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饮弹的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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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落水的时候松田阵平和早川也去凑了这个热闹，他们混在人群中，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不动声色地套着话。
“唉，造孽啊。”
早川把自己的西装外套和领带随手搭到长椅靠背上，故意把廉价衬衫压出褶皱，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叼了根烟凑了上去。
“大爷，这是咋了？”
这一问刚好迎了老人的分享欲，他摇摇头。
“哎呦你是新来的吧。这个女娃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看着精神不太正常，应该是腿废了接受不了。要我说这人啊就应该看开一点，像我，听说有个啥良性肿瘤，怕是怕，但是生死有命，我这辈子也活够了……”
早川装模作样地替大爷惋惜了一会儿，烟一直叼在嘴里没有点燃。等到大爷说满意了，他才慢慢悠悠把话题拉了回来。
“然后呢，那个小伙是咋了？”
“他是个医生，听说是给那个女娃开解心情的，最近天天陪着她在园子里到处转。要我说，这医生一点也不靠谱，我看着那个女娃反倒越来越极端了……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另一个老头捣了一胳膊肘。
“老刘啊，这话可不能乱说。毕竟是大医院的医生，说不定人家有什么咱不知道的治疗方案嘞。”
老人讪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把早川拉得离人群远了一点，眉眼沉下来，显出几分严肃。
“这话是我们私下里乱猜的，我也是看你不像是大嘴巴的人，你可别往外传。”
早川把烟夹在手里，顺势收起了自己吊儿郎当吃瓜的样子，皱着眉头站正，表现出几分正经。
“行，我不说。”
“我们几个关系好的病人私下里都还挺害怕那个医生的，有个人甚至不小心看见那个医生自己呆的时候会阴恻恻地笑出来，感觉像个疯子一样，看着就不太正常。”
早川低着头放松眉眼，先前伪装出来的严肃的样子渐渐被掩盖不住的警察的气势洗刷退去，没有人看见的眼里闪着锐利的光。
“我还听说那个医生之前有个对象死了，最后也没查出来凶手，之后就变得不太正常了。”
他又重新把烟叼在嘴里，汲取着烟嘴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抬起头时恢复到一开始的样子。
“我也觉得这个医生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等到松田阵平用一条腿跳着从人群中挤出来，早川已经问完，点了烟一个人靠在树上。
领带没有收紧被随便套在脖子上，西装外套不知道是因为懒得穿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搭在肩上。
“男人是女孩的心理医生，他们认识超过一个月。女孩非常依赖那个心理医生，最近愈演愈烈，她发病的时候只有那个医生能压制住她。”
松田汇报完情报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和早川并排往医院里走去。
“不是，我一个只管拆炸弹的为啥要听你的话去打探消息啊。”
他很不服气地用被绷带包住的脚踢着石头，早川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向前面走去。
“服从命令是你的责任。”
啧，迟早有一天我要把警视总监和这个自大狂打一顿。
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疏导了一下被使唤的郁闷情绪，松田阵平才小跑着跟上了早川的脚步。
“他在病人中评价比较极端。有人说他看见那个医生一个人的时候在笑，觉得他像疯子一样。反正我估计他不太正常。”
早川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松田，嘴上也没有闲下来，总结着自己的发现。
“在现在这种敏感情况下，他的不正常是我们无法忽视的，必须要查清楚才行。”
松田自觉地拿出手机准备上报，却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
早川从口袋拿出自己那个老旧的机子，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屏幕上的备注，点了接听。
“目暮警视。”
【我们刚才在药师野五丁目废水沟找到了第三具尸体。】
瞳孔骤缩。
【你之前说的是对的。我马上调派人手过来。】
声音没有被刻意调低，松田阵平清楚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信息，他瞬间浑身紧绷，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远处刚刚从湖里爬上来的男人。
模糊的身影被早就准备好的白色的毛毯裹住，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几乎和白色的毯子融为一体，松田阵平看的不是很清晰。
他转过头，看向刚刚挂了电话的早川。
