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别黑化》时非雨

9、十二天阙引魂阵

　　书房里，被示意止住琴音的清以风，双手轻压，抚平颤动的琴弦开口道：
　　“王爷为何事心烦？”
　　“何以见得？”
　　“您手中的信笺已经被您反复拿放审阅多回，却迟迟不见您提笔批阅。”
　　瑞王看着手中部下递来的密函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对清以风开了口，不知道为何，虽然与这人只是接触了几天，有时候看着他悠然踱步，轻抚琴玄盘坐调音的从容样子，内心竟生出安宁的感觉，甚至心虚缭乱时，都想听听他的意见。
　　“云师，你可知何为正邪？”
　　“愿闻其详。”
　　“佛说：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一切唯心造。可若这正邪非己心造，而是世人所定义，那么正人行邪法，正法可否仍归正，邪人行正法，邪法是否仍属邪？”
　　“心邪不正者正法亦邪，心正不邪者邪法亦正，与世人所认何干？ ”
　　“好，很好！如果是你，世人都认为你错了，而你会因为自己心中的正，而去行世人眼中的邪吗？”
　　清以风垂眸，想起了灵力尽散，魂飞湮灭的过往，他觉得当前的许多结论，并不能决定往后许多事情的发生。
　　“行与不行只是时下所感，谁又能知道那一刻真正到来之时，自己是否能坚持原先的信念不为所动呢？”
　　“先生说的也对，是沈某唐突了。”
　　“无妨，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好”

　　待清以风走后，瑞王看着手中的密函眉头微皱，此时影卫闪入身后：
　　“王爷”
　　“要你调查的事情进展如何？”
　　“属下派人查遍雍州所有乐坊，未曾听闻哪位乐坊有一位叫云渊的琴师”
　　“好了，你退下吧”
　　影卫走后，瑞王看着窗外孤悬的皓月沉思一会，幽幽叹气道
　　“但愿，那一刻到来之际，我能坚持原本的信念不为所动。”

　　与此同时，北院中萧秦二人由着孩子带着他们在错落有致的庭院中穿行，一番七拐八弯之后，小孩指着小院的入口对着他们说：
　　“诺，就是这里，有妖怪，你们去帮我把妖怪赶跑！”
　　二人原本并没有把太多希望寄托在一个5-6岁的小孩身上，跟着孩子也仅仅带着熟悉地形的目的，结果没想到地点被小孩这么直白的点出来，不免有些惊讶，萧映寒问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里有妖怪？”
　　“哼，因为自从那个女人来了，爹爹总是往她这里跑，都忘记我跟娘亲了，里面一定是狐狸精！”
　　奶声奶气的回答一时让萧秦二人无语，脑补着新欢旧爱，相看两厌，薄情寡义，色衰爱驰的故事，想着孩子这么小怪可怜的，不免生出恻隐之心安慰：
　　“小世子不必过于忧心，说不定王爷找她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忙完这阵子就好了。”虽然这种安慰方式很是苍白。
　　“骗人，我都看见了，她用了妖术，她眼睛会发光！”
　　“你说什么？！”
　　“不信你们跟我过来！”孩子二话不说拽起秦言灼就要带着他们往院子里闯。还没走出两步，便被萧映寒一个手刀打晕了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秦言灼及时托住孩子，将他抱起。
　　“如果如他所说，这个地方很可疑，你觉得有必要带着个孩子跟我们犯险吗？”
　　听完萧映寒的话，秦言灼思考了一会：
　　“那好，我们先把他送回去”

　　是夜，二人很快根据白天确认的路径，轻松躲过了来回巡逻的守卫，潜入北院。明月当空，小院中央一池莲花湖映着月色如镜面倒影，回廊间隔点亮的盏盏路灯在清风中摇曳，月光洒下树影斑驳伴着蝉鸣略显清幽，雕镂精美的联排门扇却不见一点烛影。萧映寒与秦言灼趴在围苑的屋脊上，朝里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不免起疑，
　　“锦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照理说王府都会加强巡守，为何这院落如此冷清”
　　“管他呢，先进去再说！”
　　不等萧映寒反应，秦言灼二话不说翻入墙内，萧映寒见他肆无忌惮的随意模样，只能无奈跟着翻进围墙。
　　入墙后二人便不在院子过多停留，掠过莲花池朝着联排的房屋而去，皎洁月光下在池面上映出他们模糊匆忙的倒影。
　　他们顺着最左边的房间，依次潜入，也不敢点灯或者使用法术照明，不过凭着修行人远好于普通人的夜视能力，倒也能趁着月光轻松在屋内探查。

