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饮弹的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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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病房的门被关上后，诸伏景光很有耐心地等到分针转到“2”的位置，没有做任何的遮掩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走廊。
他在组织那边已经是死人了，不会有人为了特意去找他而调监控。会这样做的只能是确定他未死的公安，所以不需要特地避开监控。
走廊人不是很密集，属于一个刚好让他感到安心的环境。
因为对医院的结构两眼一抹黑，如果出现什么突发现象非常不利于逃跑，所以诸伏景光目的明确地快步走向楼梯口的楼层分布图，皱着眉头细细端详。
先去找一下安全楼梯，快速把整栋楼过一遍吧。
一般这种五十年以上的建筑实地会与地图有差别，光看地图并不能充分了解，而且他不知道公安到底渗透到哪里，整栋楼过一遍总不会出错。
在组织里耳濡目染了四年，即使没有被污染的过分，但是他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眉头一拧，眼睛微眯，姿势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衣服下是紧绷的肌肉，浑身萦绕着“我很不爽别来惹我”的气息，细长的猫眼让他看起来像个愉悦犯。
经过他身后的小孩紧张地躲到了自己父母身后。
这个人看起来好凶啊……
诸伏景光没有看见小孩，即使看见了他也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他是大学生的时候还挺受小孩子们欢迎的，他们甚至会为了景光吵架），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自己的大本营。
确定好科室后，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向安全梯口走去。
应该有人定期打扫或者这里医生素质都很好，安全楼梯里没有任何杂物。两侧的墙壁上了类似釉一样的东西，反射着声控灯惨白的光，有效的防止了孩子们乱涂乱画导致白墙变脏。
他三两步顺着楼梯往下跨，很快逛完了住院部的三层楼，期间没有一个人跟他上来搭话。
穿过花园，住院部右边是门诊楼，那里人比较多，他需要加快速度。
摸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诸伏景光马不停蹄地冲到员工电梯口（医患电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刚好门正准备关上，他一只手强硬地横在了正在合拢的两扇门中间。
力用的有点过，手“啪”的一声扳住了门，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也许是知道自己给人家留了不好的印象，景光略带歉意地抬起头，和穿着白大褂的荒井先生对上了眼神。
对方的反应很快，他在景光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推着轮椅上的女孩闪到了左边，示意景光先进来。
现在再退出去反倒显得奇怪了吧。
这时候景光才注意到荒井手里推着的轮椅上的女孩，她看起来好了很多，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眼神也亮晶晶的，似乎要开口说什么，看到景光后闭上了嘴，但是依然蠢蠢欲动。
向男人点头致谢后进到电梯里等待他让位置，刚才荒井刚好闪到了电梯的控制键旁边。
荒井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懊恼地给景光让开，好像在为自己看不懂眼色而失落，带一点点度数的长方形镜片挡住了他闪烁的眼神。
等荒井离开控制板，诸伏景光才看见原本就亮起的按钮“3”，他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选择了顶楼，然后退后一步站在角落，内心已经开始分析。
电梯是长方形的，习惯性站在中间说明以自我为中心，骄傲到甚至有点自负，中产家庭。
三十五岁左右，惯用手为右手，有轻微颈椎问题，腰肌劳损，脚上皮鞋有点旧但是保养的很好，但是脚尖的皮面有些微皱起，不像是磨损导致。
之前留过长发。肌肉覆盖量不是很高，确实常年坐办公室，不像是组织的代号人员。
在确认对方无法给自己造成威胁后，诸伏景光才重新把疑惑从自己脑海深处扯了出来。
刚才进电梯时明明看见向下的标识，他原本想要去地下，但是看我进来就改变了决定，为什么？
地下一层是档案室，二三层都是停车场……等等，第四层是什么？
他扫了一眼控制板，发现这个员工电梯上竟然出现了“不存在的地下四层”。
之前看地图的时候完全没有标出来负四层，估计普通的电梯根本没有这个按钮。
即使诸伏景光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联想到早些时候，他们五个拿着手电筒窝在被子里讲的鬼故事（当时萩原被吓得脸像鬼一样白，紧紧抱着班长，松田讲完转过头看到萩原不出意外也被吓到了，尖叫声吵醒了上下两层的同学，气得第二天早上鬼冢教官罚他们几个跑了几十圈）。
沉下气，他静静等待电梯上升，一旁的两人不由自主地盯着显示楼层的液晶屏，看着数字缓缓跳动。
三层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景光点头回应了一下荒井表示再见的招手，耐心地等待电梯门自动合拢。
