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反派重生后》快然

10、出来

　　“龙神盛宴，即将开场——”

　　摩托撞飞斗篷，碾过灯笼。

　　灯笼粉碎，车把上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车轮在积雪间飞速转动。

　　雪粉和肉块不停打在萧漠腿上，她已经麻木了。

　　她瞥了一眼后视镜，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分辨不出增加了多少顶斗篷。

　　密密麻麻，一望无际，全是闻讯赶来的野猪，占满了整条街道，爬满了所有屋顶。

　　车尾的喇叭仍在不知疲倦地重复。

　　拖着的箱子越来越轻了，车身轻盈得仿佛下一秒就起飞。

　　到了。

　　面前的视野豁然开朗，无比空旷，是小镇广场。

　　摩托绕了小镇三圈，终于抵达目的地。

　　她砍断拖箱的麻绳，微抬车头，越过台阶。

　　摩托在光滑的广场上疾驰。

　　到了广场的最中心处，她解下喇叭，高高抛起。

　　正好，挂在了雕像头顶。

　　她绕过雕像，跨过栏杆，发动机翁鸣不休，在她的感官中早已盖过了喇叭声。

　　但野猪充耳不闻，对她视若无睹，趋之若鹜涌进广场。

　　她停了车，等那道黑斗篷汇聚的河流断流，才再次启动。

　　大街空旷无人，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五分钟，她再次望见超市门口的白光，从车上一跃而下。

　　摩托继续前行，冲进了路边的小屋，燃起熊熊大火。

　　她脱掉已经沾了不少肉块，血沫和雪粉的长筒黑靴，换上不久前放在超市门口的运动鞋，再次走入超市。

　　依旧那么昏暗，那么安静。

　　这次，她应该见不到魔神了吧……

　　明知如此，她还是走到了蛋糕区，在漆黑中拿出了那块写着“生日快乐”的草莓小蛋糕。

　　甜得发腻。

　　不过，草莓还是很好吃的……

　　不知道是真的草莓，还是给感官制造的一种幻觉。

　　萧漠舔着唇边的奶油，看着蛋糕顶端被咬了一半的草莓。

　　鲜红欲滴，诱人至极。

　　如果不是这种环境的话，她应该能好好享用？

　　萧漠暗忖，抹掉了腮边的泪。

　　太熏人了。

　　即便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还是避不开烟味啊……

　　她有些泄气地放下蛋糕，站起身来。

　　这是超市的顶层天台，摆放着白色的配套桌椅，绿植和遮阳伞。

　　真正的叶兴来了，那遮阳伞才会起作用吧……

　　她指尖拂过冰凉的桌面，不禁有几丝惆怅。

　　这是为叶兴准备的结局。

　　叶兴一次也没有来过这里……

　　她纵目看向远方。

　　已经不记得丢了多少根火柴，反正现在无数起火点融为一体，燃烧着整个视野。

　　屋顶上犹存积雪，屋顶四周却是烈焰冲天，黑烟滚滚。

　　雪色映着火光，绚丽绝伦。

　　她已经看不清远处的广场，但在噼里啪啦的声音中，还能隐隐听到远方的水声。

　　广场上人数达到限制后，喷泉会自动开启。

　　为什么还要有这种无聊的设置呢……

　　为什么要给已经死掉的白痴机会……

　　她掏出湿手帕捂住口鼻，倚栏凝视燎原的火焰。

　　星湖区烧起的火焰，也会有这么美吗？

　　“你在干什么！”

　　杀机猝然腾起，萧漠猛一转身，匕首架在身前。

　　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变……幻觉吗？

　　“别管了，江哥指示的。”

　　紧跟着，空气中又响起另一个声音。

　　“江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初那个质问萧漠的声音，此刻惊愕不已。

　　“可能是我们都死了吧……”

　　第三个声音了……她隐隐觉得耳熟。

　　难道，是月下美人？

　　“什么鬼话！我们不可能死！”

　　这个……是女巫？

　　“死就死了嘛，至少咱七人一个不少。”

　　恶龙？

　　“呵，哥的死相一定比你们华丽。”

　　国王吗……

　　“你在瞎卷什么？？？”

　　这是死神？

　　“哈哈！兴哥！我终于见到你啦！”

　　魔神？！

　　“江肆？”

　　数学家！

　　魔神及六使！全都在这！

　　这果然是他们的游戏！

　　游戏闭服，所有结局的创造者都出现了……

　　萧漠激动不已，拿起玻璃杯，酒液晃出去了一半。

　　几秒后，便接连传来两次相撞的力道。

　　萧漠一只手几乎拿不住杯子，两只手紧紧握住，一饮而尽。

　　擦拭嘴角的瞬间，一缕清风吹来。

　　不知为何，仅凭这个，她在刹那间就明了：他们已经远去了。

　　低头，地上还躺着一个红色易拉罐。

　　“白痴，别乱丢垃圾。”

　　叶兴嫌弃的声音悠悠飘落。

　　“不小心掉下去的。”

　　江肆的声音就显得更加遥远了。

　　她高高仰头，妄图找到一丝他们最后留下的痕迹，却只见群星粲然，银河闪烁。

　　风声在耳边掠过。

　　他们彻底离开了……

　　即便如此她依旧露出了微笑，按捺住指尖的颤抖，捡起易拉罐。

　　“旺仔牛奶……嗯？不对，王仔？”

　　？？？

　　魔神用牛奶与她碰杯就算了，还是山寨货？

　　等等。

　　那她刚刚吃的蛋糕……

　　没等她细想，天色放明。

　　无数灰烬向她飞来，掠过她身侧，飞向远方。

　　两旁的建筑一点点浮现，真实的世界渐渐回到了感官中。

　　“姐姐！没事吧？”

