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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吃!! ...

  •   大宣朝唯一一道令人一掷千金的美食——葱烧兔。

      兔肉切块,葱段爆香,陈皮爆炒,文火收汁,色泽鲜亮,十里飘香。

      传闻早些年仁元帝带着年幼的檀长信出宫体察民情,被当地知州款待,席上就有一道葱烧兔。当日仁元帝与檀长信叔侄二人险些吃嗨了,于是这道菜就开始在民间盛行,只是由于工序复杂,食材又不廉价,故而也只在达官贵族间流行。

      冬隅只是听说过,如今是头一回见到。

      冬隅吸了吸鼻子,痛恨自己居然心不在焉没有早点发现这道美食,它居然险些把毒药下到这盘菜里了!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糟蹋食物啊!

      刚才刘大厨怎么说的来着,让我嘴下留情?

      那我……就尝一口不过分吧?

      冬隅这孩子吃饭还挺讲究的,就算是饿急眼了也得用筷子夹了菜填到嘴里,然后慢条斯理地嚼上二三十口,细细品尝其中滋味。

      等到鲜嫩多汁的兔肉在唇齿间辗转多次,冬隅胸中的一腔苦闷已经尽数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么好吃的兔子,下毒可惜了不是!

      在厨房外焦灼等待的刘一壶实在不放心,今天王爷从宫里回来就说想吃葱烧兔,他忙活了一个下午才总算做出来一盘,那小侍卫不会全给吃了吧?

      刘一壶左思右想,还是觉得那盘葱烧兔值得被抢救一下,于是只过了一炷香的就又进了厨房。

      “冬隅!”
      “兔子呢!我那么大一盘兔子呢!”

      冬隅靠在灶台边,略显心虚地转过身来,手里端着的是那盘只剩下葱叶的葱烧兔。

      刘一壶扼腕惋惜,他早该知道是个结局!

      但他又惊奇地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孩子唇角也不泛白了,眼睛也不涣散无神了,小脸也红扑扑的喜气洋洋了。
      他这是吃了我的兔子还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啊?

      刘一壶一时竟不好出声责怪了,大不了就禀明王爷,您心心念念的葱泼兔已经被这个小侍卫给吃啦!

      “刘,刘大厨……”冬隅放下手里的盘子,扬起一张笑吟吟的小脸,捧道,“您的厨艺实在是太好啦!”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一壶喉头处哽着的粗话竟也说不出口了。

      冬隅指着灶台边洒出来的毒药说是自己不小心把盐罐子弄撒了,并殷勤十足地替刘一壶打扫干净了战场,将那小半包毒药投入到炉火之中。

      随着粉末彻底化为灰烬,第一次刺杀宣告失败。

      “鹿言吾兄,经吾细细考量,下毒之法实在暴殄天物,刺杀之事,容吾再想他法,切记劝说楼主,莫急莫急。”

      苦命的信鸽又开始疲于奔命。

      ——

      与冬隅贪吃不同,檀长信实在对这些美食珍馐提不起兴趣,即便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想吃的葱泼兔被冬隅吃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反倒嘱咐刘一壶得空再给冬隅做。

      连刘一壶都看得出来,王爷这两日心情不大好。

      刘一壶与程总管一样,都是在靖王府伺候了多年的人了,对檀长信的事也算了解。

      不怪他们王爷近日对什么都恹恹的,再过几天,便是年节休沐结束、仁元帝宴请群臣的日子了。

      宫宴重大,檀长信没有不去的道理,而事情不凑巧,年年宫宴都赶上先靖王的忌辰。

      因为这一层缘故,檀长信每每都要与那些老臣在宫宴上夹枪带棒地吵上一架,年年都是不欢而散,回府以后还要发一顿脾气。

      檀长信脾气臭,发起脾气来谁都哄不好,连程总管也无计可施,府上总会低沉好一段时间。

      所以这场宴请群臣的宫宴对整个靖王府来说,实在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

      但连王爷都没有办法的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能置喙什么呢。

      二月初二,群臣宴。

      天气有些倒春寒,仁元帝的身体越发不经冻了,遂将宫宴设在了延英殿,此间宫室有设有暖墙,银碳一早便烧上了,暖融融得如同春日一般。

      檀长信来前祭拜了先靖王,故而到得有些晚,文武百官已经悉数在列,只是仁元帝还未至。

      檀长信将程总管好说歹说才劝着穿上的斗篷取下,随手扔给了一个小太监,便坐到椅子上索然无味地开始饮酒。

      自始至终没扔给群臣一个眼神。

      群臣面面相觑,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上首的端王檀裕霖,最后端起酒杯希望这两位的火气不要烧到自己身上。

      仁元帝看重政绩,故而对每年一度的群臣宴十分重视,宴席的布置都是礼部精心择选过的,从檀长信的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看到角楼上悬着的两只红灯楼。

