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白龙记》汉唐骠骑

21、走火入魔

　　昆城郊外，夜色已经降临。在西边的山脚下，有大片的森林和湿地。森林中不时传来了几声诡异地嘶叫声，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不久，森林的边缘闪过一阵火光。那火光是淡绿色的，让人看了毛骨悚然。不过这里人迹罕至，自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
　　火光很快就消失了，从森林走出几十个人，都是统一的黑衣装扮。领头的男子望了望四周，打了一个手势，人群便四散而去了。他等了一会儿，转过身来，朝着林子里喊道：“你已经是牧守了，为什么还要参加战斗？”
　　伴着清脆的笑声，姚玄玉从林子里走出来，伴着鬼脸说：“我可是武职，你不会指望我待在家里绣花吧？”
　　男子也笑了：“牧守应该是指挥战斗而不是参加战斗，你该不会是不放心我吧？”
　　姚玄玉收起了笑容，思量了一番才说：“你的私生活我根本不想管，可是有些底线是不能越过的……”
　　男子满不在乎地打断姚玄玉：“那是我的事，只要我不停地为伟大的神龙锢服务不就完了？我的私人生活有那么重要吗？”
　　“可是你……”姚玄玉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严肃的表情。
　　“够了，我还有事。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小朋友吧，他可是被选中的人。”不等姚玄玉说完，男子便打断了他，然后风一般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同一片夜空下，整个昆城已经入睡，风华羲的房间依然亮着灯。
　　风华羲盘膝坐在自己的床上，看上去很安静，就像老僧入定一样。但走近便会发现，他的额头有细微的汗珠，太阳穴在微微地抖动，手也在微微地颤抖。随着抖动越来越大，他突然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不断地流了下来。
　　稍作喘息，他又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开始大口地喘气，好像做了剧烈的运动。他稍作休息，又再次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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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训练结束后，穆江并没有急着离去。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风华羲的脸色，慢悠悠地说道：“我能在这里吃饭吗？听说这里的伙食很不错。这段时间我已经把昆城的大街小巷都吃了个遍，实在不知道要吃什么了。”
　　“每天都有人送饭来，你跟管事的说吧。”风华羲觉得穆江是在套近乎，很是警惕。他可不会招待人，于是便先回楼上去了。
　　穆江笑着跟了上去。风华羲不理他，只顾自己洗衣服、洗澡。等他磨蹭完了，穆江还在。
　　“这里的风景真是不错，难怪你老是往上面跑。”穆江惬意地欣赏着风景，一点也不像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人“你动作那么慢，会没饭吃的。”
　　“你跟管事的说过了？”风华羲失望地问道。
　　穆江点了点头。
　　“可你没有离开过楼顶，怎么说？”洗澡的时候，风华羲其实一直在注意穆江的动向。现在，他已经能隐约感到一点别人的气息了。
　　“你可以察觉得到？”穆江却一点也不尴尬“看来你的进步有点过头了。你自己在进行冥域的训练吗？”
　　风华羲不想回答。
　　“你的训练很有成效嘛，气息比过去强了不少，只是有些浑浊。你恐怕没有把握正确的方法，乱来的话会很危险的。”穆江略担忧地说道。
　　“有关系吗？”风华羲毫不在意。
　　“错误的方法会让人走上歧途。练武不仅仅是强身术或防身术，还是是一门修心术。心正，武技正，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穆江说。
　　“我的性子已经定型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或许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在小孩子身上，我反正是没救了。”风华羲叹气道。
　　穆江觉得风华羲误解了他的意思，赶忙解释：“我只是怕你走火入魔。”
　　“像武侠小说讲的那样？”风华羲略带嘲讽地问。
　　穆江稍微想了想说：“可能更严重……”
　　风华羲觉得穆江是在危言耸听，自己这点修为，要想走火入魔简直是天方夜谭。想到这里他差点笑了，看来有必要让这个老家伙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他这样想着，便回到了屋子里。
　　穆江在后面问道：“你不吃饭？”
　　风华羲没有回应，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他闭眼的瞬间，乌云就爬上了穆江的脸。不过他也没有制止，任由风华羲胡来。果然，没多久风华羲的额头便开始冒汗，接着口喘粗气睁开了眼。
　　“你看到了什么？”穆江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风华羲没有回答，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闭眼修炼，但没过多久又醒过来，这次显得更加疲倦。
　　“勉强是进不了冥域的。”穆江上前一步“这样勉强的训练，一天绝不能超过五次，否则……”
　　风华羲瞪了一眼老头子，又闭眼进入修炼，可没过多久，又喘着粗气睁开了眼。不等穆江发话，他又赌气似的闭上了眼。
　　“你！”穆江着急了，想上前阻拦，可后面传来小米的声音“饭来喽!”
