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明日方舟]》云起无声

10、第十章

　　“在十五年前，罗德岛还不叫这个名的时候，紧急收治了一批因为源石制品爆炸而急性感染的感染者……”
　　他抽出一份，轻推到克罗琦的面前：“在他们对现场的描述中，都有明确的提到，一个抱着孩子的萨科塔在充满源石粉尘的街道上寻找另一位女性萨科塔，他身上有拉特兰官方的标志。
　　“他寻找的人，叫克罗琦。”
　　“那个人是你吗？克罗琦女士。”
　　“应……应该是吧……”原本的暴躁的情绪全都被浓烈的不安冲洗殆尽，她下意识咬了一口指甲，又瞬间反应过来，假装撩过她的头发。
　　她没有发现，她已经早已落入了猎人的陷阱。
　　“在我们救治的途中，有一个人在死亡前，说如果他没有鬼迷心窍，趁着混乱偷走了一个萨科塔女人的孩子，以至于被孩子的父亲找到，那他就能早早离开广场，而不是在床上等死。
　　“那个被偷孩子的人，是你吗？克罗琦女士？”
　　“……这……我不太清楚……可能是我吧……”手里的冷汗透过裙摆，贴在大腿上，她止不住的颤抖。
　　“在一个地下室中，藏着两个孩子，他们说，有一个女萨科塔，和他们躲在一起，萨科塔并没有看到他们，当时他们听到外面有人在呼唤某个名字，她听到了，光环上的光也暗淡了。
　　“他喊的名字，是‘克罗琦’，对吗？”
　　寒意撤入骨髓，她彻底坐不住了。
　　“没有！”她站起，指着他的鼻子歇斯底里的大吼道：“血口喷人！敢这么造谣我！我要撕烂你的嘴！我……”
　　她的话骤然哽住，像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事，瞳孔放大，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在傅平生身后不远，里凯莱在月光下，笔挺的站着，他的一切情绪都隐藏在阴影里；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你为什么如此害怕呢？”傅平生没有回头，他直直地盯着克罗琦的眼睛，像是看到猎物上钩的猎人：
　　“你害怕的是我问你的问题？还是公证所？还是……杰克先生的好朋友？”
　　克罗琦脚下一软，瘫倒在沙发上；她抱住膝盖不再说话，像一个自我封闭的人偶。
　　“看来你不太想认呢，克罗琦女士。”他将所有资料都收了起来，直接坐在对方旁边，还是那副对她的不配合毫不在意的模样。
　　“那就由我来复盘一下吧。那件让你不惜伤害亲人也要逃避的事。”
　　“……不……”她的反抗细若蚊蝇，傅平生直接无视。
　　“十五年前，你带着伯特和你的丈夫杰克先生在黎刻城相会，在街上，你们遇见了两个帮派的互殴。
　　“他们使用了源石炸弹，高浓度源石粉尘四处飘散，所有人四散逃离，在逃跑的过程中，有人趁乱偷走了伯特，你害怕被责骂，下意识不敢声张，等到和杰克相遇之后，你装出才发现的模样；利用杰克先生的心软，你没有被他指责。
　　“源石粉尘就要扩散到这里，你劝他和你一起走，但杰克不愿意，因为他听到了伯特的哭声，他告诉你在这里等他，他很快就会回来。
　　“你太害怕，害怕变成感染者，被你的丈夫，被拉特兰抛弃。
　　“所以你没有听他的，而是向着城外跑去。
　　“你抛下你的爱人，换得了逃跑的时间；可你的体能太差了，眼看着周围所有人都远远的离去，源石粉尘也紧随其后，你决定孤注一掷，躲进了一个地下室，将门死死锁紧。
　　“你蜷缩在一个角落，像受惊的鼠妇一样，不敢看，不敢听，不敢闻。
　　“然后，你听到了杰克的呼唤……
　　人偶终于有了反应；她堵上自己的耳朵，更加的压缩自己，渴望着自己并不在这里。
　　“就是像现在这样……”傅平生没有惯着她，直接凑到她的耳边，宛如恶魔般的话语从他口中直入大脑：
　　“你明明听到了，但你没有回应，你在害怕，不仅是因为外面的源石粉尘，还有你对他的抛弃。
　　“你害怕看到他的厌恶，听到他的指责，你不想被他找到，甚至关上了自己的共感。
　　“可你还是害怕，他似乎就站在墙外，正不断的试图链接你的共感，找到你的位置。
　　“你明明已经关上了共感，可你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焦急，他的愤怒。
　　“在某一瞬间，你是不是还想着，要是他死了，该有多好啊……”
　　一双瘦弱的手骤然掐住他的脖子，克罗琦死死地压着他，眼白猩红，目眦尽裂。
　　“闭嘴！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啊！”
　　力气是真的小，即使她掐的非常努力，傅平生也只是微微感到有些窒息；他毫不费劲地掰开她的手，带着漫不经心的嗤笑：“才刚开始呢，克罗琦女士，太容易激动对身体不好。”
　　“你等啊等，等到外面有人说灾难已经过去，你才敢出门。
　　“你将之前所有的懦弱都抛在脑后，像是一个不知丈夫去向的懵懂妻子，不断地寻找着爱人的踪迹。
　　“人们被你的表象蒙蔽，帮你一起寻找。
　　“在一栋楼里，大家听到有孩子的哭声，最后在一个废弃仓库里，找到了他。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你就后悔了……”
　　“不……不……你别说了……”她的眼睛依旧被充满血丝，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开始猛烈的扭动挣扎；她想跑，但对方的手宛如钢铁浇筑，冰冷而坚硬，无论她怎么动，都无法摆脱。
