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许诺》适与

47、第 45 章

　　第二天萧恒早早的骑上自行车出了门，拐到巷口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钱观塘坐到后座拍了下萧恒的后背，“走。”

　　萧恒还有点懵，“我去图书馆，你去哪？”

　　“昨天谁说要跟我一起去吃饭的。”钱观塘有些无语，“先带我吃早饭去。往前走然后左拐。”

　　钱观塘在后面指挥着，过了十分钟，拽了下萧恒的衣服，“停，车搁这吧。”

　　这是一个开在小区居民楼底下的店面，门口摆了一排各色卤味鲜货，斜角放置着一个沸腾的大锅，面条不时的被丢进去，捞出来配上不一样的汤头和小料。

　　钱观塘点了两份花生酱拌面和两份海鲜汤，萧恒瞄了眼，“能吃完吗？这么大一份。”

　　“吃不完你就吃完再走。”钱观塘拌了拌面条，接着说，“不是你让我今天过来找你的吗？怎么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萧恒看着面前的一大碗海鲜汤，缓缓开口，“行吧，那等会儿你去图书馆吗？我一堆作业，回去再补抄都抄不完。”

　　“行吧。”钱观塘重复了这两个字，“你挺不乐意啊。”

　　“我可太乐意了，谢谢你给我这个和你共进早餐的机会。”大早上的，有人又犯神经病了。

　　“不用谢，你付钱吧。”

　　到了图书馆，萧恒找了个一楼角落的位置，把一沓卷子拿出来开始写，钱观塘就在旁边托着腮帮子看着。

　　萧恒：“……”

　　“你要是没事就玩会儿手机。”萧恒压低声音说。

　　“玩手机伤眼睛。”钱观塘同样压低声音。

　　萧恒没再理他，选择性忽略掉旁边的视线，继续写起题来。

　　一张试卷写完，他往旁边看了眼，钱观塘已经睡着了，趴在桌上，脑袋压着胳膊肘，手背上多了好几个压出来的红印子。

　　似乎是听到了萧恒的动静，钱观塘头抬起来，然后嘶了一声，“胳膊麻了。”

　　萧恒只好放下笔，把他的胳膊拽过来，在他手掌反复揉搓了几下，又拍了拍。

　　“你给我撒手。”

　　萧恒没理，又把他的衣袖往上推了推，攥着手腕揉了揉，劲使的很大。

　　“赶紧撒开，我自己缓一会儿就不麻了，你这是恶意打击报复是吧。”

　　“是。”萧恒松开手重新拿了张卷子，“煎饼king，用我给你讲题吗？”

　　钱观塘一堆准备好的话被憋了回去，“你也太记仇了吧。”

　　他重新趴在桌子上看着萧恒，一如往常的认真，但之前给他讲题的时候不一样，那种认真是带有思考和微表情的，很耐心。而现在则是有点陌生，很冷淡，目空一切的感觉，甚至让钱观塘感觉俩人街上碰见，萧恒会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这种预设让人很不爽。

　　他继续看着萧恒的侧脸，鼻梁上侧有一颗淡淡的痣，几不可察，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呢？不对，好像见过，什么时候来着？

　　他伸手碰了碰，刚按上，萧恒迅速往旁边躲开，钱观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小时候你用铅笔扎的。”

　　钱观塘愣住，萧恒继续写着试卷，过了半晌才继续说：“骗你的。”

　　“我就说，根本没印象。”钱观塘立刻理直气壮起来。

　　等过了快一个小时，钱观塘才突然说：“我想起来了。”

　　有一段时间萧恒的爷爷身体不是很好，萧恒的奶奶经常要送他去医院，就给萧恒报了好几个托班，其中就有画画班。

　　那时候钱观塘上二年级，萧恒还是个幼儿园小朋友，每个周末钱观塘蹲在院子垃圾堆旁边削铅笔的时候，萧恒都会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卷笔刀削几只再换成小刀削，直到一盒笔削完了，萧恒才慢吞吞递过来支红黑相间的铅笔，“观塘哥，帮我削一下吧，画画。”

　　“啧。麻烦。”钱观塘恶狠狠地夺过来，“你不能学着点吗？”

　　小刀抵住铅笔的约两厘米处，刀片压住木头往下推，一片片带着铅灰的薄片快速落下，然后对准笔尖轻轻地刮出一个尖。

　　完美。

　　“看清楚了吗？”钱观塘猛的转身，攥着笔尖，然而萧恒凑得太近，正好戳到他的鼻梁。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还是钱观塘先缓过神，用袖子擦掉萧恒鼻梁上渗出的血珠又吹了吹，“吹了就不疼了。”

　　钱观塘很心虚，萧恒点头，“不疼了，观塘哥你再给我削一根吧。”

　　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伤口很小，等萧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了，钱观塘也因此逃过一劫。

　　到了中午，钱观塘放下手里的手机扯了扯萧恒的试卷，“十一点半了。”

　　“嗯。”萧恒应了声，把桌面上的东西归置到书包里背到身上。

　　“想吃葡萄吗？”出了门钱观塘问，“附近有个葡萄园”

　　“嗯？”

　　钱观塘把手机挪过来，地图上显示葡萄园种植基地离这里6.4公里。

　　“这叫附近？”

　　“葡萄现在正当季，你摘了还能回家给肖奶奶吃。”

　　“顾骏晚上不是要请吃饭吗？来得及？”

