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坟墓》雅阙

32、锁链拴着的新娘

　　葛兰最终没有对阿黛尔动手，却还是在阿黛尔的吃食上下了慢性毒药。

　　克劳德因为“对抗联盟计划”必须动身离开，他不能亲眼看见阿黛尔的婚礼很是失落，却也差点让柯妮丽娅醋意大发。

　　葛兰下令，全国通缉守护计划参与者，一旦发现，处罚整个家族。

　　依旧是精致的马车。肖恩坐在马车前面慢悠悠地驱使着，克劳德坐在马车离的软座沙发上安静打盹儿，柯妮丽娅抱着罗伯特，嘴里哼着熟悉的歌谣，她望着越来越渺小的诺丁城堡，朝着原型的徳姆竞技场挥了挥手。

　　“柯妮丽娅，克劳德先生从没有这样疲倦过。”的确，克劳德几乎上了马车就进入了睡眠，从脸部扭曲的线条能看出男人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斩杀剑、执行坟墓、绞杀拾荒行者、阿黛尔的出现，对于克劳德来说，都是无比耗费经历的存在。柯妮丽娅明白这些东西，但她没有告诉罗伯特，而是摸了摸男孩的头，望着窗外的人流，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克劳德需要一把防身的匕首，我们给他挑一把漂亮的，怎么样？”

　　罗伯特点了点头，靠在柯妮丽娅的肩膀睡了过去。

　　下一个目的地是洛狄忒帝国。当然，这条路更加危险。洛狄忒女皇埃布尔残忍嗜杀，欧兰德大陆无人不知，谁会想和这样的女人打交道？

　　马车在平静的氛围下流动，时间一点点追着云彩。

　　“克劳德，埃布尔有男人嘛？”看着正在喝水的克劳德，柯妮丽娅突然问了一句，也许是心血来潮，满脸充满了好奇。

　　“噗！”

　　克劳德嘴里的水全部喷在柯妮丽娅的脸上，前者呛了好久才缓过气来，无奈地盯着柯妮丽娅，没好气地回答：“没呢，据说她有个侄儿叫菲利普。女皇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咦？”柯妮丽娅眼睛里面闪着八卦的味道，她已经开始脑补一出香艳的伦理大戏了。克劳德无语地盯着眼前人，闷闷地翻了个白眼，“菲利普向美而生，被称为欧兰德大陆的美战神，身材好到爆炸，让你尖叫的那种。这家伙沐浴用牛奶和玫瑰，漱口用雪山融化的水，皮肤养得你比好一百倍！”

　　“啊？这样的男人不就是个花瓶嘛。”柯妮丽娅盯着克劳德精壮的胸膛，咽了咽口水，“我还是喜欢男人味十足的汉子。看来埃布尔也只是把她侄儿当成花瓶而已！”

　　克劳德的微笑没有了，他慢悠悠地说话，“不是的，菲利普生来并不是花瓶，是埃布尔将菲利普一步步变成花瓶的。”

　　年幼的菲利普因为皮肤雪白、性情开朗，被埃布尔当作玩具随意摆弄。渐渐的，菲利普喜欢上了政治和马术，总是带着一群仆从去森林打猎，选择越来越深刻的书籍进行阅读。

　　“菲利普，你只是个孩子，不需要这些。”高高在上的埃布尔烧掉了那些不正确的异己的书籍，甚至毒死了菲利普心爱的小马驹。

　　当然，菲利普得到的东西比失去的东西多得多。

　　美丽的埃布尔将所有温柔的东西展现在菲利普面前，让他喜欢画画、唱歌和跳舞，让他享受着尊贵奢靡的生活，她为他建造了童话的牢笼。本想着成为英武骑士的菲利普，逐渐变成了性情温顺的王子，他时刻想着美与优雅。

　　刁钻，菲利普变得越来越刁钻。羊腿，他只吃最鲜嫩的那块肉；如果看见侍女的手指有疤痕，他就会发疯般躁动起来，打碎一切洁白的东西；跳舞的动作做错了，他又会懊悔地跪在地面，或是爬向镜子不知道在向谁祈求原谅。

　　人民开始怕他，恨他，唾弃他。相反，埃布尔越来越爱他，疼他，关心他。

　　“女皇裙后的宠物狗。”洛狄忒的人民私下都是这样称呼菲利普的。

　　听完了克劳德的描述，柯妮丽娅好奇的目光瞬间没有了。她砸了咂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撑着脑袋轻轻说着，“把菲利普养成废物，谁来继承她的位置？”

　　“也许，她到死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权力吧。洛狄忒没有出现过男人做皇帝的例子，这个国家的女人彪悍勇猛，她们的血脉的确有着强大的力量。据说，第一任洛狄忒的帝王是一位怀孕的母亲，她登上王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

　　“也许这个国家的女人，不怎么相信男人。”柯妮丽娅邪气地笑着，克劳德反呛柯妮丽娅说，“其实她们不必背负这般巨大的责任。母亲守护孩子，丈夫保护妻子，将男人养作废物反倒对这个国家有害无利。”

