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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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平生从屋子里出来时，看到了在街角等待的伯特。
他似乎有些不安，时不时摸一下自己的十字架，缓解自己焦躁的情绪。
伯特看到他，眼睛一亮，像小金毛一样欢快的跑了过来。
但他刚接近不到一米，正准备说话，脸色骤然一变，仔细地嗅了嗅，笃定道：“你受伤了。”
“小朋友鼻子挺灵。”傅平生想着，本来不打算说的：“流了点血而已，没事。”
把手在他眼前扫一眼，打算收回的时候，被伯特一把拽住。
“怎么了？”傅平生疑惑，伯特盯着他的伤口，表情像是在懊恼什么；虽然有点云里雾里，但还是安慰道：“我自己大意了而已，小伤。”
匕首刺穿整个手掌，看起来很恐怖，但其实伤口很细，对于萨卡兹这种生命力顽强的种族，过不了几天就会恢复。
“好啦，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不要板着个脸。”他故意用受伤的手揪了揪伯特的脸，表示没有任何问题：“咱们进城的目的不是吃点心吗？之前各种突发情况，现在终于有时间了，不去吗？”
手里的血被擦得很干净，触感温凉；如果不是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痕，是可以去当手模的程度。
“……好。”
两人不仅买了点心，还买了各种必需品，所有□□都被伯特好好收着，说要以后还。
其实傅平生一直在等伯特提他的母亲；毕竟是他的亲人，一个孩子看到自己的母亲疑似被人“欺负”肯定会有点在意的，但看伯特心情不错，他就没主动提。
但一上午过去了，他不仅没提，傅平生有意引导的时候，还故意岔到别的话题去。
现在的小孩真他喵难懂。
在一家拉特兰本地餐馆解决了中饭，傅平生还是决定自己来。
“伯特，你妈妈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阳光暖融融的，两人在中心公园散着步，傅平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袋米，喂起了羽兽。
伯特有些怔楞，没有想象中的悲伤或者愤怒，甚至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有些茫然。
“我也不是很清楚。”伯特手指轻轻捻过手里傅平生送给他的米：“我感觉，我和她其实没有多大感情。”
“之前的我，愿意待在她身边，可能只是因为我需要偿还我欠下的‘债’。
“而现在，我不欠她的了。”
有风吹过他的脸颊，一只羽兽落在他的手臂上，自觉的吃起了米粒；广场的羽兽早就被喂的圆咕隆咚的，一点都不怕人，并且非常嚣张。
伯特摸了摸它的羽毛，油润顺滑，手感极好。
“你没想过要报复什么的吗？”
“不，虽然被她骗了这么久，但毕竟是她生了我。”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目光里的迷茫逐渐被坚定替代：“她在吃穿用度上并没有亏待过我，功过相抵，正好就当是两清了。”
傅平生听到这些话，非常欣慰，小伯特比他想象中要理智，坚强不少，本来还准备好一大堆开导的话，现在都不用了。
他已经走出那片牢狱，该找一个新方向了。
当然，有一些债还是要讨回来的，只是不需要脏他的手而已。
……
因为伯特的未成年身份，很多公证流程都需要克罗琦在场。
整个公证现场，克罗琦都是呆滞着，反应迟钝，有人和她搭话，她也只回答几个字，像是经历了极大的冲击。
直到傅平生两人出现，克罗琦的眼睛里才有些许亮光；但在看到傅平生，还冲她打了个招呼后，她立刻把头低下。
“你们来了？”里凯莱本就是负责人员档案转接公证，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傅平生肯定又做了什么：“来的正好，还剩下的几件是都需要母子双方在场，坐吧。”
虽然嘲笑一位女士有点不礼貌，但是真的大快人心。
“那你们先聊，我撤了。”傅平生鼓励似的拍了拍伯特的肩：“我在外面等你，去吧。”
伯特像是没有注意到克罗琦复杂的眼神，平静的坐在她的旁边，向里凯莱点头示意：“谢谢里凯莱叔叔，麻烦你了。”
只是一些简单的确认流程，但程序是必须要走的。
在签下最后一份告知书后，克罗琦迫不及待地牵起伯特的手，一脸真诚的说道：“伯特，我们单独聊聊，可以吗？”
“稍等一下，克罗琦女士。”里凯莱按住她蠢蠢欲动的身体：“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公证。”
“其实并不是做公证，而是协调更改以前的公证内容。”里凯莱拿出一纸两人都很熟悉的公证书，但令伯特震惊的是，上面有克罗琦的签名。
“想必两位都认识这份公证书，所以我也不多废话了。”他又拿出另一份公证书：“因为这份公证书已经无法执行，所以我们对公证内容做出调整，如果两位都同意，便可立刻执行。”
在看到新公证书的一瞬间，克罗琦就炸了。
“我不同意！”克罗琦花了很大的精力才没有直接把公证书撕烂，但也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伯特看到新公证书，也十分诧异；是一份未成年人独立证明。
