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瑶」我是一片云-顾友岚》投木桃的芝芝

7、07-一把神经刀

　　意气极盛，像是带刺一样的眼神投过来，顾友岚猛然明白，他的出现，让孟樵误会了。果然，他冷淡地拿起纪怡拍在几桌上面的报纸，扫看了两眼，然后开口说：“照片是我拍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种完全不当一回事的语气，立即便把纪怡惹怒。

　　她怒火中烧地提高了声音：“里面的人是我弟弟，你在使用他照片的时候，得到他的同意没有？有没有想过会给他造成什么困扰？”

　　孟樵的神情十分冷静。“我们的报纸每日有五十万份的销量，你的弟弟免费出名，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娱乐圈中的明星投放软广告，都是以几千作单位收取费用，抢破头还要不到这么好的版面和位置。”

　　“我是不是也应该给你钱作酬劳？”

　　纪怡几乎要气炸，她没有兴趣知道媒体与明星之间那些利欲熏心的交易，她只是想要为纪南讨回一个公道。

　　“不必。”

　　孟樵火上添油地翻了翻眼皮，“我是因为觉得合适，才会把你弟弟的照片交到编辑部去。”

　　顾友岚担心地看着纪怡，孟樵的态度简直跟无赖一样，她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猜想再争辩下去，她一定会控制不住与他冲突。即使纪南有缺憾，智商没有办法跟正常人相比，但她仍然真心要维护他，浓稠于水的亲情流淌在骨血里，这是她身为一个姐姐的本能。

　　他拦在纪怡身前开口，“孟樵，纪怡只是要你道歉澄清，她的要求并不过份。你擅用了纪南的照片，对他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连门也不敢出。”

　　孟樵态度强硬地抬起下巴，“我不会道歉！”

　　“你简直就是野蛮人！”

　　纪怡愤然地抓起搁在小沙发上的提包，大步往会客室外面走去。“既然你不认为自己有做错的地方，再说下去也是白费唇舌，我找你们的社长让他来评理！”

　　孟樵用身体挡住了顾友岚的去路。

　　“你的手段相当的卑劣，我的出现让你害怕了是不是？你跟宛露虽然青梅竹马，但你觉得心虚，所以要不择手段的打击我！我要告诉你，就算你带人来报社捣乱，砸掉我的工作，我也不会放弃追求她！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始终会在一起，没有任何阻力可以让我们分开！”

　　纪怡顿住了脚步，她完全不知道孟樵与顾友岚之间有渊源。

　　“孟樵，把你的被害妄想症收起来！”

　　顾友岚侧过身，他知道自己的出现让孟樵误会，但没有想到他误会得如此严重。“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这件事跟宛露没有半点的关连！”

　　“让你的胡话见鬼去吧！”

　　孟樵的眼神掠过阴沉的凶狠，扬起拳头向着他的面门挥了过去。顾友岚险险地避开，挟着凌厉气流的拳头擦过他的耳际，震得耳膜一阵轰鸣。“孟樵，你给我冷静一点！”顾友岚捂住火辣辣的右耳，孟樵已经欺身向他扑了过来。

　　“停手，你们停手！”

　　纪怡用力地想帮顾友岚摆脱孟樵的纠缠，结果被大力推跌，她从地上爬起来，抱起几桌上面的花瓶，毫不犹豫地往地面摔去。

　　“砰——”

　　花瓶摔到四分五裂，尖锐的声音盖过会客室，孟樵终于停住了手。

　　社长闻声赶到，摔碎的花瓶被清理出去，会客室里面四个人面对面的再次坐了下来。年近五十的社长听完纪怡的陈述，托了托厚重的眼镜，有些无奈地看着孟樵。

　　“孟樵，你有什么说法？”

　　孟樵把手按在几桌上面，指节因为用力而突出，“我不会道歉。”他的目光落在顾友岚身上，一脸誓不低头的表情。纪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面对孟樵的不友善以及暴力相向，顾友岚一直保持着沉默。

　　她把报纸拿起来，指尖在纪南的照片上面抚过。

　　场面僵持，孟樵坚持不道歉，她没有办法强迫他，没能替无知的弟弟讨回公道让她感到非常难过。她缓缓地把报纸折起，收进了自己的提包里面。会客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静，每一个人都明白了她的委屈，顾友岚甚至看到她眼里隐隐的泪光。