　　在翻找了两三个房间后，他们来到院子中间寝屋内，与前两个房间不同，这间居中的寝屋分成内中外三室，比之前的房间要大许多。
　　正当他们在外室茶桌上摸索的间隙，耳力颇好的萧映寒隐隐听到门外由远而近传来的脚步声。立马扯过还在猫着腰摸索桌案旁装着字画的大型瓷瓶秦言灼，朝着内室跑去。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萧映寒带着秦言灼二话不说打开衣柜纷纷躲了进去。
　　刚和上衣柜的木门，外室便响起了开门声。两人屏息凝神，听着脚步声由越来越近，大气都不敢喘，两人呆愣的片刻，衣柜门猛的被人打开了。
　　“太好了，小姐要的苏绣锦帕原来在这里”丫鬟边说着，边朝着萧映寒头上伸手，但目光却盯着衣柜上层的锦盒，无视了突兀地蹲坐在衣柜里一脸呆愣的萧映寒。
　　丫鬟取了锦盒后很干脆的把门关上便离开了。确保脚步声渐远以后，萧映寒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烦躁地转身对秦言灼说
　　“有隐身符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几天我们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时间精力躲着巡卫！”
　　“你也没问我有没有啊？！而且师尊不是说了来这里不能随便使用法术吗？上次就是因为我用了法术差点改了皇帝的命格，害我差点回不去！”秦言灼很无语的辩驳到。
　　“算了，趁现在没人，赶紧找，入口应该在附近。”
　　“知道了，你也别再跟我废话那么多。”
　　两人不再多言，不久萧映寒便在内室矮榻旁的书架上找到了暗扣按下，随着缓慢的挪动声响起，床前地砖挪动，连带着地砖上用来遮盖掩饰的桌子也跟着挪动起来，露出了台阶延伸到地下。
　　萧秦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便一前一后朝着台阶迈下去。而后地砖仿佛过了时限，在二人进入后便缓缓封闭了入口，恢复了原样。

　　在黑暗中沿着台阶走了一小会儿后，终于碰到平地，过道也不再像入口阶梯一样仅可一人容身，虽然地方也不大，但两人并行绰绰有余。
　　安静黑暗的环境滋生了焦虑，秦言灼没忍住掏出了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在冗沉的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幽光，堪堪足够照明脚下一尺半寸的地方。

　　他们就这样一边走一边借着微光摸索，七拐八弯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前方过道尽头散发着微弱的光。出于谨慎考虑，两人又用上了隐身符，轻手轻脚的往光源走去。身体映上微光的时候，两人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入口内一片空旷，竟比潜入小院的莲花池还大上许多，十二柱子支撑起这一方天地，柱子上捆吊着姿势各异的人，十二柱中央是双层祭坛，祭坛第一层面朝十二柱各摆着一件镜面法器，正对着被柱子捆束的人，第二层中央躺着一个人，从那个人身躺的位置上，十一道符文四下展开，与柱子上的人连接在一起，与十二柱围成了一个大型阵法泛着暗红相见的光芒。暗红符文光线时明时暗，似乎对应着捆束者的呼吸一般。

　　见到眼前景象，萧映寒与秦言灼不免心惊，虽然他们只在书上见过，但是眼前景象与书中描述一一对应，这是妖族的十二天阙引魂阵，以活人神魂为饲料，引渡亡魂。明目张胆的在一朝王族王府内设立如此恶毒的阵法，结界已经松动到这样可以让妖族无法无天肆虐的程度了吗？

　　收起多余的情绪，萧映寒和秦言灼慢慢踱到十二柱前，围着阵法端详起来，看着吊在十二柱上奄奄一息苍白痛苦的人，不忍又无奈，阵法已启动，一旦入阵被献祭契约，就无法被打断，如果强行破阵斩断链接的符文，献祭者不说魂不能回，身体也会因为破阵反噬而暴血而亡。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停止阵法的运行。

　　在一一细扫过十二柱上的人以后，萧映寒看着最后一根空着的柱子，想来这阵法尚未完成，还差一个人。又端详了一阵，发现被捆束的人大多骨骼纤瘦，着装尔雅。
　　“嘿，你快来看”
　　不远处秦言灼的声音传来，萧映寒循声绕到对面，只见角落里散落着许多款式不同或新或旧的乐器。没等萧映寒看清这些乐器的品貌细节，秦言灼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看，那是什么？”
　　阵法后有个桌案，桌案上摆着一把样式精美的古筝，泛着灵光。没等秦言灼走进，只见古筝竟自然波动，嗡的一声一波灵力打来，二人猝不及防回档，但隐身符受到影响化成了粉末四散开来。

　　秦言灼僵在原地，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退回了萧映寒旁边。萧映寒想着虽然古筝有灵力，但不是很强，也没有对他们继续造成伤害，此行以探查为主，暂时也不宜打草惊蛇，低头点了点乐器数量说到
　　“这些被吊起来的人，是乐师。十一把乐器，对应十一个人。”
　　“啧啧啧，没想到堂堂瑞王府，竟然以宠妃的名义干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得到结论后的秦言灼感慨到。
　　“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