　　“他背对着你，将自己堵在一个防护箱破损的裂缝上，没有了呼吸，身上都是从内向外生长的黑色结晶。
　　“大家只来得及将箱子里的孩子转移出去，他的身体就化为了源石粉尘，你甚至都没来得及再看一眼，就被所有人赶回了城外。
　　“你看着被一大堆衣服包裹着的，没有任何感染迹象，但在一直哭闹的小伯特，越来越烦躁，越来越愤怒。
　　“凭什么我经历了这么多痛苦，你却可以平安无事？凭什么你一点伤都没有，却还要哭？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来这里；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弄丢你；如果不是你，杰克就不会去找你；如果不是你，杰克就不会死。
　　“好像一切痛苦和怨恨都有了出口；你拧住小伯特的胳膊，之后是大腿，腰侧，小腹，到最后，你掐住他的脖子。
　　“你将你全部的恶意宣泄在一个孩子身上，听着他的声音逐渐微弱，一边哭泣着一边喊着你‘妈妈’……”
　　克罗琦已经不再说话，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逃脱上，换着花样拼命挣扎。
　　傅平生有些不耐烦，一个翻转将克罗琦抵在沙发上，还“贴心”在她的脖子面前垫了一个圆枕。
　　里凯莱微微一动，又悄悄地收回自己的脚，继续旁观。
　　喉咙被充满麦粒的圆枕压迫，她感觉她要窒息了，胸腔里的氧气不断消耗，意识逐渐模糊，耳边除了狂乱的心跳，还有恶魔的低语：
　　“就是这样，克罗琦女士，你感受到他的生命在你手中一点点流失，你的理智告诉你不该这样，可你忽视了它。
　　“你很兴奋，你喜欢上了这种感觉，那种仍由自己沉浸在疯狂之中的快感，那种生杀予夺皆在自己的狂妄。
　　“他逐渐没有了声音，四肢僵硬，面目紫红，可你还是不想放手，但附近有人经过，比起那份快乐，还是自己的脸面更重要一点。”
　　傅平生放过了她，紧缩的肺被冰冷的空气冲击，意识渐渐回笼，她不由得感到一阵血腥和酸涩，她要吐出来了。
　　“你用衣服包住孩子，假装哄着他，装出一副孩子刚睡下的模样，大家都很识趣，或者大家都有事要忙，没有人注意到你的异常。
　　“可是你还是注意到一个人，他浑身都藏在兜帽里，即使你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但你还是觉得他在看着你。
　　“他走了过来，问道：‘需要帮你带孩子去做个检查吗？’”
　　背后的视线带着杀意，一寸寸凌迟着她的脊背；她终于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的如此详尽。
　　那是当时唯一看穿她伪装的人，要不是她反应快，及时脱身，伯特的异样就会被他看见。
　　“你是那个……在一个魔族身边的……博士……你也是魔族……”
　　“不是哦，但其实也一半一半吧。”傅平生擦了擦手上沾到的冷汗，他的复盘并没有停止：
　　“当时你成功逃离了那里，你本以为一切都会过去。
　　“但你还是感受到了，杰克的共感。
　　“他的情绪，不管是焦急，不解，还是对你不告而别的愤怒，都被你接收到。
　　“你的共感根本就没有失去过，你只是再也不敢打开它而已。
　　克罗琦真正感受到害怕。
　　她总是心存侥幸，认为他说的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一切都只是巧合；但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她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他的经历。
　　“我错了……”克罗琦放弃反抗，她像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跪在地上，任由眼泪浸湿地毯：“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求你……”
　　“错了？”傅平生没有放过她；他蹲下，像审讯囚犯一样，捏住她哭的面目全非的脸，逼她和自己对视：“为什么要认错？你错在哪里了？”
　　“我……不该……丢下杰克……”现在的克罗琦是真正的涕泗横流：“我……不该临阵脱逃……把他们丢在危险的地方……”
　　“还有呢？”
　　“还有……还有……不该伤害我的孩子……一时把火气撒在孩子身上……”
　　傅平生不再说话，克罗琦也没有吭声说话，只是在哭。
　　有公证所的同事经过，他看到里凯莱平静的面庞，但共感的感受却是出离的愤怒。
　　他在暗处戳了戳，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看戏呢。”里凯莱耸耸肩，站在那一动不动。
　　等了很久，克罗琦还是在哭，傅平生站了起来，舒服地靠在了沙发上。
　　“你还是不够诚实啊，克罗琦女士。”他翘起二郎腿，从茶几上顺了一个草莓糖：
　　“那就继续吧；我的时间还很多。”
　　傅平生支着头，面色嘲讽，如同在看一场拙劣的小丑表演，仿佛连笑都是对对方的赞赏。

　　我摊牌了，我就是喜欢那种游刃有余，把人玩弄与股掌之间的老阴比。（淦！你XP好奇怪哦）
看文快乐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