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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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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周仲齐拿着那包裹正心花怒放,望着周遭众人,见一众“铁血骠骑”尚有一两百人存活,便扬声道:“……诸位军爷们,今日皇上要的物事,贫道已是到手,在场诸位也是功不可没,只待将这一群乱臣贼子都斩杀了,日后‘铁血骠骑’的诸位,更是能青史留名!”
他扫视一群,微顿了顿,又道:“诸位,我等今日拼死一战,皇上定是龙颜大悦,诸位的妻儿也能得个好去处,自此安享荣华富贵,这战场之上,可容不得逃兵,若是不能决一生死,只怕便是回去了,也要不得安生,不如今日便与他们拼个高下吧!”
此言一出,一时那一众“铁血骠骑”俱是齐声应和着,这些军士本是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无外乎求得个妻儿家人的平安,至于青史留名,虽是曾想过,却也知晓不能易于。
如今周仲齐这番话,却是打在他们心坎上,句句说得他们激动不已,只觉今日便当真死了,也是风光无限,加之也是无路可退,心中不由发了股狠劲。
周仲齐见状,捻须笑着,眼见众人已被“铁血骠骑”围住,他心中便稍安,只待一会儿可趁乱遁走,那时这物事到手,哪里还会回去皇宫,自是一走了之。
他心中欣喜,面上也是红光一片,正觉人生至此,乃是天意,此时忽的只听边上传来个声音道:“师傅,师傅……救我……师傅…救命啊……”
周仲齐扭头一看,见是上官仪匍匐在地,面色惨白,正一点点往这边爬着,浑身落满积雪,披头散发,嘴角血丝犹在,看来狼狈无比。
周仲齐见状,皱眉顿了一瞬,微有些嫌恶地看了上官宜一眼,冷哼一声,跟着便转头扫视周遭别处,见不远处普觉虽是不得脱身来此,苦明却难以摆脱,那荆琳此时神志不清,也是靠不住的,周仲齐不禁有些烦躁,直如有人在心肺中抓挠般。
上官宜此时倒地不断痛呼,只因先前陈昭绾那一指之力乃是十成十的,至此仍是未解。
周仲齐正自烦扰,见状却双目一转,心中有了计较,跟着跃前两步,一把将上官宜提在手里,挡于身前,见普觉尚在远处,便心中大定,对苦明笑道:“大师心地仁厚,想必是不愿轻易见人溅血当场的,贫道也是如此,还望大师能让一让,贫道得脱险境,自是感激不尽,善哉善哉!哈哈哈……”
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震,未成想这周仲齐竟如此心狠手辣,上官宜虽不是他亲传弟子,却也拜入他门下,如今他为求脱身,竟将自己徒弟当挡箭牌,实是卑劣至极。
这时一众“铁血骠骑”已呼喝着迎了上来,情势较之先前竟更险恶几分,众人无奈之下,如今只得与之相拼斗,奈何这一众兵士俱是已打定主意要誓死拼战,心中坚定无比,竟是招招两败俱伤之势!
这一来,仗着人数之多,倒也与众人拼了个不相上下,更有几个江湖人不查,已是受伤。
此时那边的老乞丐却皱眉,忽的一把推开荆琳,抱头痛呼道:“我……我……”
荆琳被他推开后,连退两步,也不知是地上突出了何物,她一下竟踉跄着跌倒,双目一片凄楚,望着那老乞丐,张了张嘴,终是一言不发。
陈昭绾见状不由一愣,微叹口气,他此时与林源一同,自是毫不慌张,刀山火海也去得,然林源若是不在,想来自己也定是要心中惘惘,终日行尸走肉。
试想那荆琳武功高强,如今竟会被绊倒,想来也是心神不定,伤心已极之故了。
陈昭绾挥手一指点上一兵士要穴,转头看向林源,见那人蓝衣纷飞,落雪不断中,竟也洒脱如故,不由一笑,心中大慰。
那老乞丐抱头痛呼着,周仲齐戒备地看他一眼,见这人虽武功高强,却是疯子一个,便不甚在意了,他捏着上官宜后领,对普觉两人笑道:“大师……这却让是不让?”
普觉在远处一皱眉,不言语了,他虽是觉着周仲齐武功高强,心思歹毒,颇不愿这么放了他,然此时这番,却已是不得不放。
普觉望向苦明,只见苦明微摇了摇头,知晓今日是奈何这魔头不得了,便双掌合十,叹道:“阿弥陀佛……周檀越好自为之,莫要再轻易犯了杀戒……”
这话在周仲齐看来,自是说了与未说一般,他笑了笑,抓着上官宜道:“……多谢多谢!”言罢,足下一点地,猛地跃起,正要奔行而去,却忽的只觉手腕上一痛!
