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信飞雨》木归林M

4、第 4 章

　　月考前两天是学生会副部长大个儿的生日。

　　晚自习铃刚响没一会儿，大个儿他们一行人就手里拿着个量化表晃晃悠悠进三班检查卫生来了。

　　换做平时，这几个人也就是例行公事地在教室转一圈然后再跟林雨阳打个招呼就走了。但这次，大个儿愣是站过道对林雨阳挤眉弄眼使了半天眼色都没离开。
　　林雨阳知道他的意思，但低头看了眼自己刚背了不到一半的考试重点，最后还是面露难色地朝他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考前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这次考试她一定要赢。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夜晚起了微风，整个教学楼安静的可以听清墙上时钟滴答旋转的声音。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林雨阳和大个儿两人互相僵持不下，最后另外一个原本已经出了教室的男生覃飞一急，站门口换了个故作正经的语气跟讲台上值班的政治老师讲：“报告老师，郭主任叫你们班林雨阳去开会。”

　　话音一落，林雨阳和大个儿同时身子一怔。
　　林雨阳微微动了下嘴角，瞳孔有些微张地看向正在看着自己的政治老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下午放学，好多学生都看到郭主任骑着他的经典二八大杠单车格外惹眼招摇地出了校门，但凡有点经验的都知道这意思就是今晚老郭不在学校值班。

　　覃飞这谎撒的多少有点离谱，林雨阳有些心虚。
　　好在政治老师也不是个爱较真的人，只是抬头看了眼林雨阳用听不出任何语气的声音说了句“去吧”，之后便又埋头看起了自己手里的最新期《看天下》。

　　林雨阳松了口气，走之前弯腰拍了下张帆的肩膀下小声说：“今晚帮我顶一下，有事记得电话。”
　　“嗯。”张帆眨眼比了个OK。

　　在这种逃课打配合的事情上比默契，整个邢中要是林雨阳和张帆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出教室不远，大个儿他们几个就围了上来吐槽。

　　“这重点班的学生就是不一样的哈。”
　　“平时翘课也没见你这么扭捏，怎么这回还真转了性子呀。”
　　“再不出来，我们几个可就要上去给你抬出来了。”
　　“抬什么抬，要是大个儿生日雨阳都不来，那咱们就真该绝交了。”

　　“别闹了。”林雨阳无奈地瘪了下嘴，说：“这次月考要是考砸了，你们才是真的要失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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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阳说完，几个人神情复杂地跟彼此使了个眼色谁也不再讲话。
　　玩笑归玩笑，林雨阳最近突然“被休息”的前因后果大家还是清楚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看林雨阳这段时间这么拼命学习，心里其实都还蛮感动的。

　　最起码，林雨阳这么不想退出学生会，多少也有舍不得他们这帮朋友的原因。

　　“行了，再说就矫情了。”今晚的寿星出来圆场，“楼上还等着切蛋糕呢，咱们赶紧吃完，不耽误雨阳学习。”

　　大个儿拍拍林雨阳肩膀，说：“别搞得这么紧张，你都努力这么久了，这次一定行的。今晚就当出来放松一下。”

　　“嗯。”林雨阳努力挤了个微笑。

　　是呀，都已经走到现在了。人事自己尽了，剩下的也只能听天命了。

　　邢中教务楼顶层尽头有一扇常年锁着的门，打开之后就可以直接通往楼顶天台。

　　林雨阳第一次跟他们来这个地方还是高一学生会竞选结束之后不久，那时林雨阳看覃飞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轻轻松松打开这扇门，眼神里多少还是有些诧异和意外。
　　毕竟这样犄角旮旯的地方，别说钥匙了，要不是有人带着，林雨阳就是读到高中毕业都不会知道学校还有这么个地方的存在。

　　“怎么搞到的？”林雨阳好奇。
　　覃飞借杆往上爬，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有些嘚瑟地说：“小瞧你飞哥了吧，整天跟在主任身边可不是白混的。”

　　确实没白混，整个年级都知道学生会的覃飞是个“小灵通”，学校那些小道八卦消息没一个能逃过他耳朵的。

　　教务楼有六层，比其他相连的教学楼要高出两层，也是整个学校最高的建筑，所以顶楼天台也就自然成了校内的视线盲区。

　　自从跟他们趁着“检查卫生”的空档来过这里几次之后，林雨阳就跟覃飞要了把钥匙，
　　自己配了个一模一样的，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会一个人来这里坐着吹吹风。

