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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交换舞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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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热浪还没有消褪,顾友岚穿着礼服走进华国,侍应生替他拉开了玻璃门。从停车的地方到大门,短短几步的路,他已经有了微微的汗意。而让他更加紧张的是,段宛露会来吗?失了孟樵的约,与段兆培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
清凉而缤纷的世界在眼前展开,华国的声光一流,置身在华丽的大厅,俨然是电影《阿凡达》中三维的立体效果。
“友岚!”
段兆培占了一角小包厢,远远的向他挥手。
华国的消费不菲,段兆培在航空公司上班,这一次为朋友是两肋插刀不惜血本。顾友岚走过去,穿着粉色露肩长裙的李玢玢与段兆培偎坐在一起,两个人像是金童玉女的一般。他越走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直到看见段宛露蜷缩着身体,背对着他窝在小沙发里面,他才吐出一口气。
段宛露来了,她终究还是失掉了孟樵的约会。
他坐下来之后,细细地打量着身边的女孩,几乎移不走目光。这是他跟段宛露闹不欢而散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她今天穿了一件黑绸子的长袖衬衫,下面是一条红格子的曳地长裙,薄施脂粉,淡淡的画了眉涂了口红,乌黑乌黑的眼睛,睫毛又密又长,水盈盈的欲语一般。墙上的壁灯幽柔的照射着,她蜷缩的姿势,就像是刚刚从玫瑰花心里面绽放出来。
“友岚!”
段宛露调整坐姿,安静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顾友岚的心底完全被喜悦占据,他盯看着段宛露,一瞬也不瞬地。这个女孩,他从十六岁开始等待,用了十年的时间。段宛露从来不会化妆,也几乎不穿裙子,但是今夜她终于展露出成熟的一面。
段兆培识趣地搂了李玢玢进舞池,留下他们两个人独处。
段宛露纤细修长的手垂在软垫之上,顾友岚伸手覆住了她。段宛露抬起了头,用明亮的眸光迎看过来。悠扬的乐声像是漫天的花雨一样飘散下来,他渐渐地加大了手心的力度,透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升起来,他希望能够一直这样捉紧这双手,再也不会放开。
“宛露,那天在郊外我的态度很不好,我向你道歉。”
他凝看着段宛露,倾注着过往十年的深情。
段宛露俏皮地笑起来,“你从来没有用过那么凶的语气跟我说话,但那天你真的吓着我了。”
“以后都不会这样,原谅我好吗?”
他还握着段宛露的手,她顺势拉了他起来,“不要再说这些啦,我们跳舞吧。”顾友岚顺从地站起来,任由她急不及待地把他拉进舞池之中。灯光投影下来,乐声响起来,他们融身进欢快的乐曲之中。
“友岚,你的舞步跳得好,要不要跟玢玢来一段?”
DJ提醒要交换舞伴,段兆培搂着李玢玢的腰踏着舞步跳过来。段宛露像是八爪鱼一样攥紧顾友岚的衣料,“不要换!哥哥的舞步只有玢玢受得了,我可不想被他踩中我的脚!”段兆培笑骂起来,“臭丫头,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四个人相视而笑,愉悦的笑声洒落在舞池的灯光之中。
这一个夜晚,一切似乎都已经迎刃而解,快乐从骨子里透出来。顾友岚与段兆培同进洗手间的时候,借机向他道谢。段兆培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说:“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妹妹错过一个好男人!”
“不管怎样,谢谢你今晚的安排。”
顾友岚笑起来,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跟段兆培的关系除了好友之外,还会有重新的定义。
回到大厅,舞池里面正在进行足球的炫技表演。
世界杯当前,热浪席卷每一处地方,就连声光一流的华国舞厅也不例外。
走回小包厢,只有李玢玢一个人,却不见段宛露。顾友岚坐下来,目光扫过人声热闹的舞池,寻找着她的身影。段兆培随口问:“宛露呢?”李玢玢看了顾友岚一眼,为难地开口,“她已经走了。”
像是画上了休止符,顾友岚唇边的笑容一下子凝结住。
李玢玢几乎不忍心去看他受伤的眼睛,就在刚才段兆培和顾友岚两个人走开之后,世界杯的会曲响起,接着足球炫技表演开始,段宛露整个人像是失掉了魂魄一样。当“普天同庆”被顶起,踢向临时球门的时候,她突然跳起来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李玢玢并不知道一记远射所代表的含义,段宛露与孟樵第一次遇见,就是她一脚把足球踢中了他的脑门。
“友岚!”