　　“来得及。”

　　萧恒把书包扔进车篮，跨到后座上，“那你带我去吧，好累，写一上午手都酸了。”

　　说完这句话萧恒自己都有些心虚，也就两张试卷，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啊。然而钱观塘没反驳什么，很自然的走到了前座。

　　“中午吃什么，少吃点吧，晚上能多讹顾骏点。”钱观塘回头看着萧恒。

　　“那不吃了？”

　　钱观塘冷哼一声：“合着骑车的不是你。”

　　最后两个人一人吃了一份煲仔饭，小份的，勉强填饱肚子上了路。

　　往郊外骑，路边的建筑物逐渐稀少但并不荒凉，甚至能遇到一些不停翻晒稻谷的农户。

　　正是正午时分，太阳隔着老远透过云层发出刺眼的白光，萧恒就这么拽着钱观塘的衣角迷迷糊糊了一路，只觉得带着谷物香气的风可真好闻啊。

　　还好地上有些树杈子和小石子能不时的把他晃醒，不然真说不定钱观塘到了目的地结果他人还在半道上。

　　大概骑了40分钟，钱观塘停下，“到了，衣服都被你扯懈了。”

　　萧恒揉了揉眼睛，“这么快啊。”

　　钱观塘揉了揉手腕，“真把我当驴使唤呢？”

　　“哪敢啊。”萧恒一把子压住钱观塘的肩膀，表面哥俩好，趁机把重量压在他身上，“走，请你吃葡萄，你看着我摘，你就在旁边歇着。”

　　“那我可真是赚了大便宜了。”

　　门口就一个售票处，看着挺冷清的，敲了敲窗，又往里瞅了瞅，竟然没人。

　　窗口摆着个牌子写着手机号，萧恒拨了过去，对面是一个粗犷的大爷。

　　“喂？”

　　萧恒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你好，我是来葡萄园采摘的。”

　　“哦，摘葡萄啊，门口不也没人拦着吗？直接进来就行，摘完给你按斤称。”

　　“那摘完去哪称？”

　　“没事儿，你一进来我就出去堵你们，保证不让你们逃单哈哈哈哈哈哈哈。”

　　“……”

　　葡萄园面积挺大，并不是预想的大棚种植，而是一大片的种植基地，甚至还有一片水塘。

　　地上零散着放着几个筐子，筐柄还很贴心的挂着个塑料袋用来丢果皮纸屑。

　　里面还有挺多人在摘葡萄，多是以家庭为单位，带着小孩的那种，而且也不像电话里面的大爷说得那么不靠谱，入园不远处有一个称重台，拎筐回来的人都要路过那才能出园。

　　一路上一个人骑车一个人坐车，都累得不行，拿着专门的剪刀剪了两串，两人就非常有共识的到旁边找了个石凳坐下开始慢慢地吃。

　　葡萄上面带着涩涩的白.粉，嚼在嘴里酸甜的汁水瞬间爆开，非常新鲜可口。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

　　微风清凉，地上的草被来来回回的行人踩过散发出叶茎的味道，不算很好闻，但非常的舒适。

　　过了会儿，两只手在筐里碰上，钱观塘拍了萧恒手背一下。

　　“你去。”

　　“我去。”萧恒拎着筐往园里走，弯腰挑了好几串，估计这几株离门口太近，被挑剩下了，看起来都不怎么好，便只好往园里面多走走。

　　挑了好一会儿，萧恒猛的抬头才发觉脖子弯曲太久，有些酸痛，往旁边一看，钱观塘正在旁边和一个小男孩说话，听不清说什么，但笑容可掬，跟个好人似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萧恒的目光，钱观塘拍了拍小孩的脑袋走了过来，萧恒接过他手里的空蓝子，把满满当当的一筐递给他。

　　“亲近大自然陶冶了你的情操啊，人都变和善了。”

　　钱观塘摇头，“那个小朋友踩了我鞋不道歉，我告诉他不道歉我就把葡萄整个塞他肚子里，明天就能长成个葡萄架，到时候我再过来摘他。”

　　萧恒嘴角抽了抽，低头看了眼他的鞋子，白色的鞋子沾上了很明显的泥污。

　　“还好今天没穿带网面的，不然……”

　　萧恒伸脚踩了上去。

　　“……刷都不好刷。”

　　“我靠。”钱观塘一脸吃惊，呆在原地。

　　萧恒趁他晃神跑到了前面，继续打量着葡萄。饱满，无破损，呈黑紫色，可以摘。

　　正当他伸出剪刀的时候，后颈被捏住，脑袋被转了过来，嘴巴位置精准地塞过来一颗葡萄。

　　萧恒没反应过来，牙齿依旧是闭合状态，钱观塘用的劲很大，葡萄皮被挤爆，汁水溅了一脸，萧恒只好张嘴把葡萄咬了进去。

　　“你幼不幼稚。”萧恒转过身眯着眼睛，伸手刮掉眼角耷拉着的一滴葡萄汁，脸板着，甚至嘴角还沾着一块紫红色的污渍，但看起来并不狼狈。

　　萧恒掏了掏口袋问：“有纸巾吗？”

　　钱观塘摸了摸口袋，下意识把一团纸往兜里推了推，“好像没有。”

　　“那我用你衣服擦了。”萧恒说着扯过钱观塘的衣角一顿乱蹭。

　　钱观塘出乎意料的配合，末了说了句，“这得多难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