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诡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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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经在心里偷偷想过无数次再次见面的场面，但两个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也没想过彼此会如此冷静，静得如没有风的湖面。
嘉良若有所悟：“嗯，说得也对，我们折腾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还搭上了几条人命。换个手法，也许会有新突破？”
孙祖安接着说：“王爷和王妃暗中离开，我们在这里糊弄对方，蒙蒙他们！”
杨广一锤定音：“就这样办吧！这事情，不能再拖了。”
接下来，他们各抒己见，商量着怎样护送杨广一家四口，秘密去到安全之地；如何让其他人觉得杨广他们还在家；然后，目标人物离开了，他们该用什么办法引蛇出洞……
素心这时反而不作声了，挂上一个笑脸，笑眯~眯看着他们。
杨广也没说话，深邃的目光落在虚无处。
第二天，一出“偷龙转凤”的戏，在大家的紧密合作下无声无息地拉开帷幕。
先是嘉良带着妻子卫氏，尚在襁褓的女儿和几个丫环来探访萧妃。
卫氏是王府的熟客，王府的丫环家丁没有谁不认识这位说话风趣的夫人。
这次，卫氏还带来酒菜水果，在萧妃的敬园里，和萧妃厮混了一整天，直到月上西山，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第三天，杨广夫妇，偕同孙祖安宇文恺等人，带了丫环家丁侍卫，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到城外的灵峰阁，吃了一天的斋。
众人尽兴而返，已经是暮色四合了。
到了第四天，杨广称昨天在山上得了风寒，在萧妃的敬园里卧床不起，萧妃亲自服侍，不劳下人插手。
这几天里，陈浩南，两名内使合力监督着打井工，开始在王府里选址，多打两口井。
其余的御医内使，和素心嘉良一起，把原来那口井的水，还有王府里的所有食物，逐一用各种方法去验毒。
这工序其实他们在素心来之前，已经操作了几千次了，一直没有重大发现。
井水里，除了发现有少量的类似泻叶的药物成份，但份量之微，并不足以令人得痢疾。而且，无法找到导致杨广出现和秦王一般症状的药物。
看来，这下毒之人，手法非常高明。
第七天，姓罗的御医发现，用旧井水去冲泡王府里的某一种茶叶，喝下去就会呕吐泻肚。但是用新井水冲泡，就不会。
王府里的一针一线，都有来龙去脉可循。不难查到，这几箱上好茶叶，来自京城，为总管司马张衡前几年所送。
张衡？！！
于是，这些茶叶被详细检验，发现了混有一种不该有的杂质，而这东西一旦和旧井水混合，就会产生类似蓖麻子或相思豆的毒性。会令人恶心呕吐，腹泻头痛，疲乏无力……
照这样推算，岂非很多种食物都有此可能？杨广身上的毒，是否也来自同样的途径？！
对手先把某种单独可能无害，也难以觉察的药物，搁在食物里，混进王府。然后，最近才派人在井水里下药，两种药物一结合，即等于慢性毒药。
这一重大突破，令人振奋。
他们加紧查找食物中的杂质，一经发现，追查来源……此工程浩大，嘉良和素心带着相对可信的人员，日夜忙碌。
过了几天，已有大批的食物被发现混进了各种可疑物质。
这些东西来源非常广，非但有萧家的，杨素兄弟的，宇文家的等等等等，其中竟然包括独孤皇后赏赐的贡品！大家彻底傻了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大家心中有数，都认为是汉王杨谅是幕后黑手。
他们苦苦查找，并非为了找出主谋。而是要查出杨广身上的毒，到底是何物，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可眼前这结果……也太离谱了。