　　她立即跑到轮椅边，俯身问道。

　　“我没事，晓晓呢？为何这么久才出来？”

　　“我也不知道啊姐姐，我记得我是和你一起被传送的，为什么你看上去等了很久的样子？”

　　“这样吗……没受伤吧？”

　　“没有。”萧漠摇摇头，目光从确定无碍的师尊身上飘散到四周。

　　她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

　　如她所料，幽灵是小女孩死后的化形，野猪则是所有“玩家”死后的化形。

　　这也是野猪数量越来越多的原因。

　　她不知道为什么魔神委托她把这些已经死掉一次的笨蛋带回人世，只知道，其中一人决不能留。

　　找到了。

　　小胖墩费力从雪堆中钻出，摇晃着脑袋，抖掉满头雪粉。

　　距离有些远，她以“那边有个人栽在雪里出不来”为由，暂时撇下师尊，飞快跑到目标身后。

　　“又见面了，小少爷。”

　　话音未落，她一手捏住男孩下巴，一手掏出毒粉。

　　这种毒最厉害，她也带的最少，这是唯一一点量。

　　一颗不落，全送进了尚未回神的格林少爷嘴里。

　　胖乎乎的身躯，眨眼间化成了一滩水。

　　萧漠左右打量一周，众人依旧心有余悸，缓不过神，根本不会注意自身之外的情况。

　　她立即回到了师尊身边：“姐姐，我们这就——”

　　“萧漠姐姐！”

　　声音穿过百米的雪地，清晰地传到萧漠耳畔。

　　嗓门真大。

　　她微微蹙眉，充耳不闻，继续前进。

　　“萧漠……”

　　袖口传来轻微向后的力道，萧漠才不得不回头。

　　“叶无双？！”

　　她装出的兴奋与惊喜和缇丝无异，甚至更胜一筹：“你们还在这啊！我还以为你们出来了就直接走了！”

　　“怎么可能？我们怎么会是那种人？”萧慕诚也跑到了跟前。

　　“我们是迟迟没看到你，就去找你了！你师尊也知道的。”缇丝紧随其后。

　　“你之前在哪啊？怎么没和我们一起出来？”

　　“我也不清楚……我记得我就比你们晚了一点点消失，然后一直待在一个深蓝色的空间里，刚刚才回来。”

　　三人面面相觑，满脸写着茫然。

　　叶无双最先回过头，问道：“受伤了吗？”

　　“没有。”

　　萧慕诚呵呵笑道：“没受伤就好！”

　　“姐姐你拿了些什么啊？”

　　“没什么。”萧漠搪塞道：“你们呢？”

　　“我拿了好多东西！那个人居然全都送给我了！不过我的仆人刚刚已经把东西拿走了……”

　　“为什么要拿这个？”

　　萧漠无心理会缇丝的长篇大论，被叶无双手上的手套吸引了注意。

　　这双手套蓝灰相间，色泽黯然，看上去脏脏的，样式老旧，用料也粗糙单薄……怎么会选这样的东西？

　　萧慕诚抢白道：“因为那本书里提到过。”

　　“什么书？”

　　话音未落，萧漠开口，显得咄咄逼人。

　　没办法，刚刚以标准结局的方式通关魔狱，她很难不联想到前世的两位大佬。

　　两位，次次以标准结局方式通关的大佬。

　　“一本旧书……没有名字。”大概是萧漠在魔狱中也散发出锐利的气息，萧慕诚只是最初吓了一跳，很快恢复小太阳的笑脸：“很破很旧了，我都没怎么看过，还是双哥在藏书室发现的。”

　　萧漠的目光立即射向了叶无双，唇角微扬：“你？”

　　“我也没看过多少……上面的字迹很模糊，有些纸页也很容易碎掉。”叶无双淡淡道：“没有什么连续性，只是很多片段，类似日记。“

　　“那本书呢？在你手上吗？”

　　叶无双看向萧慕诚：“这笨蛋玩烟花的时候烧掉了。”

　　咔嚓——

　　萧漠仿佛听见希望破碎的声音。

　　萧漠定了定神，继续问：“你是因为这本书才知道要去买蛋糕吗？”

　　“对啊！”萧慕诚重重点了下头：“我也是因为书里提到了好几次草莓小蛋糕，才在看见后突然想吃的。”

　　叶无双没有开口，似乎默认了。

　　“书里还说了些什么？你们记得多少？”

　　萧漠脱口而出。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缇丝先嚷嚷起来：“怎么了姐姐？那本书很重要吗？”

　　“或许是对魔狱内的做法有提示作用。”叶无双解释完，摇摇头：“但并没有多少内容。而且我凭空想并不能想起确切的词汇，只有在看见的时候脑子里会突然蹦出来一些词汇以及……一种直觉？”

　　人形外挂？

　　萧漠不禁蹙眉，一本书方便多了，一个人……

　　她瞥了眼叶无双，心底又泛起些许愉快。

　　不过，要是这个人嘛，那还不错。

　　看上去有脑子也有良心，与她也有了比较深的交集。

　　“我会送姐姐到桃云山上，以后可能会长久住在那里了。”萧漠双手握住少年的手，用尽一生技巧笑得明媚又可爱：“以后也要常常找我玩哦。”

　　“好，好的……”

　　对方飞快抽出了手，低下脑袋。要不是那泛红的耳尖和藏不住情绪的音调，她都怀疑对方是被自己吓到了。

　　“姐姐！我在樱花中学，你也经常去看我好不好？我们学校可大可好玩了！”

　　“还有我！白兰中学，姐姐还记得吧？”

　　“嗯嗯，记住啦，我有时间就会去找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