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互渣之后》泼天狗血

6、合作

　　日子就还是正常地一天天过去。

　　菁菁妈妈应当是还没来得及给菁菁找到一个新的合适的保姆，于是每天就还是余浸远来接送。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每天祁沅要应付的家长好几十个，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对，说到底余浸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要说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也就是菁菁对祁沅的态度似乎更亲密了一点。毕竟现在祁沅不只是她的老师，更是她舅舅的朋友。这也能叫做……亲上加亲？

　　当然，这也难免会加上一点点好奇……

　　“祁老师，你还是没原谅舅舅吗？”

　　祁沅失笑，耐心地又解释一遍：“菁菁，我说过了，你舅舅没做错什么，所以也不需要我去原谅的呀。”

　　菁菁摇了摇头：“可是你们好像还没变回很好很好的朋友。”

　　祁沅抿了抿唇。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孩子解释这样一个有些残酷的问题——世间可能并不存在什么天长地久的感情，包括爱情和友谊。但菁菁还是抱着格林童话看王子公主故事的年纪。王子公主在一起这样的剧情往往是一个童话的结局，不是过程，也不是开始。

　　“好吧。”菁菁看出来祁沅有些难以启齿，很是善解人意地捏了捏他的手指，“祁老师，你可以选择不立刻原谅舅舅，只要别忘了就好。”

　　祁沅笑着摇了摇头：“不会忘的。”

　　菁菁这就姑且算是满意了，跑到角落里继续自己的绘画大业。

　　晚上祁沅拖完地准备下班，走到楼下的时候，余浸远一手拉着菁菁，正站在门口不知道和园长说些什么。祁沅想视若无睹地从旁边溜走，刚走出去两步就被园长一声吆喝叫回来：

　　“祁老师，您稍等。”

　　祁沅于是停下脚步转回身：“园长，什么事？”

　　园长长得就像个园长，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她乐呵呵地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站定的祁沅，很热情地向余浸远介绍：“余老师，这是我们幼儿园很优秀的祁老师。之后有关您研究的内容，让他来负责跟您交接您看怎么样？”

　　祁沅表情有些错愕。他尽力控制了一下自己好像有点奇怪的表情。

　　然而余浸远没有看他，只是认真地对园长解释：“不是的。刘园长，我不是老师，还在读博士。”

　　这倒不奇怪。虽然祁沅从来没问过余浸远现在是在做什么，不过按照余浸远一直以来的样子……搞学术对他来说应当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不过他现在究竟是在研究些什么新兴领域。理论物理或者是应用化学什么的……这样好像比较符合余浸远一直以来的人设形象——一个最擅长搞钻研的沉默寡言理科男。只是这样的话他要在幼儿园搞什么研究？总不会现在要拉着一群幼儿园牙牙学语的小朋友们念叨些什么牛顿第一二三定律吧？

　　“啊，很了不起，很了不起。”园长真笑得眉眼弯弯，真心实意地夸赞着，“小余真是一表人才啊——当然，我们祁老师也是个很优秀的。你们两个在不同的领域上都做得很好。这就叫做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嘛。很好，对于社会都有各自的贡献！”

　　祁沅抿唇。他不可抑制地感到羞愧——无论园长这句话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客套。祁沅为自己与余浸远相提并论这样的事情感到荒谬，甚至有些惶恐。

　　——他一生都无法追赶上余浸远的脚步。

　　余浸远却点点头：“您说的是。”态度不卑不亢。浅棕色的眼瞳仿佛有一瞬间将视线从祁沅身上擦过，是不是隐隐透着有些陌生的疏离与凉薄？不过这也好，将一切都变得恰如其分。祁沅垂下眼，柔声问：“园长，我还不知道余博士是要和我们合作些什么呢？”

　　“是一些冥想课程。”余浸远回答。

　　祁沅顿了顿，仍是看向园长：“园长，那我们具体要怎么开展呢？”

　　“以班级为单位。我需要一组实验组一组等待组。”

　　“园长，这能够保障孩子们的安全吗？”

　　“已经经过伦理检查，届时也会给各位家长发放知情同意书。”

　　“园长——”

　　“好啦。”刘园长无奈地笑着看向祁沅，“你看你，余博士回答得多好，你还每句不离开‘园长’‘园长’的。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懂得这许多，知道你们年轻人接受能力强沟通能力强，这才让你来和余博士对接的呀。你有什么事直接和余博士说多好，何必还再问问我这没用的传话筒呢？”

　　祁沅语塞，终于只好硬着头皮直视余浸远的眼睛：“余博士。”

　　“叫我浸远就好。”

　　这两个字以前祁沅是常挂在嘴边念叨的，但此时此刻并非彼时彼刻，梗在喉头便说不出口。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只好折中叫了一声：“余浸远。”连名带姓的称呼有点硬邦邦冷冰冰，正合心意。

　　园长嗔怪道：“这么客气？你们两个以后还要合作呢。”

　　余浸远却似乎是很不在乎地“嗯”了一声：“祁沅，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您是训练冥想课程，所以您专业是什么呢？哲学？或者教育？”好像哲学更适合余浸远的人设，他那张脸正适合面无表情地说出些什么似是而非真真假假的大道理来。但教育听上去也很合适——当然啦不是像祁沅这样每天扬着笑脸哄孩子的学前教育，毕竟说起来余浸远在高中的时候对于前来问题的同学们也都是谆谆善诱来者不拒。好吧，祁沅得承认，在他看来，余浸远应当是无所不能的了。

　　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觉得违和。哦，对了，当然得是正确的事。

　　余浸远却摇了摇头，坦然答道：“我学的是心理学，主要研究领域是社会心理学，再具体一点说的话，我研究的是情绪与情感方面，主要研究——”

　　他的声音在此顿了顿。祁沅忽然又发现余浸远很适合搞讲演或者做推销，因为他真的很擅长让其他人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期待着下文，就像现在这样。祁沅看着余浸远淡漠的浅色眸子当中清清冷冷，是一双看上去就仿佛在徜徉学海的眼睛，已经忘记了一些俗世的烦恼。

　　但余浸远说：“我主要研究爱情。”于是又是一个很俗世的话题了。

　　园长听得有些兴致勃勃，插嘴问道：“你们要怎么研究爱情呢？余博士，我在心理学方面是个门外汉，却也经历过爱情。我觉得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情愫和体验。我很难想象出它如何成为一项科学。比如说，你们可以衡量爱情吗？”

　　“这是可以量化的，早就已经有了量表。”余浸远答道，态度不卑不亢，完全不将园长的质疑放在心上。事实上他也是正确的，余浸远一直都是正确的。他曾经可能在祁沅身上摔过一个跟头，不过他这不是很快便好好地爬了起来了么？他不但爬起来，他还要反思，要钻研。到现在他已经学会了用什么量表来为爱情估算出一个数值。

　　祁沅尽量不去胡思乱想，于是客观地问：“所以你想让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现在来测量爱情吗？我想这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不是有点太早了？他们这个年纪，应该尽量回避才行。”

　　“我不这样认为，祁沅。”余浸远说，“很多事情你越是回避便越是可怕，当你直面的时候便觉得不过寻常——爱情自然也是如此。”

　　祁沅下意识回答：“世上总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余浸远的目光瞬间凌厉了许多。他走上前一步，明明距离祁沅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祁沅却感觉自己鼻间已经感受到余浸远的呼吸。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余浸远便又走上前两步。

　　他说：“相信我，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