　　小米她见到穆江愣了一下，马上毕恭毕敬地微微低下头问候：“您好！”
　　穆江微笑着向小米点了点头，可立刻又变了脸色。
　　小米紧张地瞅着穆江，以为自己惹这位神秘的大人物生气了。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她就被一阵强劲的风吹倒在地。她努力想站起来，却无法动荡，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压在了地上。
　　穆江挡在门口，双手下垂，闭目凝神。
　　风华羲还是一动不动地盘腿坐着，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从身上漫出来。他微微抬起头，发出一阵阴沉的冷笑。
　　小米在门外听到那笑声，全身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穆江忽然睁开眼，冷冷地看着风华羲，仿佛一尊雕像。
　　风华羲咧了咧嘴，怪声怪气地问道：“你是哪一代……”
　　不等他说完，穆江已如离弦之箭冲到了风华羲的跟前。他一掌向风华羲劈去，可手掌却在离风华羲一指距离停了下来。风华羲睁着充满血丝的眼，一脸嘲笑，仅凭气息就挡住了穆江的攻击。两人的气激烈冲撞着，已经激荡出耀眼的光芒。
　　穆江紧皱眉头，左手也放到了先前击出的右掌上，大喝道：“以我龙神之名！镇魔除妖！”
　　风华羲这才收起了傲慢和嘲讽的表情，怒目圆睁，恶狠狠地咆哮道：“你……”一语未尽，他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瘫软在床上，整个屋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小米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恐地向屋内望去。
　　只见穆江疲倦地站着，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他伸手想扶住什么，可什么也没扶到，差点摔倒在地。他转过来看着小米，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脸上滚落下来。他的头发也散乱了，似乎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岁。
　　小米稍微镇静，急忙上前扶着这位疲倦的老人。
　　“怎么回事？”小米急切地问道。
　　穆江吃力地摇了摇头：“绝不能跟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这是命令！你明白吗？”
　　小米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风华羲，先是发愣，接着马上坚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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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玥湖边一处幽静的公寓内，穆江躺在宽大的床上，胸膛缓缓地起伏着，像是已经熟睡。窗户没关，风正轻柔地吹进来，透过窗户可以隐约看到风华羲的住所。
　　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进来的是姚玄玉。她悄悄地走了进来，没有一点声响，像一只猫。可不等她走到床前，穆江却开口了：“你想吓唬我吗？我可是老人家了。心脏不怎么好，经不起惊吓的。”他说话的时候，疲倦的脸庞上带着慈祥的微笑。
　　“知道自己是老人家还这么乱来？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出手？知道他会出问题还一个人去？”姚玄玉一脸不高兴，机关枪似的质问道。
　　“没事，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可以控制他的。当然，只是暂时。”穆江看着姚玄玉，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
　　“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不让人省心。”姚玄玉撅着嘴坐到床边。
　　“他需要有人指导，他还太年轻。”穆江笑着说。
　　“年轻？哼！他可比我年纪还要大呢。”姚玄玉很不服气。
　　穆江拍了拍姚玄玉的脑袋，疼爱地笑道：“别看你在外面威风凛凛的一个南滇牧，可还是跟从前一样爱撒娇啊！”
　　“谁爱撒娇啊，你和爷爷一样，永远都把我当小孩子。”姚玄玉嚷道。
　　穆江笑着笑着，笑容却僵住了。他看着姚玄玉，眼中有说不尽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姚玄玉握住老人的手说：“您难道连我也不信任？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为你完成的。”
　　老人拍了拍姚玄玉的手，笑着说：“不，不是为我。我们做的所有事，都是为天下苍生。你也不要拘泥于那些陈旧的东西。你们有你们的未来，不用仿效我们这些老家伙。我们已经是过时的人了，我们的时代早已结束。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风华羲。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但不是现在，而是遥远的未来。他注定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孤单的人，如果有人能给他一点温暖，哪怕只是严冬中的一根火柴……他需要在漫漫长夜中有一丝光线指引方向，你明白吗？”
　　姚玄玉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穆江看着她，迫切期待着答案。
　　“可是……可是敌人越来越强，我们总有一天会顶不住的！”姚玄玉猛地抬起头，完全没有了女孩的可爱，只剩满脸的焦虑和忧愁。
　　“是啊，是啊，我们早晚会顶不住的，可这不正是宿命吗？我们为什么要去否定呢？该来的总会来的，这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穆江安慰着她。
　　“但神可以办到，对吗？”姚玄玉反问道。
　　穆江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说道：“神已经泯灭了，我们只是没落的神族后裔……你不会和他们一样想……如果连你都指望不上，我还能期望什么人呢？”穆江太虚弱了，连说话都很困难，只能连连摇头。
　　姚玄玉沉默了一阵，闭上眼吸了一口，握住老人的手“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相信他。”
　　“真的？”老人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问道。
　　“神龙在上，失信者必遭天诛！”姚玄玉坚定地回答道。
　　第二天，风华羲没有参加训练，一整天都在楼顶。小米也没有来找他，大家的时间似乎都停顿下来。邻近黄昏，才有一个大孩子探头探脑地上楼来看了一眼，立刻又消失了。
　　不久，风华羲听到了姚玄玉的脚步声。
　　风华羲不想见她，立刻回到了屋里。
　　他很焦躁，不停地整理东西，包括已经叠得很整齐的衣物，可越收拾越乱。等他回过身来，姚玄玉已经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微笑。
　　风华羲站在乱糟糟的房间里，冷冷地看着她。
　　姚玄玉依然只是笑，可这张笑脸突然像影片发生了卡壳似的出现了重影。风华羲没有丝毫反应，好像没有发现异常。
　　一瞬间，姚玄玉的笑脸突然出现在了风华羲的面前。只见她单掌出击，凶狠地直刺风华羲的咽喉。
　　风华羲眼都没有眨一下，姚玄玉的掌却停住了。原来风华羲已经稳稳地抓住了她的肘部，让她不能再进一步。
　　姚玄玉还是一脸的笑容：“你能看清我的动作？”
　　“你想说什么？”风华羲冷漠地凝视着姚玄玉。
　　姚玄玉放下手，故作轻松地问：“昨天你看到了什么？”
　　风华羲坐到了床上，冷淡地说：“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