视野越来越窄，最终男人推着轮椅离去的背影变成了银色的电梯门反射出的，他自己狼一般遮掩不住的锐利眼神。
“刚才那个人看起来好恐怖啊……”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荒井就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显示屏从“三”跳到“四”，才又走了回去。
“是啊，但是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那种。”
穿着白大褂的斯文医生弯腰轻轻碰了碰女孩撒娇撅起的嘴，温柔地笑着安慰她。
“但愿吧。”
随着电梯门再次开启，诸伏景光抬脚走进顶层。员工电梯这一片区域属于肿瘤科，静的吓人，偶尔可以看见拿着几个单子和小本急匆匆走过去的人。
他没有着急离开，只是站在电梯门前，看着那个停在“6”的电梯楼层显示屏。
之前在地图上看过，员工电梯在整个门诊楼就只有这一个，如果他没猜错，那么整栋楼能到达负四层的通道只有这个电梯。
要是他真的要去负四楼，必须要重新搭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景光甚至有过一丝动摇。他看了看左边挂在墙上的时钟，决定等到一点四十就不再等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这四年让那个曾经软弱的青年学会了取舍。
突然，消失许久表示电梯运动方向的箭头亮起，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
“五”“四”“三”……停了！
诸伏景光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而后又提了起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电梯在三楼停了一下，然后数字没有停顿继续减小，直到负四。
结果已经很清晰了。
那么现在他应该怎么办？跑出去告诉巡警这里有个奇怪的人，直接下去把他抓个现行，还是先去找接头人让他们帮忙解决？
为了节省时间，他边犹豫边逛六楼，脚步放慢了许多，没有注意，迎面撞上一个人影。
被撞的瞬间，诸伏景光下意识四肢肌肉紧绷蓄势待发，警惕地抬起头，只是在抬头的瞬间微微愣神。
【操，他怎么在这！】
眼前故意撞上去的人正是还穿着朋克皮衣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和早川打了招呼以后就开始从一楼往上排查，之前骂骂咧咧准备好的大部头脉冲中子发生器此时派上了用场。一层一层扫描一层一层搜索，愣是没有找到疑似八个蛋的东西。
他甚至开始怀疑之前的推理是否正确。
就在最后一层，排查完准备汇报的时候，他看见了消失四年的景光。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角落被轻轻触动，回忆被牵扯后铺天盖地的冲了出来，抑制不住的兴奋化成血液加速了心脏的跳动。
理智阻止他上前去但是情感又逼迫他和多年不见的挚友说说话。
最终，情感占到了上风。
他故意假装没有看路，向着陷入沉思的黑发青年走去，果不其然，他注意到自己了。
景光看见松田下意识是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他们关系很好，第一时间后退一步眯着眼睛看向自己的挚友。
突然又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脱离组织，态度不明的组织此时也没有在自己身边，只要能骗过监视器和监听器就可以了。
他松了口气，姿势没有变化，但是眼神软了下来。
“便衣警察？故意撞我干什么？”
松田有些诧异他会抛出这种具有延续性的话题，但是看着他疯狂暗示的眼神还是接了下去。
“抱歉，我可不是什么警察，你猜错了。”
“吼？”
诸伏景光嚣张地挑眉，右手抬起示意他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深蓝色小册子。
“我看看……松田阵平警官是吧。”
他当着便衣警察的面打开了对方的警察手册，查看着警察先生的名字和个人信息。
松田阵平失笑。
他从哪学来的小偷小摸的技巧。
刻意地忽略挚友发生的明显的变化，他装作开心地把这份隐秘的熟稔压在眼底
“所以松田阵平警官先生，您带着警察手册还打扮成这样，是要调查什么秘密事件呢？”
意识到景光正在等他的台阶，松田阵平没有怎么犹豫就告诉了这个无关人员整个案件经过。
“一个月之前，准确来说是21天之前，我们在药师野四丁目的某一小巷中发现了一个八个蛋和一具空有躯壳的女尸。七日后，在药师野五丁目水沟处再次发现了八个蛋和第二具女尸，初步怀疑为连环杀人。
“两具尸体共同点非常多导致线索过于杂乱，无法提取出有效信息，于是调查被搁置，但是大概可以推断出下一次抛尸时间和杀人时间是今天。”
他缓了缓接着说道：
“之后他们根据抛尸地点和法医的检查报告推断出犯人应该就职于这所医院，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如果这次八个蛋在医院……我们赌不起。”
景光点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潜伏了一早上，有没有怀疑的人。”
“没有办法确认但是我觉得……你知道荒井吗？”
瞳孔骤缩。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饮弹的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