      刚出了正月,还热闹着呢。

      不多时,延英殿中的声音便显得嘈杂起来,帝王未至,便是再中规中矩的臣子也忍不住偷尝一口宫中的琼酒,酒水喝多了,也便顾不上森严宫规,开始三五成群小声窃谈开来。

      檀长信眼底猩红,听着他们不入耳的声音,仰头再度饮下一口酒。

      “长信,宫中酒水烈,你年年都要醉酒,今年圣上龙体有碍,你不如收敛一二吧。”

      檀长信低笑一声,不用看都知道同他说话的人是檀裕霖。

      满朝文武百官,唯独他这位皇叔工于心计,若是平日,檀长信或许还会与他口舌客套,偏偏是今日……

      偏偏要在他父亲的忌辰对他耳提面命。

      檀长信抬头,薄唇上沾了透明的酒液,犹带笑意掀起眼角,举杯邀檀裕霖:“皇叔日日将圣上的龙体挂在嘴边,倒是显得我这个做侄子的不知体恤上体,皇叔这是在说我不懂事了?”

      方才还吃酒调笑的群臣百官登时屏住了气息。

      局面似乎不太对啊,今年这么早就要开始了吗……

      谁都知道仁元帝膝下无子,近年来身体却是一年不如一年,所以急着要在兄弟子侄中挑一个继承大统。

      兄弟是谁,不就一个端王么,子侄又是谁,不就一个靖王么。
      端王得群臣拥护,又老谋深算理政多年,而靖王盛宠最浓,是圣上放在膝下当亲儿子一般养大的。

      上首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的这两位,他们一个都开罪不起。

      檀裕霖却不会任由檀长信一个小辈下了自己的面子,他微微一勾嘴角,道:“圣上平日最念叨的就是你,偏偏除了早朝,为叔却甚少在宫中见到你的影子。你原该将这宫苑当做自己家一样,怎么竟不知要在圣上床前亲侍汤药呢。”

      “亲侍汤药?”檀长信嗤笑一声,终于肯将手中的酒盏放下,“皇叔要慎言,我可不是那种为了储副人选便要在圣上床前做这些表面功夫的人,孝与不孝,自在人心。”

      满朝文武百官屏气凝神,开始了开始了,圣上怎么还不来?!

      起居官手痒,戳戳旁边杵着的小太监要来纸笔,埋头就是一顿狂写:大宣仁元十九年二月初二,延英殿群臣宴请,靖王与端王叔侄两个又吵起来啦!

      檀裕霖拧眉,再好的修养也快要忍不住了,他扬声问檀长信:“你是在说为叔别有所图?”

      檀长信压根没理他,又端起酒盏来引酒,他此时已经有些醉态,那双泛红的桃花眼更显风流,只是眼底并无笑意,仍是那副冷漠寡淡的样子。

      白瞎了这幅好相貌。

      起居官笔下走马龙蛇,檀裕霖已经气急,眼看着就要与檀长信掐起来。

      “啪——”

      “圣上到——”

      太监浮沉一扫,仁元帝一身冕服款步走进来。

      仁元帝不到四旬登基,今年已经五十有六,他操劳国事多年,身体已然累垮了。

      若无那身贵重的龙袍相衬,但真看不出这是大宣朝赫赫有名的仁元帝。相反,他眉宇之间郁气沉沉,竟不知是平生太过操劳,还是太过工于帝王心术的缘故。

      仁元帝一到,打嘴仗打得热火朝天的檀长信与檀裕霖也就歇了架,随文武百官一同起身行礼。

      一声“圣上圣体躬康”破开了仁元十九年的平和静谧。

      仁元帝抬手,将唇掩在袖口下低低咳了两声,而后才走进了这座温暖如春的宫室。

      延英殿延请天下英才,仁元帝在众人面前驻足,看着眼前俯首称臣、却又全都暗怀鬼胎的百官,终于轻笑一声,沙哑的喉咙像是久未见过甘霖的荒漠一般:“圣体躬康?诸卿有哪一个是真盼着朕圣体躬康的?”

      檀裕霖最擅曲迎圣旨,当即道:“圣上勤政爱民,我大宣上下无一人不盼着圣上圣体躬康。”

      虽摆明了是安抚巴结的话,却还是让仁元帝那张沉郁的脸缓和了几分。

      他顺着金龙玉阶坐到上首的龙椅上,袍袖一抬,侍立在侧的太监终于叫了起。

      文武百官扶着酸麻的膝盖站起来,又大气不敢出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起居官癫狂地挥笔录下脑中的文字:圣大怒,责问群臣,满殿噤若寒蝉,唯端王出言解围,圣龙颜稍悦,再观靖王脸色,竟是比前朝的铁观音还要铁上三分!

      起居官借着酒劲儿胡言乱语,将自己对这场群臣宴的预料也落在纸上:今日吾等性命危矣!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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