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许诺》适与

111、番外六 竹马不天降14

　　萧恒中考那几天雨下得很大，道路积水严重，全程趟水过去的，考完试回家直接病倒。

　　据班主任统计，全班36个学生，病了大半。

　　顾小康也在其列，不过他考完当天就回了江市的奶奶家，并邀约萧恒去江市玩。

　　时间定在痊愈后。

　　周六的时候姚舒玉和钱景过来看望萧恒，并带了一堆梨子，萧恒咳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句完整的谢谢，简季遥解释：“估计也就快好了，就是咳得厉害，让他在家待着得了。”

　　姚舒玉和钱景不再勉强，等简季遥给萧恒做好饭，一行人出门聚餐去了。

　　萧恒简单吃了一点躺回床上，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敲门身吵醒。

　　起身开门，钱观塘把他撞开，“这么早就睡了，晚上还睡不睡啊？”

　　萧恒揉了揉乱糟糟的脑袋，“你怎么来了？”

　　钱观塘拎着书包往里走，“刚吃完饭，他们在那聊天呢，你还没好啊？”

　　一进卧室，钱观塘就把书包放到书桌上，坐在椅子上仰躺着，“这个天儿，空调都不开啊？”

　　萧恒重新躺回床上，“咳咳，我妈说不能着凉，咳。”

　　“她又不在。”钱观塘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打开，“开29度总行了吧，扇叶调上面，风吹不到你。”

　　萧恒蔫蔫地嗯了声，钱观塘拉开书包，孜然辣椒混合油脂的香气立刻散了出来，“起来吃点儿。”

　　萧恒立刻坐了起来，“咳，你还带烧烤了啊？”

　　“本来没想带。”钱观塘递过去一串牛肉，“但你妈说你晚上喝的粥，我就估计你这几天嘴里能淡出鸟了，赶紧吃。”

　　萧恒接过去吃了一口，“也太香了。”

　　“那还不给我磕一个？”钱观塘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赶紧吃，吃完我把赃物带走。”

　　“你去干嘛？”

　　“你别管。”钱观塘又递过去串烤土豆片，“吃你的吧。”

　　“又通宵啊？”

　　“……”钱观塘抽了张纸巾，“少诽谤我。”

　　萧恒问：“那你怎么跟姚阿姨说？”

　　“我先回家，等他们睡着了我再出去。”钱观塘把纸团砸过去，“你要是敢说你就完了。”

　　“会被发现的吧？”

　　钱观塘投来一个眼神，萧恒穿上棉拖走过去拿了串豆干靠在桌边，“你干了多少次了啊？”

　　“没被发现就是0次。”钱观塘伸着脑袋，“给我吃一个，我手擦干净了。”

　　萧恒递过去，钱观塘咬了一块，“今天我在你家是不是也行，等晚上我再出去，更不容易被发现。”

　　萧恒把竹签放进袋子里，“别，我不能助纣为虐，你都快高考了。”

　　“你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白给你吃了。”

　　萧恒咽下去：“本来就是，开学你都高三了，你怎么还去黑网吧？”

　　“你刚多大点儿年纪？怎么这么唠叨？”钱观塘转过去开始翻萧恒的书桌，“你画的画呢？给我看看，刚吃饭的时候你爸妈还在说你画挺好。”

　　没等萧恒回答，钱观塘找到了一个画册本，“你这怎么都是苹果，花瓶啊？”

　　“我也没说我画得好。”

　　“我看画得还挺好的，等我生日你画张我的脸，需不需要参考图？”钱观塘翻到最后一页合上，“不需要吧，你多少岁我就认识你多少年，你要是画不出那绝交算了。”

　　“我画不好。”萧恒把袋子系紧递过去，“真的画得不好。”

　　“那就下个生日吧，还一年多呢。”钱观塘拎着袋子站起来，“我走了，空调别关，病没捂好人给热坏了。”

　　不知道是不是烧烤有奇效，吃完这顿之后萧恒第二天就不怎么咳嗽了。

　　简季遥和萧嘉振请了年假带萧恒去江市住了一周，顾小康每天都拉着萧恒四处游荡，外加他转学之前的两个同学，四个人玩疯了。

　　当然，这是钱观塘的形容。

　　回去之后钱观塘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黑成这样？”

　　萧恒打掉钱观塘的手，“你捏泥人呢？”

　　“我看你是玩疯了吧，一个暑假没几天就造成这样。”钱观塘推了把萧恒的脑袋，姚舒玉往钱观塘后背拍了一掌，“赶紧洗漱！都几点了？像话吗？中午饭都快能吃了！”

　　“那不还没吃呢吗？”钱观塘扒拉着茶几上萧恒带过来的特产，“看你这脸，丑死了。”