这日清晨，带着满腹疑惑，嘉良带着欧天和素心，顶着大雨，先后离开王府，秘密来到嘉良在江都买的一处别苑。
杨广夫妇带着两个儿子，暂住在这里。由暗卫密探守卫照顾。
别苑的小书房里。
杨广听完了嘉良的陈述，从鼻腔里发出“嗯？”的声音，眼光轻轻落在素心脸上。
欧天道：“王爷，这些日子，自从开始饮用新井的水，基本没有人再病倒。我们的推断，应该成立。”
“不过，这些不同的东西，来自五湖四海，似乎太……”嘉良不敢往下说。
杨广冷峻地说：“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东西都没问题，问题出在府内的人身上。”
“未必就是内鬼，那些潜伏在外面的人当中，高手多的是。”嘉良指出。
“在事情未明朗之前，王爷还是暂时留在这里为妥。”欧天道。
“素新，你说呢？”嘉良问。
素心沉浸在思考中：“嗯……如果我是对方，我会，双管齐下，内外夹攻……呃，秦王那儿，王妃是如何下的毒？秦王为何拖了那么久才发现？”
杨广道：“崔氏因嫉恨三弟专宠众姬妾，冷落她，故在三弟最爱吃的香瓜里下毒。”
“这香瓜……长年都有？”素心问道：“王爷们的吃食，无不经过层层关卡，这毒，竟然验不出来？”
这不是一次半的侥幸，是长期！
欧天说：“据查证，王妃平日里在秦王的酒菜里，一直不间断地加进些许……令男人肾亏的药物。这药物分量少的话，不易觉察。最后，加上香瓜里的药物，才变成难解的毒。”
“王妃出身名门，怎么会懂得如此阴毒的手法？是怎样弄到的毒药？秦王的病征，怎么会和王爷的一样？欧师弟，你肯定是一样？！”
“师兄，王妃宁死不肯透露药物从何而来。两位王爷的症状，大同小异。秦王的……明显严重很多。”
素心抬起眼，望着欧天说：“我们可以大胆地做出推测：王府里的食物和井水，都被对方放进了多种药物。而这些药物单独检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样才能瞒天过海。然后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其中某些会相冲相克，衍生出一种毒性来……”
“疑点就在这里，这毒下得如此之广，为何只有王爷一人中招？！其他人也吃了同样的东西，竟然没有一样的病征？……莫非，这最后的药饵，只有王爷一人才能接触到？这用毒之人，简直高到了我们看不见的境界！”千头万绪，乱成一团，素心头都大了：“要弄清楚到底哪几种是最主要的，简直和大海捞针没啥分别……”
位高权重的皇子们，在享受着人间荣华富贵的同时，也必须承担无所不在的风险。
杨广冷冷道：“把家里的那些奴才，再审一次罢！这次大刑伺候，定能供点什么来！”。
欧天他们刚到时，已经把王府内的上上下下，都审了个遍。
结果是数人暴毙，一无所获。
既然王府内定有内鬼，索性来一次大清洗！也许，这是获得真相的最直接途径！
杨广的心情不难明白，没有人会容忍身边的人背叛自己。
在伸手可及的巨大利益前，还有多少个人，会记得起“忠义”这两个虚无缥缈的字眼？
嘉良也点头：“也是时候了！否则不知道还要闹多久！”。
欧天不置可否，望向素心。
素心皱起双眉，沉吟道：“此事折腾了这些日子，很多证据都已经无迹可寻了……那些下毒的人，也很清楚这一点。我们手头无证无据，很难让他们开口的。受些皮肉之苦，总比招认了出来丢掉小命的好……大哥，你说是吗？应该有更好的方法？”
她想得入了神，顺口再次称杨广为大哥。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的双手。
“……除了诱之以利，对方应该还可能，以他们的亲人来要挟……这样，更加难。”素心继续整理思路：“而且王府内被人利用的家奴，可能只是每人负责一个环节，多半不清楚内情。反而是那些潜伏在王府外面的人里头，才值得我们花心思去找突破口……”
嘉良接口道：“我们的人早把他们盯紧了！要清除他们，多派些人手去，要抓要杀，王爷一句话！”
“盯紧？！负责这活儿的是谁？我能不能见见他？”她精神振奋，眼睛闪闪发亮。
杨广的黑眸如无底深潭，他颔首，低声说：“待会儿，我带你去。”
小书房里的八角香炉，吐着渺渺的檀香……
嘉良若有所悟：“素新，你好象想到好点子了？欧大夫把你叫来，果然是没错……你总是有千奇百怪的念头。”
