨自危的下人就和王家那自由散漫的做事风格对比鲜明,不舒服那是自然的,这可是王府啊,王碧华不知该说点啥好,小手把王文福表决心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拿下来,犹如慈祥老奶奶一样拍了拍,摇摇头轻叹一口气“少年,你还是太年轻啊!”
说着背着小手晃出门去,留着站在原地的王文福,最终得出的结论:小碧华太小了,还不懂事啊。
果然走到门口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儿又转身跑了回来,对刚才不敬“长辈”的言行没有半点悔意,呲着牙大言不惭地说“老哥,我想出府,你帮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