　　通往天台的门这会儿正虚掩着，大个儿他们几个去找林雨阳之前先开了门把买好的蛋糕零食放在了天台上。

　　几个人压着声音一脸兴奋地爬上顶楼推开门，一瞬间，天台的风吹在脸上，竟也有了时节已入深冬的错觉。

　　人们说的没错，邢城这座城市只有冬夏，没有春秋。

　　林雨阳跟在他们身后最后一个进来小心翼翼带上门，再转身才发现刚还一副兴高采烈开心到恨不得蹦跶起来的一群人此刻正呆站在原地看着天台边缘方向，鸦雀无声。
　　循着目光看去，不远处两个人影同样也在对着这群突然闯进来的人掩声静止着。

　　淡淡的月光洒在空旷寂静的天台上，林雨阳只看着对面两个人手里星星点点的烟火，在夜色里忽明忽暗着。

　　“咳，咳……”有人被烟呛到，压着嗓音咳了两声。

　　林雨阳听声蹙了下眉，心想陈星宇的声音还真是容易辨别且令人难忘。

　　果然，没一会儿对面的人就掐了手里的烟朝他们这边慢慢走了过来。

　　穿过朦胧月色，陈星宇俊朗的五官在林雨阳眼前一点点清晰起来，林雨阳也终于看清了他旁边站着那个人——韩岩。

　　心跳开始变得剧烈而杂乱。

　　林雨阳有些紧张和别扭地咬了下嘴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去，大个儿他们几个依旧按兵不动地站在原地。

　　天台这地方说大不大，说隐蔽也不算完全隐蔽，但两伙人能这么巧撞上的，也就是跟买彩票中头奖一样差不多的概率。

　　“好巧啊。”陈星宇直接停下歪头越过大个儿看向他们身后的人点名，“林雨阳”。

　　林雨阳扶额纠结着不想说话，但大家回头充满好奇与渴望的八卦眼神已经逼得她不得不开口。

　　“嗯，是挺巧的。”林雨阳尬笑着敷衍。

　　一来一往，大家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立马缓和了不少。

　　“呦。”覃飞一脸坏笑地打趣：“什么时候认识的帅哥，怎么就眼巴前的人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呢。”

　　“对呀。”有人笑着附和，“雨阳还不赶紧跟大家介绍一下。”

　　该怎么介绍呢？林雨阳的眉眼在夜里拧巴。毕竟说起来，她自己跟陈星宇也算不上有多熟悉。

　　“那个……”林雨阳想了一会儿才终于看向陈星宇小声嘟囔一句，“六班的，跟我一样，地理课代表。”

　　陈星宇笑笑：“你们好。”

　　还挺有礼貌。

　　“既然是朋友，那就坐下来一起吃蛋糕吧。”大个儿忙不迭地招呼，说：“今天我生日，能在这碰上也是种缘分，不介意的话，咱们交个朋友。”

　　“当然好呀。”陈星宇趁着热乎往前伸手，“很高兴认识大家。”

　　一片其乐融融，林雨阳看得头晕目眩。此刻场面之复杂惊悚，是她半夜睡觉做梦都会被吓到毫不犹豫醒来的程度。

　　自己一直想要避开的“怪人”和自己的暗恋对象认识，现在还和自己的朋友成了朋友。
　　林雨阳的表情已经成了被打翻的调色盘，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脸色。

　　尤其是她回过神来悄悄看向旁边站着但却始终没有说话的韩岩时，心里更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明明离他更近了一点，却又觉得她和他之间还是那么无法触及的遥远。

　　几个人围坐在天台中间，覃飞和两个男生绕到入口后方从天台角落里把准备好的蛋糕和零食拎了过来。

　　“还没跟你介绍完呢。”大个儿开了瓶啤酒举着从林雨阳开始顺时针转圈说：“林雨阳，你认识；覃飞，郭超，纪琳琳；我，刘宇达。”

　　小半圈转弯，大个儿跟陈星宇碰了个杯，一副天台主人公的姿态说：“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但欢迎以后常来玩。”

　　“刘宇达，你别闹了。”

　　当大个儿手里酒瓶最终还是转向了韩岩的时候，坐在韩岩旁边的林雨阳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大个儿被这突然一声呵止吓得愣了一下，林雨阳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

　　反应过来自己语气有些冲了之后，林雨阳又弱下声调补了一句说：“我的意思是，美术班除了文化课还有好多专业课的，人家没时间。”

　　林雨阳说完有些尴尬地转头对韩岩抱有歉意地笑了一下。韩岩眼神微眯，思索了一下才语气淡淡地问她：“你认识我？”

　　一整晚，林雨阳的心思都在被人牵着走。慌乱之中的她甚至完全忽略了韩岩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们正式介绍过自己，但此时她却又清清楚楚地说出了他读的是美术班。

　　所谓关心则乱，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