　　黑夜悄然降临，玛可辛发出了饥饿的信号，也就是不走了。肖恩挥动马鞭，玛可辛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拖着马车颠簸着，直接把罗伯特给晃醒了。

　　波比蹭了蹭玛可辛的脖颈，枣红色的马才安稳下来。克劳德等人跳下马车，发现马车已经驶进一片茂密的野森林，盘旋的乌鸦发出不太友好的预示。柯妮丽娅在冷风中打了个喷嚏，肩膀抖了两抖。

　　肖恩从马车后面取出外衣披在柯妮丽娅的肩上，点燃烛火后将蜡烛递给了克劳德，自己寻找着栓马的地方。

　　“疲惫的旅人啊，老主人的别墅就在前方。如果不嫌弃，还请跟我来！”丛林中出现了佝偻的老人，老人戴着老花眼镜，开始为众人引路。

　　“这不会是个鬼吧？”柯妮丽娅抖了抖牙齿。

　　“你不是吃鬼的吗？怕啥？”克劳德很不客气地怼了一句，柯妮丽娅生气地回答，“我吃的是亡灵的回忆，我没那么重口味！”

　　尊贵的别墅出现了，老人推开门请客人们进屋，侍女们抱着柴火想让屋子变得更暖些。克劳德还没坐下，就听见气急败坏的女声，“谁让他们进来的？快让人轰出去！真没教养，没有主人的允许就是擅自进入！”

　　出现的女人身材肥硕，嘴角有一颗巨大的黑痣，痣上长着长长的毛。巨大的胸部和屁股让人看着极其不适，肥腻过头了，偏偏腰身被勒得极小。女人穿着华丽的金黄色的大摆裙，晃着白色的羽绒扇，头发活像喷发的山火，六个指头都环着昂贵的戒指。

　　“阿芙拉小姐，老主人心肠极好，肯定不愿意客人在外面忍受寒冷与饥饿。”老人的回答不卑不亢，阿芙拉白了眼老人，冷哼一声也没怎么说话。

　　“爸爸是个好人，他会这样做的。雷纳德，您做的很好！”莎莉小姐从楼上走下来，她手里拿着浅蓝色的手帕，手帕的边缘有眼泪的痕迹。

　　这栋别墅的主人是约瑟夫，莎莉小姐的爸爸，曾经是圣域教堂的最有声望的教父。他为人宽厚善良，知识渊博，总是喜欢讨论哲学、文学和社会伦理方面的知识，甚至放下地位与街边的流浪汉侃侃而谈。

　　约瑟夫今年已经八十六岁了，克劳德想见一见他，阿芙拉小姐却不停地说着什么，“啊，他睡下了，你叫不醒的……没人能叫醒他……”

　　“哦，苏珊娜，你终于下来了。”随着阿芙拉的手指看去，人群簇拥着一名穿着白色婚纱的少女下楼。少女面无表情，眼睛里流露着淡淡的伤感，她没有和任何人交流，整个身体任人摆布。

　　莎莉小姐气冲冲走过去捏起了她的脸，“能够跟随我爸爸，是你的运气！他的才华、长相、地位，你这种虫子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明明自己占了便宜，还不敢偷偷笑出来，真是懦弱！”

　　老人解释，少女苏珊娜是老主人约瑟夫的妻子。

　　“别给她吃东西，肚子太大新房可塞不下！”

　　“小贱蹄子，记得把老爷子伺候好了，我们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混乱的场面并不容许外人观看太久，雷纳德领着克劳德等人进入客房，他告诉客人厨房在转角的最深处，里面还有能够填补肚子的食物。

　　“那么小的女孩，怎么嫁给八十六岁的老头了啊？”

　　“买卖呗。”

　　雷纳德走后，柯妮丽娅和克劳德讨论起来，肖恩补充道：“渊博的男人很受女孩们喜欢，也许是因为约瑟夫特别优秀吧。”

　　“可是那个叫苏珊娜的女孩看起来就像要去死一样。”柯妮丽娅反对肖恩的看法，众人沉默。罗伯特想起了雷纳德说的厨房，闷闷地来了一句，“克劳德先生，我有些饿了，我们能不能去厨房找些东西吃啊？”

　　似乎想起了什么，克劳德点了点头，他选择带着罗伯特两个人去厨房拿点食物。

　　深夜，别墅喧哗的人群已经散开了，黑色的长廊里只有克劳德手心的烛火在发光，罗伯特紧紧攥着克劳德的衣角，学着克劳德的模样放轻了步子。

　　厨房的门是虚掩的，看来是雷纳德故意留了门。克劳德心中感激，抓着罗伯特的手腕钻进了厨房，厨房里油气的噪闷味道已经散了许多，缝隙之间还有糖水的甜味儿。

　　两个取食物的“贼”在厨房里面弯着腰偷偷潜行着，突然听见了铁链的声音，吓得克劳德立刻将罗伯特藏在身后，自己抬起头寻找着发出声音的东西。

　　似乎是角落。

　　“桌上有饼，你们不用这样。”角落的人笑了，烛火靠近，竟然是穿着白纱裙的苏珊娜！她的脚腕被脚铐锁住，铁链子牢牢拴在脚镣上，另一头钉在墙壁上。

　　罗伯特小跑过来，摸了摸苏珊娜的脚腕，轻轻问了一句，“疼吗？”