“目暮警官说你之前分析的是对的，那不就证明他今天真的会再次犯案！
如果这次八个蛋就在医院……我马上去找。”
明明早川脸上一直没有表情，但是松田还是看出了几分严肃。
“我们必须要让今天发现的那具尸体成为最后一个受害者。这是我们的责任。”
——
回到病房，诸伏景光无所事事地倚在靠窗的病床上。正午炽热的阳光洒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他眯着眼睛感受着阳光在四肢百骸游走的温暖的战栗感，昏昏欲睡。
之前用来和上面联系的手表那天被自己砸了。
虽然有偷偷给公安发过消息，但是不能保证他们收到。如果收到了，他们最起码会派一个人找机会和我接触。
诸伏景光看起来毫无防备，实则内心早就列好了各种意外情况发生后的应对措施，小兽一样警惕着所有人的示好。
之前还没有恢复好的时候，他有试过让纳尔逊亲自为自己借一把轮椅。在纳尔逊没有丝毫为难的表情的时候，景光就大概摸清楚了这个组织对自己，或者说对公安的态度。
纳尔逊离开的那段时间他很顺利地借到手机发了短信。
一个以监视为职责的人很容易被打发走这本身就可以说明一些事。
诸伏景光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瞥了一下钟表。
那就一会儿打发走他，出去看看吧。
景光并不是没有察觉到纳尔逊刻意地放松，但是即使身处最边缘也能感觉到的紧张的局势不容许他解除警戒。
虽然看他的态度，我被救下应该是一次对公安的示好，最起码目前性命是有保障的。
就是不知道zero他怎么样了……
“喂喂喂不是吧，你真的是那个公安的姘头？”
基安蒂毫不收敛地扛着中狙大笑着，另一只手搭在科恩的肩上。
波本皱着眉头，周身散发出丝丝不耐烦的气息，但是并没有像爆炸案刚结束几天那样无能狂怒。
“我可不想和背叛我的老鼠混为一谈。”
他脸上显现出明显的厌恶，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一想到我曾经把他当同伴我就反胃。”
仅仅四个月让这个年轻的警校毕业生成长飞速，挚友的死亡为他原本坚硬的面具涂上了最后一层釉。
科恩绷着脸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最后也算是立了功。你还要感谢马德拉，如果没有他你现在应该还在被当成叛徒审讯。”
听到这话波本更加恶心了，他打了个颤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原本剧情中他们没有人带路，三个人只能闭着眼睛摸索这个世界的潜规则，一次一次的教训使这两个刚出校门的青年锻炼出了强大的心智，所以当波本直面挚友的尸体的时候，他悲恸、愤怒，但是仍然没有忘记他的责任。
而这次的if线中，马德拉为他们量身打造了“成长计划”，不知不觉中提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但是还是与生死线上走一遭所获得的无法相比。
直到降谷零亲眼看见了景光的惨死，温热的血渍溅到了他的脸上，甚至连自己挚友完整的尸体都拼凑不出来。
他崩溃、悲痛，大脑一片空白。
明明知道这时候应该疯狂做任务以洗刷自己的嫌疑，但是完全提不起来力气。
躺在床上，降谷零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他的身份，他的责任，他背负的人命和他承担的期许。
说来好笑，他甚至开始不习惯“降谷零”这个名字了。
任务已经结束，他没有义务继续留在这里。点了点头，僵着脸离开了楼顶。
等到波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马德拉才缓缓从大楼角落里走出来，基安蒂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全部收回。
“我不觉得他是装的，脸上的厌恶很明显啊。”
马德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漆黑的楼道口，拇指一动，预先编辑好的信息成功发送。
原本的世界中，他的生活平稳而安全，天生的情感缺失并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随着年龄的增长，通过观察周围人在特定环境下的行为反馈，他学会了伪装自己的性格。
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挚友死亡时人的反应。
于是他特地改变了一点点计划，没有马上联系公安，像刚出生的婴孩好奇地观察着波本的一举一动，甚至久违地动用了自己的权利为波本掩盖，如今他得到了足够地回报。
原来是这样……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同一时间，纳尔逊手机振动。他按下开机键，扫了一眼后很快又熄屏。
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诸伏景光捕捉到了纳尔逊面部肌肉一瞬间的松弛，他扫了一眼，然后自然而然地看向纳尔逊头顶的时钟。
一点。
“真是抱歉，能不能请你帮我从米花町那个限定糕点店带一份和果子，午饭后我很想吃那家店的甜点。”
诸伏景光水润的猫眼里是满到溢出来的恳求。
纳尔逊顿了顿，点点头。
他拉开门退出去的时候，视线与诸伏景光相交，二人心照不宣却又各怀鬼胎。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饮弹的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