　　姚舒玉呵了一声：“他嫉妒你，暑假给他报了个补习班，各种不情愿，见你出去玩了心理不平衡了。”

　　钱观塘转身就走，姚舒玉继续说：“就你这期末考的成绩，高考准完蛋，人家都趁暑假好好学习呢，就给你报了个补习班，你就不乐意了。”

　　“那是一个吗？”声音伴着水声传过来，“谁一下报三个补课班啊？让不让人活了？”

　　姚舒玉冲萧恒使了个眼色：“中午别走了，你先去钱观塘屋子待着，空调肯定还没关呢，凉快，等会儿吃饭了喊你。”

　　萧恒站起来，姚舒玉看着他感叹：“确实晒黑了，脸还有点发红呢？”

　　“过几天就好了，前几天更严重，还脱皮了。”

　　姚舒玉起身从冰箱拿了瓶橙汁递给他，“补补维C，去躺着吧，暑假结束上了高中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谢谢阿姨。”萧恒接过橙汁去了钱观塘的屋子。

　　头天晚上没睡好，这会儿一进来就有点困了，萧恒脱掉鞋子躺到钱观塘的床上，没闭眼两分钟就被推醒。

　　“赶紧起来，一身臭汗脏不脏？”

　　萧恒嘶了一声：“你手怎么这么欠？疼啊。”

　　“哎呦喂，可把你疼死了。”钱观塘把萧恒推到床里面，躺下拧开橙汁喝了一口，“赶紧起来。”

　　“我早上刚洗的澡，比你干净。”萧恒把橙汁夺过去，“你怎么能睡到现在？都几点了？”

　　“我靠，我昨天补一天的课，前天补一天的课，今天还不能多睡会儿？”钱观塘有点不耐烦，“跟你似的这么浪还有时间外出游玩？”

　　萧恒自知跟钱观塘吵架等于白瞎，索性闭了嘴，也闭了眼。

　　然后眼皮被扒拉开。

　　“你有病。”萧恒肯定地说。

　　钱观塘把手伸回来躺倒，腿搭在萧恒的身上，“完蛋玩意，你再这种态度开学了我可不罩着你。”

　　萧恒闭上眼睛：“不需要你罩着，管好你自己。”

　　“你懂不懂什么是礼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混蛋玩意。”

　　“你，这么久了。”萧恒出声。

　　“嗯？”钱观塘说。

　　“真的没人打过你吗？”

　　“怎么着？你想造反啊？”钱观塘偏头把脑袋压在萧恒的肚子上，“你是真把我当小混混了是吧？有我这么品学兼优的小混混吗？”

　　“刚姚阿姨还说你期末考得不好。”

　　“我觉得还挺好的。”钱观塘说，“就是没她心里想得好，她就觉得只要我努力就能考得更好，但我不想努力，凑合考个分，凑合上个大学得了，我又没那么大的理想。”

　　“你能把你的大脑袋挪走吗？压得我肚子疼。”

　　“肚子疼？”钱观塘把耳朵贴上去，“宝宝在动！”

　　萧恒双手啪的一声拍在钱观塘的脸上，“你这张破嘴能消停会儿吗？”

　　“我靠，我脸被你扇肿了吧！大早上你过来打人啊？”

　　“你自己看看这都几点了？太阳都快下山了吧，你怎么好意思说的？”

　　钱观塘摸着脸坐起来，“你下手是真的狠，打人不打脸知道吗？”

　　萧恒点头并强调：“打‘人’确实不能打脸。”

　　“我今天非——”

　　“哎。”姚舒玉推开门，“你掐他脖子干什么？”

　　钱观塘没松手，姚舒玉瞪他：“赶紧松手！你怎么这么烦人呢？出来吃饭！”

　　中午做的菜挺多，钱景还从外面带了盒切好的菠萝回来放到餐桌上。

　　钱观塘坐下用手捏了一块儿，钱景打量他好一会儿，“你这几点起的啊？脸上怎么还有红印子？”

　　钱观塘瞥了萧恒一眼，姚舒玉从厨房出来把最后一碟菜放到桌上，“你儿子刚洗漱完，你说几点起的？”

　　钱景把旁边的椅子拉开：“睡眠质量好。”

　　“哎哎哎，你干嘛呢？挑出来！”姚舒玉瞪着钱观塘。

　　钱观塘慢悠悠地给自己加了筷子青菜，“他爱吃。”

　　萧恒把碗里的姜块还回了钱观塘的碗里，顺带多了三粒花椒。

　　姚舒玉又气又乐：“你俩有完没完，赶紧吃饭。”

　　钱景慢悠悠地给自己盛了碗汤：“这不挺好吗？哥俩亲着呢。”

　　萧恒和钱观塘对视一眼，立刻嫌弃地移开目光。

　　钱景笑着打趣：“不过小恒你的脸怎么这么黑，你俩真是，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关羽张飞啊？”

