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瑶」我是一片云-顾友岚》投木桃的芝芝

8、08-浪漫爱琴海的想念

　　纪怡坐上车，不用提醒，已经自觉地系好了安全带。车子滑进人潮拥挤的街道，灯光透过挡风玻璃，影影绰绰地投映下来。顾友岚想有些误会必须澄清，否则他一直会有块石头压在心上。

　　“纪怡，那晚在玉米地里面的事，我诚恳的向你道歉。”

　　“什么？”

　　纪怡侧过头来，他有一丝的狼狈，如果那夜不是月色太妖娆，与段宛露年少时有过相似的经历涌上心头，他不会那样的情不自禁。懊恼之中听到纪怡“噗”的笑出声，他快速地扭过头去看了她一眼，碰上的是明亮而略带微笑的目光。

　　“我只记得那晚，我们逮到了破坏瓜地的人，还有其它的？”

　　“是吗？”

　　顾友岚自嘲地摇头。纪怡不是段宛露，她的想法要成熟许多，那夜的情形的确很暧昧，如今说出来也相当的尴尬，但她聪明地选择了轻描淡写地抹掉。他在心里感激纪怡的善解人意，不管怎样，这个心结是解开了，他庆幸自己没有弃她在路边不顾，开着车追上了她。

　　车子向前驶出一段路，纪怡忽然开口叫停。

　　“初次登门拜访，我总不能两手空空，等我一下就好。”

　　她推开车门，向着马路对面的超市急步奔了过去。顾友岚想叫住她已经来不及，他按下了车窗，晚风挟杂着热浪扑面而来，撩起他患得患失的心绪。今夜八点，华国舞厅，他不知道段宛露会不会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最后的机会。

　　这种情形之下，他觉得自己需要一支烟来麻痹。

　　纪怡奔进了超市，离开顾友岚的目光，脸上仿佛戴着的面具，到了这时候才摘下来。

　　庆幸有藉口可以暂时避开与顾友岚独处。

　　否则她一定会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

　　隔着车流不息的马路，顾友岚静静地倚着车窗抽烟。微弱的火光忽闪，他的面容深沉而忧郁。他正被某些事情困扰，在她初次上车的时候接到的那通电话。纪怡收回自己的目光，从刚才顾友岚开口的那一刻开始，她能够做的，就是这样远远地、默默地关看着他。

　　超市里面各式的水果齐全，她伶俐地挑起几只鲜嫩的水蜜桃。

　　“这梨子不知道甜不甜。”

　　旁边有位中年的妇人自言自语地挑选着水果，纪怡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对方的年纪已经有四十出头，穿着蓝色的短袖旗袍，头发梳起来绾成发髻，薄施脂粉，打扮得非常的淡雅大方。她想到自己的中学老师，于是插口说：“这是新品种的杂交梨子，可以分得出公母。底部有凹洞的是公的，平的是母的，果肉会比公的爽甜许多。”

　　“真的吗？”

　　对方失笑起来，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套公和母的理论。

　　纪怡对上她锐利而解事的眸子，坦诚地说：“真的。”

　　付完款离开超市的时候，正好又碰上了对方，穿着旗袍不方便弯腰，纪怡友善地帮她提了一下购物袋。妇人开口说：“我儿子喜欢喝绿豆汤，他的工作必须整天在外面跑，现在的天气太热，所以我多买了一点绿豆，煲甜汤给他消暑。”

　　她的言语间掩饰不住对儿子的骄傲和关宠，锐利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下来。

　　纪怡的心里有某根弦被触动，由衷地说：“你儿子一定很幸福。”

　　125CC排量的摩托车突然在面前刹停，纪怡吓了一跳，身边的妇人责备地开口：“樵樵，你开车太毛躁了！”男子脱下头盔，对上他冷傲以及防备的目光，纪怡只觉得是冤家路窄。

　　“妈，东西给我吧。”

　　孟樵伸手把母亲手中的购物袋接了过去。

　　他的身上有股帅劲，也有股鲁莽，还有股傲气。但是这样的他，居然愿意在下班之后，到超市门口接送购物的母亲！纪怡没有想过会碰到这样的场景，她的心头涌过一阵冲动，即使被扣掉了当月的奖金，迫于社长的压力，但孟樵仍然坚持不开口道歉。如果换作他的母亲呢？纪南是她的弟弟，她要维护他，但是孟樵固执的认定了她的挑衅。他与母亲之间的那份亲情，为什么就不能用在别人的身上？

　　“阿姨！”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叫住了孟樵的母亲。

　　“怎么？”

　　妇人回过头，解事的眸子看过来。孟樵的目光中充满了戒备，似乎是料想到了她的企图，甚至掺进了一丝慌乱。那份刊有纪南照片的报纸就在提包里，纪怡知道只要她拿出来，孟樵就一定会低头，但是她的心却软了。何苦要让一位母亲失望？她是那样的以自己的儿子为骄傲。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这是今年的新豆，你买了许多一下子用不完，用密封的塑料瓶装着放进冰箱里面存放一周，再拿出来不管多长的时间都不会长虫，这是我妈妈在世的时候教我的方法。”

　　孟樵的母亲温柔地笑起来，“你懂得挺多的，谢谢。”

　　纪怡把手中的购物袋交还回去，孟樵意味不明地瞪了她一眼，载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不管怎样说，他都是一个孝子，纪怡拿到了盖着报社印章的澄清信，到了这一刻才是真正的释然。

　　以白色作为主调，屋顶搭配蓝色的镶边，衬出优美的天际轮廓线。深蓝色的“跑天下”滑进车库，纪怡隔着车窗打量着顾家的房子，忽然笑了起来，扭过头去问身边的顾友岚：“这是你的设计的作品？”

　　“很失败是不是？这是我画的第一张设计图。”

　　顾友岚摇着头关掉引擎下车，他在最初设计的时候，采用的是爱琴海的风格。但是他的父母显然没有理会到这种意图，他在国外的四年，这座房子尤其是外观完全被改变了味道，绿色的植物顺着围墙疯长，原本应该泛着蔚蓝色波纹的水池也已经干涸，毫不起眼地与周围的别墅群混在了一起。

　　“你肯定花了许多心思。”

　　纪怡记得初见的时候，顾友岚正在听那支叫做《蓝色土耳其》的歌曲。与希腊以及保加利亚接壤，西临爱琴海的土耳其。每一个设计师都会偏爱一种风格，显然顾友岚喜欢的是干净、宁静、优雅，犹如夕阳一般金黄的温暖。

　　但爱琴海的浪漫，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想像。

　　她笑着跟在顾友岚的身后下车，“房子其实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