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白龙记》汉唐骠骑

83、圣域（7）

　　祭奠过后，圣城的日子又安静下来。
　　看着周围的人按部就班地生活，风华羲总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他原以为自己会喜欢上安裕的生活，可脑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过去战斗的一幕幕。那种战斗的紧张和刺激时刻召唤着他，他越是想拒绝，就越是容易深陷其中。
　　他只能尽量缩短睡眠的时间，一旦入睡，梦魇就如期而至。有时候甚至醒着，那种躁动都会毫无征兆地出现。
　　只有轩辕清在身边，那份狂躁似乎才会被锁住。可轩辕清不能总是在他身边，每天还有一堆孩子在翘首等着她。
　　这天夜里，轩辕清回来得很晚。风华羲在房间里装睡，却一直在听她的声响。
　　等她入睡后，风华羲却不知道要做什么了。正当他憋闷得慌，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钟声。
　　轩辕清的房内立刻有了动静，等她一身戎装地出门，门外已经有一队戍卫在等她。
　　轩辕清发现风华羲像个孩子似的傻乎乎地站在房檐下，便微微一笑说：“农场遇袭，我得去看看。”
　　风华羲点点头，若有所失地看着轩辕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本来想说：“我也去帮忙。”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风华羲坐在院子边，完全没有睡意。城中的烽火台在燃烧，金鼓声此起彼伏。
　　风华羲的心跟随着鼓点声在跳动，一次比一次急切。他深呼了一口气，幸好院子里还留有轩辕清的味道。
　　随着出征的队伍远去，城里稍微安静了一点，街上不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有些郁闷，心想自己真该跟轩辕清出去。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脚下的土壤似乎晃动了一下。
　　风华羲以为是错觉，可是土地再次动了起来。土壤的震动是有规律的，而且像有生命似的开始延展。他也被一种熟悉的阴寒感刺痛了，只见院墙的阴影下，一个人正冷冷地站在那里。
　　风华羲的第一反应是退回屋中取冰夷，可是刚起身，后路就被泥土挡住了。院子里的泥土不知何时，在他身后形成了一道土墙。
　　长期养成的战斗素养被瞬间激发，风华羲果断地向对方扑了过去。
　　那人的身影立刻变成了许多个，这可不是残像或幻影，而是真真切切的实体，而且每一个都从毫无声息变得气势逼人。
　　眨眼间，风华羲就被对方的气息碾压。当那些身影再次合在一起，正是相貌堂堂的鬼车。
　　鬼车掐住风华羲的喉咙，将他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鬼车轻轻一挥手指，手臂立刻出现一道口子，黑色的血液流了下来，直接滴入了风华羲的口中。
　　“我等魔族的血液，是否受用？”鬼车阴沉地笑道。
　　风华羲立刻坠入了梦魇，在那个阴暗潮湿的监牢里，冰冷的铁门后面，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盯着他。这一次，监牢中的人没有袭击他，只是脚下开始溢出浓稠的鲜血。
　　风华羲无法脱身，眼看着鲜血越涨越高，将他整个淹没。他在血液中浮起，慢慢滑向铁门后。
　　轩辕清和戍卫赶到农场的时候，农场的人都聚集在堡垒中抵抗妖兽的攻击。看到戍卫赶到，妖兽顿时溃散了。
　　看到这场景，担忧反而爬上了轩辕清的脸上。果然，圣城中再次传来了急促的金鼓声。这次传递的信息是：风华羲有难。
　　等轩辕清赶回圣城，城中正发生着激战。姚盖正带领众多戍卫，正在围攻一个全身冒火的家伙。那家伙全身泛着金属的光泽，被火焰包裹，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带着狂妄的笑声。