　　萧恒解释：“暑假去找朋友玩，那几天刚好特别晒。”

　　“呦，那挺好的，没多待几天？”

　　萧恒喝了口汤：“啊，也待差不多了。”

　　然而实际上的情况是。

　　【电话】

　　“你可真够可以的？去年你生日我送你一套水彩！前年我送你一个手办！大前年我送的你乐高！今年你为了不送我礼物又直接溜了是吧！”

　　“……”

　　“对了，过几天你生日到底怎么过？找你同学过，还是跟家里人过？”钱景问。

　　“你给我准备钱就好了。”钱观塘转头看向萧恒，“你，懂？”

　　萧恒夹了块排骨放到钱观塘碗里，“生日快乐。”

　　钱观塘：“……”

　　“知道了知道了。”萧恒又把排骨夹回来，“已经准备好了，你要是要我等会儿就回家拿给你。”

　　“你有没有诚意啊？”钱观塘听这话就来气。

　　他的生日在暑假前后，好几次生日的时候萧恒都已经去了江市，礼物都是提前送或者延后送的。

　　且，送的都是什么玩意？

　　有一年是钢笔和字帖大全，有一年是一整套学习资料，还有一次送了张网吧点卡，当场被姚舒玉没收。

　　“这次送的真的很好。”萧恒肯定地说。

　　接着钱观塘生日当晚收到了一个升学符。

　　“……”

　　“去寺庙里求的，祝你高考个好学校，听说很灵。”

　　钱观塘接过去揣兜里：“我真服了你了。以后别送我东西了，不如不送。”

　　萧恒想了想说：“那不然以后你过生日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好给你买。”

　　钱观塘蹲下开始拆别人送的礼物，“算了算了，不要了。”

　　钱观塘很明显的不开心，拆礼物的动作都变得暴力了不少，萧恒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好姚舒玉推门进来送长寿面，钱观塘没抬头，萧恒接过去放到桌上。

　　“我是真觉得挺好的，明天我再给你补个别的行吗？”

　　没人理。

　　萧恒踢了踢钱观塘的鞋后跟，“吃长寿面了。”

　　钱观塘蹭的一下站起来，“以后我过生日你都别来了。”

　　萧恒愣了愣，“为什么？”

　　“你还有脸说为什么？上个破补习班的课从来都不缺，给我就过这么一个生日还非得迟个到，就你腕儿大是吧？”

　　“我堵车……”

　　“你他妈晚高峰出发能不堵车吗？我真懒得说你了，连我初中同学都特意过来跟我一块玩了一天，你赶紧滚吧。”

　　“不是，你不是今天要去打游戏吗？我又不喜欢打游戏，而且你也有人陪，我就想着吃饭的时候过去就行了。”萧恒解释，“而且我不认识你的朋友，他们可能都互相认识，但我不是只认识你吗？”

　　钱观塘翻了个白眼，萧恒突然就给了他胸口一拳，“你脾气怎么这么大，你要是我同学我都不带搭理你的，你又没提前说让我跟你一块？”

　　“我以后跟你说话是得带个录音笔吗？我是不是头天晚上还跟你说了第二天出去玩？”

　　“不是，你问我要不要去电玩城，我说能不去吗？你说爱去不去。谁知道不去你又生气了。”

　　“……”

　　“算了，你先吃吧，面都坨了。”萧恒按着钱观塘的肩膀坐下，“喷我这么久用不用给你倒杯水，渴了吧？”

　　“你阴阳怪气谁呢？”

　　钱观塘挑了筷子面条，还没咽下去就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别告诉我晚上你还没吃饱。”钱观塘扭头。

　　“我去的时候你们都吃了有一会儿了，我尝了几口菜，里面怎么还洒上酒了。”

　　“我真服了。”钱观塘把筷子放下站起来，“赶紧吃完滚回家。”

　　“你吃，我等会儿回去吃点别的。”

　　“再让我催我就烦了。”钱观塘站起来踢了下凳子，“吃完把碗刷了去。”

　　钱观塘躺到床上，萧恒挑了两下面条，“我吃了是不是不太好？”

　　“闭嘴赶紧吃。”

　　萧恒想说闭嘴还怎么吃？但还是及时截住了话头，免得再引起另一番纷争。

　　真挺饿的，萧恒很快把一整碗吃完，汤都没剩，端碗出去，关门又重新打开，钱观塘瞥他一眼，“又有什么事儿？”

　　“呃，生日快乐。”

　　“听见了，滚吧。”

　　“明年给你准备你想要的礼物，到时候你稍微提醒提醒我。”

　　“切。”

　　门又被关上，钱观塘从兜里掏出升学符扔到了地板上。

　　想踩几脚，但又懒得动。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