如果一个还没成年的拉特兰人想独立生存，就可以在公证所申请这份证明，如果通过，就会从父母就将不再拥有监护权利，以个人名义脱离出来，并拥有和成年人一样除结婚以外所有的待遇和权利。
申请过程并不复杂，需要申请本人和其监护人联名申请，并通过相应考核，就可以到手。
其实在拉特兰这很常见，很多没成年的拉特兰人想独立生活，就会去申请，考核也非常简单：在除拉特兰以外的地方，在没有监护人的帮助下，独立生活三个月。
他看到在证明材料的那一栏，傅平生以罗德岛特派员的身份，为他做了独立生存能力证明和担保，并且下方还有公证所的公章，证明这些材料有效。
他之前就听说在考核的时候会有和官方合作的组织在外为他们打分和保护，现在看来这些组织里也包括罗德岛。
看着眼前对着里凯莱歇斯底里的妈妈，他有些不能理解。
为什么呢？
其实他一直很不理解，妈妈是以什么心态对他；殴打他，咒骂他，却在平常时，给予他几乎富足的生活。
“妈妈……”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他的一声呼唤，让克罗琦整个人呆在原地。
“我们可以聊聊吗？”
……
公证所每天都有各种大大小小又千奇百怪的公证请求；在某一天，有两人因为公证的事吵了起来，最后其中一个铳骑一怒之下，轰烂了公证所的大门。
所以调解室就这么诞生了。
其实这些程序里本来就是有一个调解流程，但里凯莱不是太想提，本想着偷偷糊弄过去，没想到还是有了这一步。
因为用的人不多，高档的皮质沙发上堆满了工作人员偷藏的小零食，里凯莱非常自觉的将它们全部兜到了茶水间，划为了公有财产。
“里凯莱叔叔，我可以和我妈妈单独聊一聊吗？”
“当然，请便。”
一开始，克罗琦还矜持的和伯特相对而坐，里凯莱一走，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到伯特旁边，再次牵起他的手：
“伯特，你真的知道那个菲林是什么样的人吗？”
伯特有些不自在，把手抽了回来：“什么意思？”
克罗琦对伯特的抗拒丝毫不在意，神色慌张道：“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个疯子！是个恶魔！
“那个菲林……他一直在威胁我！还有刚才那个执行者，和他是一伙的！
“那些记录都是伪造的，都只是他为了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把戏而已！
“相信我！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是你妈妈啊，怎么可能骗你！”
你骗我。伯特在心中回应道。
他一开始也在怀疑，怀疑资料的真假，怀疑傅平生批注的真假，怀疑这些事件的真假。
但他看到她出来时，向着录音笔流露出渴望又害怕的神色，他明白了。
如果这真是假的，你为什么一出门就紧盯着那些证据？为什么在傅先生让你向我道歉的时候，你会如此心虚？
两人从未通过共感，但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这些细微的情绪，又怎么可能错过？
他并不想去追究什么，亏欠也好，逃避也好，他只是想寻得一份答案。
可现在，他连这份答案也不想要了。
“妈妈，如果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们没什么可以说的。”伯特低下眼，藏起他的失望：“我同意里凯莱叔叔的处理，我本就是要离开拉特兰的，这样处理正好。”
“不行！”看伯特起身要离开，她不由分说就抱住他，掉出几滴眼泪：“你怎么就不明白？他们是为了报复我，在蛊惑你啊！
“你有矿石病，他们怎么可能收留你？我不在你身边，到时候你真离开了，他们就会像弃子一样把你抛弃。
“甚至不是抛弃你，而是把你卖给那些恶心的人，让你没有任何尊严的活着……”
“妈！”伯特忍无可忍，出声呵斥这些污秽的言语；但克罗琦很显然误会了。
“你……你不会……”她的脸色瞬间惨白，紧捂住嘴，愤怒的骂道：“你疯了啊！去做了那种事还愿意和他们待在一起，你这个贱种！你这个……”
无形的长鞭在她手里成型，她还想像以前一样，抽打惩罚他；但鞭子还未使出，就被人抓住了手臂。
“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伯特死死钳制她的手臂，疼痛让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松懈，长鞭消失无踪。
其实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当真相大白之后，再听这些话就格外的刺耳。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困在过去，自怨自艾的小孩子了；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该走了。
“我并没有做你想象中的事，我只是想离开你。”伯特目光坚定，刺痛了克罗琦的眼睛。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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