　　“风华羲呢？”轩辕清拉住最近的戍卫。
　　“就是他！”戍卫指着正在疯狂屠戮的家伙说道。
　　看到轩辕清赶到，姚盖立刻与风华羲拉开了距离。只见轩辕清跃到半空中，竟然稳稳地悬在了那里。她高声念道：“水法，激流勇进！”
　　只见地面腾起数道水柱，如同水龙一般冲向风华羲。水柱如此密集，即便风华羲动作再迅捷，也无法逃脱。他被水柱击落在地，身上的火也被浇灭了。
　　轩辕清又念道：“水法，牢不可破！”一团水球立刻把风华羲困在了里面。
　　他在水牢中剧烈地挣扎着。眼看就要挣脱了，轩辕清落回地面，以掌触地念道：“土法，土石合璧。”只见土壤裹挟着石头，像触角一样伸进了水牢中，迅速将风华羲缠绕起来。
　　捆牢了风华羲，轩辕清深吸一口气，一掌穿透水球，劈在他的额头上，口中高喝道：“仙法！镇魔除妖！”
　　风华羲停住了扭动，眼中的血色慢慢退去，终于失去了知觉。
　　制住了风华羲，轩辕清也损耗极大，一时站立不稳，差点瘫坐在地。
　　“怎么办？要把他锁起来吗？”一名戍卫问道。
　　“不！封印善好，应该没有问题。”轩辕清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道。
　　姚盖叹了口气，把轩辕清扶起，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轩辕清努力笑了笑：“看来，魔族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了。”
　　姚盖也努力笑了笑：“要来的总该会来。”
　　风华羲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轩辕清的院子里。他感到全身无力，头也疼得厉害。他突然想起鬼车的入侵，猛的从床榻上跳起来。
　　“哦！恢复这么快！看来龙使大人的担心是多余的。”轩辕清正好给他送药进来。
　　看到是轩辕清，风华羲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马上又感到一阵头昏眼花，只能无力地坐下。
　　“鬼车来过。”风华羲很是沮丧地说道。
　　“嗯，是他啊，难怪能如此轻松地潜进来。不过幸好圣城里面有很强的法阵存在，不然就太危险了。”轩辕清微笑着把药递给了风华羲。
　　虽然风华羲浑身都难受得要命，但轩辕清却不打算迁就他，喝完药便带着他出门了。
　　一路上有很多房屋被损坏，大家都忙着修理。
　　“我们去哪儿？”看到轩辕清只顾着和沿路的邻居打招呼，风华羲忍不住问道。
　　“一个好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轩辕清故作神秘。
　　轩辕清带着风华羲到了市政广场，进了藏书阁。
　　从外面看，藏书阁很是安静。推门进去，才发现里面有很多人在看书。除了脚步声和翻书的声音，真难想象几百人会如此安静。
　　轩辕清带着风华羲来到二楼一个稍微僻静的隔间，然后给他抱来了一大堆书籍。
　　风华羲翻开一看，顿时感到有些头大。里面的文字，应该是一种古文。
　　“这怎么看？”风华羲不解地问道。
　　“哦，这是龙文，是上古时代神创作的文字。仓颉正是根据这个创造了人类的文字。其实你只要认真看，就会发现跟人类的文字有很高的相似度。”轩辕清轻松地说道。
　　风华羲感觉轩辕清简直是在开玩笑，什么文字是随便看一看就能懂的？不过他翻了几页后，神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很好地理解文字的意思，似乎这些文字天然就印刻在脑海中。
　　轩辕清介绍风华羲看了几本书，都是关于气的起源、关系和使用之类的。风华羲开始看得有些吃力，还要轩辕清不时指导一下。可是不到半天时间，他就能自己看了。
