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漾涟漪》一袋食盐

8、第八章 纠缠

　　“就送到这吧，我回去了。”她走进夜色，回过头，发现任望舒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想了想，露出一个笑脸，“祝你十九岁的每一天，都快乐！”
　　“嗯。”

　　周一早上，许思渊做完早饭送妹妹上学。自己再去学校，已经快要迟到了。
　　她不紧不慢地从学校后门翻了进去，以躲避学校领导的追查。
　　刚进教学楼的大门，身后响起一个男声。
　　“许思渊！”
　　是闻邈，她吓了一激灵，僵硬地转过身，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抖了抖，露出一个微笑。
　　“闻老师，早……早啊。”
　　“你中午来找我一下。”
　　以前她不好好上学，有很多老师找过她，但是由于家长无论如何也请不来，甚至家长会都没来，便慢慢放弃了。闻邈初来乍到，想必一时看不惯她，过段时间发现找不到家长，或许就放过她了。
　　这样想着，她快速点点头，一溜烟进了教室。
　　闻邈上午没课，于是一个人在办公室批改作业。
　　自从有了他这个实习老师，赵刚从来不判的作业终于有了人接手。他的字很漂亮，每一本作业后，都能看到他几句批语。
　　许思渊看到作业上的红笔痕迹，以为是赵刚良心发现了。仔细一想，每天都见闻邈埋在作业堆里，想必是他代劳的吧。
　　她不再应付作业，改用稍微能让人看懂的字体，认认真真写。
　　闻邈判到她的作业时，发现她最后一题用了四种方法，而且全部准确无误。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
　　“喂，闻老师吗？楼下有人找，是……叫奚琳的一位女同志。”楼下传达室的大爷用方言告诉他。
　　“奚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那天相亲的对象就是她。
　　“对，她说有事找你。”
　　“麻烦您把电话给她吧，我现在有事脱不开身。”
　　其实并不是脱不开身，只是他的逃避罢了。
　　奚琳接过电话，急切的声音里满是激动，“闻先生，我可以见你一面吗？我之前加你，你没通过，所以才到学校找你。”
　　“您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冷静又疏离。
　　“我……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父母那边我都说好了，只要你同意，彩礼我们都可以减半的。”
　　闻邈摘掉无框眼镜，揉了揉眉心，他的大脑乱得很。
　　“奚小姐，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没时间说私事。还有，那天的事我解释得不够清楚吗？如果不够清楚，你就下班打我电话吧，我们电话里说。”他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说道。
　　话音刚落，午休铃响了，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去吃午饭，楼道里一片嘈杂。
　　“你们是不是中午休息啊，这样，咱们在学校门口见一面。”
　　闻邈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这样拒绝她，大概率她会一直等着直到他出来。还是见一面，把话说明白些比较好。
　　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的眼镜布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了回去。面前逐渐清晰的，是许思渊的作业本，翻翻她前几次的作业，今天的作业简直像换了个人，一会儿得好好问问她怎么回事。

　　走出办公室，有许多学生和他打招呼，学生们知道闻老师和蔼可亲，和学生像朋友一样相处，所以都跟他关系很好。
　　许思渊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走到校门口时，见闻邈也在往校门口走。
　　“闻老师！”她朝他挥挥手。
　　闻邈像是思绪被打断一般，回过神来，他回她一个微笑。
　　“闻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起奚琳还在校门口，他窘迫地笑笑，“你吃完饭再来找我吧。”
　　“好。”许思渊嘴上答应着，却隐隐嗅到了什么。刚才闻邈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往校门口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居然有一个年轻的小姐姐。
　　她心中狂喜，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悄无声息地躲到学校门口的花坛后面，偷偷朝那边观望。
　　但是奈何距离太远，什么也听不到……

　　与此同时，校门口。

　　奚琳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闻先生，刚才那个女同学和你说了什么？”
　　“她是我的学生，没必要什么事都和你说吧。”闻邈微微不悦。
　　似乎是没料到他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奚琳愣了愣。“原来闻先生是有喜欢的人了啊，所以对我这么冷淡。”
　　“你……”闻邈强忍住怒意。“我说了，她是我的学生，如果你一定要恶意揣测我们的关系，那你就自便吧，不送。”
　　闻邈转身离去，留下奚琳一个人，她的眉头紧紧皱着，“闻邈！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的事告诉你父母吗？”
　　闻邈停下脚步，“莫须有的事情我怎么会怕？奚小姐做什么都和我无关。”随后快步离去了。

　　许思渊在花坛后面，看他好像生了很大的气。从闻邈来这所学校开始，她从来没见过他生气，以至于她以为闻邈是个不会发火的温柔老师。就连赵老头挑他刺，当着学生面挖苦他，他都能忍。
　　仔细想想，一会就该她挨训了，闻邈发这么大火，不会是她做了什么事被他发现了吧。她暗暗决定，一会要采取迂回战术。
　　赵老头或是其他老师她都不带怕的，但是闻邈初来乍到，不清楚他的套路。何况，她那天在酒吧的事还让闻邈看到了，他手里抓着她的把柄，很难预测一会发生什么，索性还是顺着他点吧。
　　吃完午饭，她一步一步蹭到办公室门口，趴在门框边露出半个头往里张望。除了几个在午睡的老师，办公室人很少，闻邈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她长舒一口气，打算在门口等等他，她靠在办公室对面的窗台上往外张望。这个窗口正好对着学校后门的那个缺口，她一时间心中警铃大作，不会是那天翻墙让他撞见了吧。可是，哪能那么巧啊？她翻墙那么短的时间里，他正好能在窗口看见？
　　完蛋了，她心里想着，准备撒腿逃跑。
　　“许思渊！”
　　身后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闻老师……”她苦笑着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
　　闻邈穿着白色的衬衫，袖管挽着，下身是黑色休闲西裤。精瘦的腰间系着腰带，显得他身材比例很好。
　　她偷偷抬起头，想从他的眼里读出些情绪。眼镜的反光却正好挡住了，她只得低下头。
　　“你去哪？”
　　“我不去哪，我来找您。”
　　闻邈让她怯生生的表情逗笑了，不久前她还在和赵刚拍桌子，简直是学校一霸，怎么今天倒演起小绵羊了。
　　他挑挑眉，“怎么？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许思渊想，他一定是在诈她，想让她自己承认……可是，她要是真承认了，那不就坐实了罪名吗？
　　“不……不知道。”她装作无辜的样子摇摇头。
　　“跟我过来。”
　　许思渊乖巧地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闻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她接过，见纸上是一道数学题，题目前标着，“20xx年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第15题”。
　　“闻老师，您给我这个干什么？”她微微偏头看向他。
　　“做做看。”闻邈站起身，把对面空桌子的椅子拉开，示意她坐下。
　　她坐在座位上，仔细阅读起那道竞赛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