周仲齐一禀,浑身一下紧绷,凌空一个翻身落于一边,一把将上官宜扔在地上,微有些惶恐地捂着手,跟着猛的看着上官宜,咬牙骂道:“畜生!”
这一番突变陡生,任是谁也未曾料到,周仲齐腕上已是青黑一片,显是中了毒!
上官宜趴伏在地上,脸色惨白,一双眼睛却狠狠地盯着周遭众人,散发着凶光,冷冷地笑道:“呵呵…师傅……这是五花尸虫散之毒……你一会儿便要功力散尽啦!”
周仲齐面色数变,顿了顿,挥掌拍向上官宜,边上众人皆是大吃一惊,这一瞬的偷袭,惊变,师徒相残,俱是电光火石之间!
此时只见周仲齐一掌按在上官宜肩上,喝道:“畜生……快把解药交出来!”
他掌上劲力一吐,上官宜只觉肩上一痛,立时惨呼不已。
周仲齐此时腕上已是青黑一片,心中震惊惧怕难以言表,盯着上官宜厉声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废物……今日不杀你,我周字倒过来写!”
他言罢,猛地倒转拂尘,一下拍上他天灵盖,上官宜一声闷哼,口吐白沫,青筋暴起,眼鼻中流血不止,眼见是不成的了,周仲齐这一下乃是倏忽间击下,苦明等人均是不及抢上,不由皱眉不已。
陈昭绾见那上官宜终究是死了,心中稍慰,长出口气,道:“甚好……甚好……”
他言语间手上不停,飞身而起躲过数柄长枪,稳稳落在一边。
林源见他一脸如释重负,笑道:“那贼子便叫你这般在意吗?你多在意我不就是了。”
陈昭绾面上一红,转头不看他,轻声道:“……总是去了个心结,爽利些……”
林源顿了顿,劈翻一人,跃过去和他并肩而立,两人联手御敌,心中竟毫无惊慌,只觉便是在这数九寒天,也是无妨,纵是再来数百人,也是不在话下。
慕容无素在不远处见了,心中却是一闷,很有些郁郁,出手时带了些狠辣,玉笛上刀刃一出,立时便叫一人见血,他烦闷之下,倒也打杀得利索,只觉这番却是正合他意,顺手拿这一众兵士泄愤,心头不快却未能减去半分,反倒越演越烈。
慕容温故不能出手,普觉自在一边护卫,他却不如别人出手无度,只打晕那一众兵士便罢,江隐虽是有伤在身,却不愿让慕容温故小瞧了,只咬牙挡在她身前,倒叫慕容温故哭笑不得,道:“你自己这般辛苦了,还来管我……普觉大师自会护我周全……”
江隐闻言,也不转头,只沉声道:“你救我数次,我自是该报恩的……”
他言语间手上不停,又顿了顿,道:“且你在厅中也说了,今日自是得一同活着!”
慕容温故一愣,便笑了,轻声道:“不错,正是如此。”
那边周仲齐却面色惨白,捂着手腕,狠狠地道:“哼……小小毒物,能奈我何?!待我参破那碧水云天的秘籍,还有何人能挡得我!”
他说是这般说,面上却不由惊慌,到底不能镇定自若。
边上那老乞丐此时却忽的抬头,叫道:“……碧水云天?方才是谁说的?!”
他一下转向周仲齐那处,无神的双目紧紧盯着他……周仲齐浑身一禀,后退数步,离得那老乞丐远了些,不欲多言,转身一咬牙,便要飞身而起——
谁知此时那老乞丐却忽的一下跃过来,挥掌朝周仲齐击去,边喝道:“……你方才说碧水云天?!碧水云天……”
那老乞丐猛地一掌挥到边上一片枯树上,这一人合抱粗的树干,被他这一掌竟生生震断!
那老乞丐仰天喝道:“……我记得的!我都记得的!碧水云天!”
周仲齐为他掌力所震,一时不敢发一言,只面色一阵青一阵红,手上不断微颤,腕上青黑之色上升,他忽的一声冷哼,飞身而起,只望趁乱遁走,好找个僻静之处逼毒。
然此刻他方一动作,那老乞丐便一下扑到近前,喝道:“你说……碧水云天在哪里?!你说啊!”他叫着,忽的一掌朝着周仲齐而去!
