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卧底！》明朝入怀

69、戏缘（十二）

　　红绸坐在檐边，双腿一摇一晃，双手虚握，放在眉前。

　　“报——立雪已经与谢入林成功汇合了，他俩现在在桥边，唔，好像要去猜灯谜去了。”

　　“另一对呢？”

　　“让我看看，空青好像在挑面具，……拿了两个，太远了看不清是什么面具，应昭似乎有些无奈，但还是迅速的带上了，啧啧啧，他俩好像要去那片情人湖放花灯。”

　　池鱼嗑着瓜子，点头道，“好事成双呀，对了，褚卫，不，褚微人呢，看到了没？”

　　红绸环顾四下，摇摇头，“没呢，他出来了？会不会其实又在客栈呆着？”

　　“谁说我在客栈？”身后窜出一个青衫身影，他不客气的霸占了红绸的位置，直接在池鱼对面落座，“花好月圆，褚卫难得同意，我不出来逛逛岂不是辜负你们的好意？”

　　“你们躲在这里清净，真是让我好找，怎么不下去凑凑热闹？”褚微笑问道。

　　“你都说这里清净了，我为什么还要下去凑个热闹？”池鱼反问。

　　“那当然是陪我啦，好几天没找你了，在这里多没意思，高处不胜寒，偶然也要沾染沾染凡间烟火嘛——”褚微猝不及防站起，欺身抓住池鱼的胳膊，动作迅速却尽显轻柔，他将人带起飞身出画舫，足尖轻点，朝河岸驰去。

　　“喂——”

　　池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就被人拉入怀中，抬头望去，却撞入那双倒映着她的含笑眼眸，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红绸错愕的看着这一幕，呆愣数秒，突然之间福至心灵，朝那边喊道。

　　“不用管我啦——，我等会儿自个儿回客栈！”

　　远处传来一声失真的应答，红绸转身回了画舫内，将茶点什么的都挪到栏杆旁，然后边趴在上头看戏边感慨。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红绸抬头又看了眼天空，夜色如水，三星在隅，良辰好景，不应虚设。

　　她蓦地想起前些日子在戏文里听到的那句诗经十分应景：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等到热闹尽消，红绸才打道回府，没成想大家伙儿居然还没回来。她想了想，决定善待一回肚子，让厨房给做了些宵夜待会儿送到房间内。

　　等到日上三竿起来的时候，房间内依旧空无一人。

　　红绸下了楼，才发现池鱼空青还有立雪围坐在一块，似乎在说些什么悄悄话。她加快了步伐，准备悄无声息的加入这个集体。

　　“红绸起来了呀！”池鱼率先发现她，出声道，“昨夜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已经睡着了，小二还跟我说敲了几声门你都没开，昨夜干啥了，这么累？”

　　“啊？！我没听到呀，”红绸犹犹豫豫，“那夜宵呢？还在吗？”

　　“当然是被我吃了啊！”

　　池鱼看到红绸痛心疾首的模样，扑哧一声，“骗你的，在后厨呢，你看是要吃凉的还是热一下好？”

　　“凉的就行，我去端来！”

　　红绸欢呼雀跃奔向后厨，等到她回来的时候，话题已经引向了昨日，她边吃边竖起耳朵，说实话，众人分散开来，她也挺好奇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立雪托着腮真诚问道：“我想问问各位大师，人，和妖相恋，是否真的天理不容？”

　　顾空青意有所指：“咳咳，其实上天不管这些事的。只是，古往今来，大多数人妖恋没办法修成正果，所以久而久之，便也传成了天理难容。”

　　“为什么没办法？”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妖如果相恋，要克服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没办法长久，当你依旧年轻，而他或已垂垂老矣。”

　　池鱼拍拍她的肩，接过话头：“但这也并不代表你因此就要畏首畏尾，裹足不前。与其在后面漫长的时间里追悔莫及，还不如不留遗憾的顺应自己心意，这样即使回想起来，也能洒脱的付之一笑。”

　　顾空青接着道：“当然啦，怎么想怎么做，最终还是得你自己做下决定。”

　　立雪缓慢的点点头，停顿半晌后，又说道：“……这个瓶子，我、我这几天还是没——”

　　“没事没事，这种事强求不来的嘛，”顾空青安慰道，“我们也向掌门禀明了此事，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过几日我们便要启程前往下一个地点，至于这个瓶子，就交给立雪姑娘保管好了，到时候可以派人送到听雨镇就好。”