　　在轩辕清的指引下，风华羲知道世界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组成。五彩神龙，正对应着这五种元素。神龙自然可以随意掌控所有元素，不过通常他们只负责主管其中一种，其中，青龙主管木，居住在西方；白龙主管金，居住在东方；红龙主管火，居住在北方；黑龙主管水，居住在南方；黄龙主管土，居住在中央。
　　五种元素相生相克，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反过来金能克木，木能克土，土能克水，水能克火，火能克金。气息运用的诀窍也在于此，只有熟练运用，就能更好地战斗。
　　轩辕清一边解释，一边用水气进行演示。
　　风华羲听得入神，完全忘了时间。直到两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噜咕噜”叫唤了，他还舍不得走。轩辕清把他硬拉出藏书阁，这时候早过了饭点，轩辕清只好到护理所里搜了几个窝头，两个人就在藏书阁外面的阶梯上啃起窝头来。
　　一位路过的大妈看到他俩狼吞虎咽的饿模样，笑着给他们塞了两块肉干。
　　风华羲看了一眼手里的肉干，再看着不时和他们热情打招呼的人们，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痛楚，低声问道：“昨晚城里的损伤，是我造成的？”
　　轩辕清放下手中的食物，小心地问道：“你有印象？”
　　“我是不是中邪了？如果是我干的，为什么没人怨我？为什么大家还是跟平时一样？”
　　“因为你是传说之人，是这世界的希望。”轩辕清毫不避讳。
　　风华羲忽然放声大笑，是那种带着嘲弄的大笑。他觉得实在是太好笑了，他能是什么样的希望？
　　轩辕清不生气，跟着笑了笑。她三两口吃完了东西，拉起了风华羲。
　　“走！再带你去个好地方。” 轩辕清说。
　　轩辕清带着风华羲上了圣山。
　　圣山不高，沿途都种着高大的金丝楠木。风华羲忽然想起秦岭中的那片墓园，难道这里也是埋葬将士的地方？
　　“外面的世界，逝者还埋在金丝楠木下面吗？”轩辕清问。
　　“不，只有神龙锢的人还在延续这种传统。”风华羲情绪低沉。
　　两人终于来到了山顶，这里很宽阔，一座高大的神殿就矗立在面前。风华羲原以为神殿会是金碧辉煌的，可是这神殿除了高大一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神殿的柱子就是由高大的金丝楠木做成，外层镀了一层金属漆。神殿里有白龙的塑像，是由金属制成的。
　　“这里就是封印蚩尤的地方？”风华羲参观了一遍大殿问道。
　　“你觉得这种地方能是封印魔神的地方吗？”轩辕清笑道。
　　“那蚩尤到底封印在哪里？”风华羲问。
　　“据说封印在了白龙体内。”姚盖从一根柱子后面走出来“蚩尤的灵魂过于强大，只好由擅长封印的白龙封印在自己体内。为了迷惑魔族，白龙故意将圣域与现世分离，让所有人误认为这里才是封印蚩尤灵魂的地方。不过现在，魔族好像已经探查到了秘密……”
　　“看来，无论是神龙锢，还是你们，都将我视为白龙了？”风华羲苦笑道“如果这样，我应该熟悉各种属性的气，并且对金属性的气最为在行，对吧？那我为什么是水的属性？”
　　“蚩尤是白龙属下最强战神，自然擅长使用金属性的气。金生水，用水的属性，不仅能避免气息被蚩尤利用，还能以金为基础，源源不断地派生出水的气。穆兄或许早就洞察一切，所以才会授你水属性的气，并把冰夷交给你。”姚盖说。
　　“有什么证据？”
　　“你昨晚暴走，就是最好的证据。蚩尤灵魂的封印已经松动，暴走后的你，形态与蚩尤一模一样。”
　　“再封印一次，不行吗？”风华羲问。
　　“蚩尤的封印是由白龙亲手实施的，凡人无法复制。即便是清儿的封印术，也只能起到修补的作用。”姚盖无奈地苦笑道。
　　“那就赶紧修补好。”风华羲满不在乎。
　　“恐怕来不及了，先前与大风遭遇，他已经用法阵冲击过封印。昨晚，鬼车又用自己的血作为引子放入你的体内，现在的封印已经摇摇欲坠了。”轩辕清平静的面容下尽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