这一下众人所料不及,周仲齐也是只得还手,突如其来之下,他连拂尘也不及拿出,只得与其双掌相交,这回周仲齐却再难耐得,口中喷出血箭,一下面色青灰,连退两步,跟着坐倒在地,手中包裹一下落在雪地里,不一会儿便蒙上一层白银!
周仲齐面色灰白,一下又吐出口血,忙调息着不敢再动弹。
荆琳却愣了下,忽的站起,喊道:“天望……天望!莫要打了,天望……”
那老乞丐闻言,大吼一声,厉声道:“碧水云天……碧水云天!你们都知晓是不是?!”
那边众人与“铁血骠骑”一番拼斗,也是各有损伤,陈昭绾正拂去额上汗水,长出口气,这番连着拼斗,毕竟是有些吃不消,便是他如今内力深厚,也经不得这般消耗了。
这时他眼角却瞥见几个黑影,不由扯了扯林源衣袖,道:“你看,那处还来了人了……”
林源闻言看去,只见远处忽的奔来数十人,正是自陆家庄里出来的,这一众人本是在方才箭阵中或受伤,或力竭之人,待修养些时候,便能自行离去,谁知那陆家庄几处竟遭炸毁,火势滔天,这一众人纵是再难行走,也是性命为上,只得一步一顿地挪出来。
这其中却有刘全几人,乃是心怀热忱,为留下保卫众人,却非是自己受伤,这份心意也叫人敬佩,是以这一众人对这几人很是敬重,一路俱是听其号令,这番齐心协力,倒也自那火场中逃遁了出来,只可说是天意如此。
陈昭绾见状心下稍宽,他只觉自林源来了之后,这世间便万事皆顺,忙奔出两步,朝着那边众人喊道:“……刘兄……可是你在吗?”
那边领头的正是刘全,正挥着手道:“陈公子……在下无恙……那厅中的诸位也尽是无恙……放心吧……”
这时刘全后边竟又奔出一人,欣喜地道:“小昭……小昭……”
陈昭绾往那边一看,只见正是纪夕颜,边上跟着秦晚卿,看来是安然无恙的,一时不由也是松了口气,对林源道:“幸好无事,这回大家真是捡回一条命来……”
林源笑着道:“正是该好好爱惜了。”
两人言语间,又是打杀了几名兵士,刘全一见“铁血骠骑”便眉头一皱,喝道:“大家先护着伤者,这些鹰爪们来了便打杀了,不必手下留情!”
此时那一众人以他号令为尊,自是齐声应是,无伤的便出手,有伤的便不动。
纪夕颜见了陈昭绾,欣喜之下一把挣开秦晚卿朝这处奔过来,陈昭绾见边上尚有“铁血骠骑”,便抢上几步,先行打杀了这几人,却因顾虑纪夕颜年幼,不愿在她面前多加杀孽,便未下狠手,只打晕便罢。
秦晚卿见纪夕颜奔出去,便略一皱眉,跟着摇头苦笑,遥遥朝着这处一拱手,扬声对陈昭绾道:“……陈公子,好久不见啊……”
陈昭绾笑着道:“……这番劳烦秦兄了,真是过意不去……”
他说着,正朝那处走,眼见纪夕颜已笑着奔得近了些,他方想拉住,却只见那一众人里,忽的窜出个人来,猛地一下扑向纪夕颜,手上一带,就将这女子一把抓住!
这人得手后,立时将纪夕颜托起,几个纵身,跃至荆琳边上,这一串俱是行云流水般,兔起鹘落,瞬息之间,乾坤已定。
他出手极快,且攻其不备,竟无人回过神来,待这人立定后,众人皆是不由惊呼,只见正是先前那怪客,此时正冷冷笑着,扫视众人!
陈昭绾见状大惊失色,冷声道:“……你做什么?!快放开她!”
那怪客笑着,缓缓扯下脸上一层膜状物,将杂乱发丝撩开,只见正是马家堡处那个年轻公子,看来丰神俊朗,双目间却隐隐透出寒意。
那人一手按住纪夕颜,脚下一挑,便将雪地里那包裹挑起,握在手中。
周仲齐见了,目呲欲裂,面色铁青,却苦于腕上毒发,不敢运劲,加之又被那老乞丐重伤,此时连言语都不能,更不要提抢夺这物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