　　顾空青为了让立雪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又添了一句道，“说起来，还得感谢立雪你，我们还能在这里好吃好喝多呆几天玩几天。师兄他就只会压榨我们这些廉价劳动力。”

　　“咳……咳！”

　　旁边传来几声刻意低沉的咳嗽声，顾空青忙从善如流的改口，“当然，也多亏了师兄的勤修不缀，我们才能每每事半功倍，完美完成任务！”

　　立雪“扑哧”一声，掩住嘴角，起身朝来人方向微微行了一礼。

　　“立雪也是时候该出门了，就不打扰诸位聊天。”

　　应昭和褚卫微微点头，算作回应，待立雪走后，顾空青忍不住开口了。

　　“师兄，卜出结果了？咱们下一站去哪？”

　　“宣城南陵。”

　　“哦，南陵啊！我以前去过，”顾空青随口答道，“我听说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可惜被一把大火烧去半壁，至今还光秃秃的一片呢，我记得我以前去的时候也没见——等等！你说哪里？！”

　　“师姐，宣城南陵！”应昭重复了一遍地名，“有什么问题吗？”

　　顾空青觑了一眼褚卫，见他没什么异色，提起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时间太久，儿时有很多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但她还记得当初随掌门刚到南陵的时候，记得那漫山遍野，白天还熊熊燃烧的大火，记得那遍地哀嚎，哭喊声，记得……他们是去接大师兄回松门山。

　　其实她之前跟池鱼说的没错，她的确比褚卫要入门的早，同为拜在掌门门下，按理来说，她应该算是逍遥门的大师姐，而褚卫，是二师兄。

　　但自从她被吓到，掌门跟他谈过话后，他便换了个人一样，不仅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性子也成稳太多，甚至觉得自己是整个门派的大师兄，理应照顾派中上下所有人。

　　空青纠正过几次，无果后便也随他去了。久而久之，褚卫大师兄的地位越发稳固，而游手好闲的她也乐得自在，光荣身退成为了二师姐。

　　而现在，久远的记忆突然浮出脑海，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褚卫的故居。

　　莫名的，顾空青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在旭日高照的午后打了个寒颤。

　　去了那里，他们的大师兄会不会变成她记忆里那初见的模样？

　　“师姐，师姐！空青师姐！”

　　应昭在旁边接连叫了几声，试图叫醒突然走神的顾空青。

　　“啊，啊！”顾空青回过神来，不自然笑道，“刚刚突然想起了些事。对了，大师兄，掌门他知道咱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吗？咱们是不是该写封信知会一声呀？”

　　“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心系掌门，怎么这么突然？该不会那里是你故居，有很多糗事，你不想去吧！”红绸一针见血，直指话题。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这么多菜都堵不上你么？”

　　褚卫稍加思索，顾空青见状，急忙解释道，“师兄啊，你可别听这丫头胡说，我俩天天针锋相对，互相挑刺呢，那里……我之前去过，地形有些特殊，很容易形成‘魇’，我觉得有必要通知掌门一声，看掌门怎么说，是否需要增援点法器过来！”

　　红绸头上挨了顾空青一拳，瞬间老实下来，含泪连扒两口饭。

　　“大师兄，师姐说的没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通知掌门也有便利，况且我们不是过几日才启程吗，时间应该足够。”

　　褚卫站起身来。

　　“师兄，你去哪儿？”

　　褚卫边走上楼，无奈道，“话都让你们说完了，不上楼怎么给掌门写信？”

　　“哦哦，”顾空青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追上去，兄妹情深道，“我来我来，你刚下来还没吃午饭呢，掌门那里我去知会就成！”

　　她走上楼没几步，又倒退回来，朝大堂喊道：“对了，你们有什么话要带给掌门吗？我一并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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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空青将信寄出后，就开始提心吊胆，每日都会下楼转悠转悠，问问掌柜情况，连最爱拉着应昭逛街美其名曰培养感情的行动也取消了。

　　直到预计启程的前两天，客栈终于来了信，顾空青看了信后，长舒一口气，心里似乎放下了什么石头一般，跟大家伙儿传达了掌门的意思后又恢复如初，拉着应昭说要将前几天冷落的时间好好补补。

　　然而启程前一夜，许久未归的立雪红着眼眶突然造访，将盛满灵力的小灵瓶交付给几人。

　　几人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反倒是在后头的红绸眸光一动，主动伸出手去，将小灵瓶接了过来保管，又旋身退到一旁，将位置让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