　　社长看了孟樵一眼，加重了语气道：“孟樵！”

　　“按照报社的制度，记者对所写的文章负责，我对被扣掉一个月的奖金没有异议。”

　　孟樵霍然地站起来，在几个人的目光中甩门而去。

　　天色渐渐的黯淡下来，纪怡和顾友岚一起离开报社。绚丽的晚霞像是火焰一样，烧红了西方的半边天，她低下头用足尖去踢打地面，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愿的拿到了盖着报社印章的澄清信，但即使是被扣掉当月的奖金，迫于社长的压力，孟樵仍然坚持不开口道歉。

　　眼前浮现他偏执、愤怒的眼神，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纪怡，在想什么？”

　　顾友岚的目光看过来，她艰涩地开口，“我不知道你跟孟樵是认识的，很抱歉把你拖了进来。”

　　“我也不知道他认得我。”

　　顾友岚的心情有些苦闷，也有些沉重。孟樵完全把他当作了情敌，而他向段宛露的表白又遇挫。用了十年的时间去守候，却等来了这样的结果，像是越来越浓的暮色一样，他的感情在碰撞中迷失了方向。

　　身边的蔷薇开出粉紫色的花朵，迎面有风吹来，花瓣簌簌地落下。

　　他吁出一口气，收拾起糟糕的心情，对纪怡说：“天快黑了，你要怎样回家？”

　　纪怡摇头，在报社里面耗费了太多时间，最后一趟的班车开出，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去。顾友岚拿出车钥说：“我送你回去吧！”一来一回要花费将近四个小时，他的心情不好，在外面开着车散散心或许会是好事。

　　刚刚把车子发动，段兆培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友岚，今晚八点我请你到华国跳舞，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来！”因为有蓝牙锁定的车载电话功能，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在车厢里面扩张开来。顾友岚看了纪怡一眼，匆忙地把手机拿到耳边。

　　“兆培，我今晚有事。”

　　“你今晚不来，一定会后悔。”段兆培显得相当头痛，“孟樵早上打了电话给宛露，那小子大概是疯了，要宛露今晚去雅叙跟他见面，还说会在那里等她一个晚上。”

　　孟樵的原话是：“晚上八点钟我在雅叙等你！你来也罢，你不来也罢！反正我整个晚上不离开雅叙！”

　　顾友岚的指节攥紧了电话，他不是傻子，当然能够明白这番话背后的决心。难怪刚才与孟樵见面的时候，他的态度会如此激烈。孟樵约了段宛露见面，打算今夜向她表白，而偏偏他在这时候带着纪怡去报社，孟樵于是认定了他是蓄意破坏。

　　真是什么鬼使神差的事情都碰上了。

　　“友岚，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你会来的是吧？”

　　段兆培不确定地追问，朋友做到这个份上，他已经尽力，把段宛露拖去华国跳舞，她今晚就不可能跟孟樵见面。顾友岚握着电话，去还是不去？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抉择题，而就在几分钟之前，他才说了要送纪怡回家。

　　纪怡轻细的嗓音在旁边响起，尽量的不去打断他与段兆培的对话。

　　“我改变主意，今晚想留在城里，看一下很久没有见面的同学。”

　　顾友岚回过头，与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浓密的眼睫毛眨动，纪怡把头别向了车窗外面，避开他的眼光。那一刻他的心里升腾起来的都是愧疚，许诺却不兑现，以及那夜在玉米地里面几乎吻上她，他的行为已经伤害了这个朴素的女孩。

　　“友岚？”

　　段兆培的语气带着疑问，“你在跟谁说话？”

　　顾友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兆培，我今晚会去华国。”

　　纪怡拿起提包下车，隔着车窗与他挥手再见。顾友岚看着她逆着人潮穿过马路，一路往街口走去。好几次她把电话拿出来，看过然后又合上，到处都是挠攘的人声，她的脚步却一直在商店的橱窗前面流连。

　　看望同学只是藉口，她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顾友岚开着车追上了她，大街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纪怡讶然地回过头，一瞬间眼里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倒映，那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光采。他推开车门，眼神沉静地看着她，“上来吧，今晚到我家住一晚。我明天还要去工地，可以顺路载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