“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家事国事天下事，满脑子都是大事。不象我，吃了就睡，闲人一个。”她嘴角开始往上弯起，仿佛真的想到点什么。
嘉良满怀惆怅：“唉！以前我们一起做事，多么开心……不想你这家伙，一点道义都没有，居然不辞而别。搞到我们家的彩霞临上花轿，还提着你……小余，你若不回老家娶媳妇，该有多好呢！”
提起她的“媳妇”，嘉良忽然很不服气地唠叨：“哼！哪天我一定要去看看你的媳妇！到底是天上的仙女呢，还是林子里的狐狸精！怎么就把我们小余给勾走了呢……这女人，本事也太大了。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也不如她一个！”
欧天老成持重的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丝笑意，想起了很多往昔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时光，停留在少年不知愁的岁月。那些在师傅的膝下乘欢，伙同众师兄弟顽皮捣蛋，和师姐拌嘴的好日子……
素心失笑道：“啊哈，嘉良兄此等有钱有才、英俊潇洒的人物，我会笨到让你在她眼前出现么！这往下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所以啊，你不用再打这主意，我是不会把我家在哪里告诉你的！”
嘉良气结：“你真不是一般的古怪！哪儿有人象你这样做兄弟的！”
“嘻嘻，人比人，比死人，我这不是自卑么！俺人老了，钱也没有，可别连老婆也跑了……哈哈！俺的丑媳妇，还是老老实实窝在深山的好！”自从回到江都，嘉良孙祖安等人，老打听她的家在何处，总嚷嚷着要去看她的媳妇，素心坚决不说，成为他们的一大恨事。
她这一说，嘉良越发生气了：“嗌！你这家伙说话没良心……你要是有心谋富贵，咱几兄弟齐心，还会少了你那份？！……你心底里瞧不起我们这帮俗人，对不？这次，若不是你师弟请你，你还不肯出山呢！”
杨广开口说：“人各有志，小余志不在此，嘉良何必逼她？”
“我自问没王爷的胸襟！这小子为了一女人，撂下咱不声不响跑了。这么些年音讯全无，经过路过也不来看看我们。如今，我和小霸王他们说要去拜访他，问了多少次了，愣是不肯说，这还不是看不起我们？王爷，你给评评这理。”嘉良决心今天一定要把小余挤到墙角，逼她说出住址。
杨广似笑非笑道：“她连我都没放在眼里，何况你们？”
素心面不改色，微笑着说：“我几年没下山，这世道真的变了 ……原来人贵自知是犯法的；要藏拙，也是犯法的。”
“小余，谦虚是美德，但太过份的谦虚就变虚伪了！”嘉良瞪着她：“咱我们的交情，可是当年战场上，刀山火海闯出来的！你老贬低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欧天忙为素心解围：“嘉良，我师兄性子怪僻，从小就这样……你别见怪。”
素心想起他和孙祖安几个，对自己确实素来都有情有义，尤其是嘉良。于是就诚恳地对嘉良说：“我这几年身体心情都不太好，故此，专心养病，并没有疏远大家的意思……再说了，我何德何能？愧对各位的厚爱了。”
杨广的目光象清风拂过她的脸。
嘉良笑起来：“又来了，前面几句还象人话，后面那句，酸成那样！我们不管你的品德才能，只要看看你的媳妇！你越藏得牢，我们越要看！王爷，这次可不能再让这家伙溜走了！干脆咱派人把你媳妇接过来，以后留在江都，我们一起混日子。要不，你走时，我护送你回家！哈哈！”
素心但笑不语，不想和他在这问题上纠缠，就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王爷，可以带我去见那人了么？”
杨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站起来说：“跟我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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