　　苏珊娜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罗伯特的头，盯着克劳德的眼睛，“你没看错，约瑟夫的新娘，就是这样被锁起来的。”

　　罗伯特取出两个饼递给了罗伯特，自己则坐在苏珊娜对面，疑惑地问她，“为什么嫁给约瑟夫？你很年轻。”

　　苏珊娜似乎觉得克劳德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她开始捂着嘴发笑，后来越笑越大声。突然，她惊恐地再次捂住了嘴，似乎害怕有人出现，愤怒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像个疯子一样，克劳德觉得眼前的女人似乎精神不太正常。

　　“苏珊娜？”克劳德靠近了些，苏珊娜尖叫着躲进了克劳德的怀中，她拼命地捂住耳朵，眼泪哗哗直流，像是流不完的泉水。却又在瞬息之间停止哭泣，变成了一个神婆子，女人凑近克劳德的耳畔，开始讲述一个女孩的故事。

　　——

　　故事没头没尾，很是奇怪。主角是个女孩。

　　女孩年纪太小，并没有五岁前的记忆，她只知道西街的惯偷罗曼是自己的父亲，哑巴□□诺维雅是自己的母亲。

　　罗曼是个义偷，他长□□滑，却是个重感情的男人。西街有个传说：凡是瞧不起穷人的财主，一定会被罗曼偷得底裤都不剩！当然，这句话明显夸大了罗曼的能耐。罗曼总是告诉女孩，“好孩子，要善良。”他没有教会女孩任意一招偷窃的技巧，女孩在乱七八糟的窝里生养着。

　　“爸爸，你最讨厌什么人啊？”

　　“我讨厌时刻把金钱放在嘴里的人，因为我偷不到啊。”女孩和罗曼哈哈大笑，女孩知道：罗曼讨厌在金钱中堕落的人。

　　邻居家的屋顶漏了水，罗曼二话不说就会提着泥浆、举着锤子敲门去；史迪奇夫人离开了，老女人的子女没有回家表达自己的孝顺与牵挂，罗曼带着诺维雅穿得极其正式，邀请了好些贼聚集在一起将送葬的氛围搞了起来；女孩抱了一只流浪狗回来，脏兮兮的狗被诺维雅驱赶着，□□被反咬一口嚎啕大哭，罗曼骂了诺维雅一通留下了那只狗。

　　女孩这样形容罗曼：豪爽、活力四射、善良、吝啬，是个好人。

　　诺维雅，是个十足的势利眼。诺维雅在女孩五岁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好几了，她的身体奉献给了事业，却把唯一的爱留给了罗曼。她想要一个孩子，女孩的出现让诺维雅很惊讶，如同自己的梦想得到实现。

　　“看她，小小的，真可爱。”起初的诺维雅是温柔的。

　　“我的天哪，你以为自己过的是天天吃面包、喝牛奶的日子吗？快滚去洗衣服，要是有一件衣服臭了，你知道下场的！”

　　日子越来越快，小小的女孩越来越高，精致的长相越来越诱人。逐渐衰老的诺维雅不能忍受，她摸着自己眼角的细纹，看着女孩光滑的脸蛋，牙齿总是咬得呲呲作响。

　　诺维雅提出让女孩和自己一起去接待客人，这样能赚更多的钱，罗曼严厉拒绝了。女孩选择诺维雅的意见，在罗曼离开的时候，跟随诺维雅去了妓院。

　　混乱、羞耻、快感交汇的地方，总是对年轻的生命有着极致的诱惑。

　　女孩们肆意尖叫着，袒露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她们像狐狸一样将男人的头塞进自己的胸口或是腿里。当女孩看见诺维雅光着身子坐在男人身上此起彼伏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面尽是畜生的身影，让人呕吐的动作……

　　“宝贝儿，你的初夜值2000百花刀呢！够咱们吃半年的……”披着半个肩膀的衣裳，诺维雅露着半个胸部站在女孩面前，因为身体的酸痛诺维雅靠在了女孩的肩膀上，用力抓了抓女孩的臀部，啧了两声，“不错，他们会喜欢的。”

　　“操你妈！”女孩尖叫着，那是罗曼骂人常说的词，她推开了诺维雅疯狂地跑开了，跑回那个脏兮兮的小家痛哭流涕。

　　女孩等待着一顿毒打，结果没有。

　　罗曼在隔壁将诺维雅折磨得半死，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大家自然心照不宣，女孩听见诺维雅的惨叫缩了缩身子，什么话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