段兆培看着顾友岚霍地站起来,像是阵风一样向着大门冲了出去。
李玢玢担心地与男友对视了一眼,段兆培气愤地一掌拍在沙发背上,中途一声不哼地走掉,段宛露实在是太不负责任。她一整晚言笑晏晏,像是往常一样没心没肺的玩笑,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她到底置顾友岚于何地?
顾友岚闯出了华国,玻璃门外热浪翻滚,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段宛露已经拉开了车门。
“宛露!”
他大声地叫喊,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段宛露回过身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停留地坐进了车子里面,然后出租车快速地驶远。顾友岚只来得及捕捉到她黑衣红裙的身影,没有半丝的犹豫以及眷恋。他迎着扑面而至的热浪,就这样看着黄色的出租车越驶越远,什么都来不及阻止。
疏疏落落的星星挂在天边,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将近午夜,街上只有几辆空计程车,飞快的驰过。顾友岚把车子停在了“雅叙”的对面,榕树浓密的阴影很好地隐藏了他的行踪,他就这样一直注看着出口的方向。
或许下一刻就会看到段宛露与孟樵手拉着手,态度亲密地走出来。
为什么他就是不死心?
段宛露坐上了出租车离开,他发动了车子在后面一直尾随。他在心底里面保留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或许孟樵今夜并不是要向她表白,他们只是平常地见见面,谈一谈话就会平静地分手各自回家。
但是可能吗?他自嘲地笑笑,顾友岚,你真是懂得自欺欺人。
玻璃门被推开,咖啡馆柔和的灯光倾泻出来。孟樵挽住段宛露的手,一直往东面的方向走去。段宛露微微地低着头,被动的、无言的跟随孟樵,像个影子一样,两个人的身影从背后看来是如此的般配。顾友岚的视线一直追随,看着他们手拉手,拾级而上走到了城市广场的高处,然后停在一根石柱前面,段宛露靠在石柱上,孟樵仰头看着天空。
可以预想接着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顾友岚以左手撑起了额角,渐渐的另一只手攥紧了指节,他如果是个真男人,就应该冲上前去,一拳把孟樵打倒,然后拉了段宛露飞快地离开,就像中世纪的欧洲骑士,把公主抢到自己的马背上,带着她回到城堡去。
他拉开了车门,迎着夜风大踏步地向着城市广场走去。
孟樵和段宛露在月色星光下相视,渐渐的视线都离不开对方。孟樵低低地说:“帮我一个忙好吗?”
“什么?”段宛露抬起了头。
“不要再和你那位青梅竹马在一起。”
“你不觉得你要求得太过分吗?”
孟樵沉默了片刻,然后眼光从层云深处收了回来,落在她的脸上。
“那么,帮我另外一个忙好吗?”
“什么?”
“闭上你的眼睛!它太亮了。”
“为什么?”
“闭上它!只要几秒钟。”
段宛露终于不再问为什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孟樵猝然地把她拥进怀中,用灼热的嘴唇,迅速的捕捉了她的。顾友岚几乎已经踏上石阶,脚步一下子完全顿住。段宛露和孟樵在月色下忘情地拥吻,手臂绕住了他的脖子,抱得那样的紧,两个人完全忽视了周围的一切,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的心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血。
在郊外的小树林里面,他第一次吻段宛露,只是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她的唇瓣,她便像是被强(奸)一样大叫大闹,情绪激昂得难以控制。此刻她却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像是化作了一片云,往上升,往上升,忘然陶醉,升到高高的天空中徜徉。
再没有比这样的情形更加讽刺和难堪,他十年投注的感情,像是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
段宛露用行动狠狠地,往他的脸上掴了一个巴掌。
他石化在当场,任由夜风急骤地吹过。
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热吻中的两个人才分开。孟樵呼吸沉重而急促的开口:“现在,你心里还有那个青梅竹马吗?”
宛露,告诉他,不管怎样,我都驻守在你的心里。
顾友岚几乎要在心底里呐喊出声。
然而夜风送来了段宛露的答案,把他一下子打进了无底的深渊。
“哦!”她眩惑的低呼。“我怎么会认识了你?我的世界原来那么单纯,你把我的生活完全搅乱了!”
“你不知道,”孟樵重重的叹息,并且回应。“是你把我的生活完全搅乱了!哦,宛露!天知道,我从没有发现,我会有这么强烈的感情!宛露!我不会放过你,宛露,不管你有没有青梅竹马,不管你是云还是星,我不会放过你!永远不会!”
他重新把段宛露拥在了怀里,把她的头紧压在自己的肩上,嘴唇贴着她的耳朵。段宛露甩了一下头,用手臂环抱住了孟樵的腰。顾友岚石化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仿佛在段宛露甩头的那一下子之间,他像是玻璃器皿一样被甩成数不清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