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坟墓》雅阙

24、赛尔特的身份

　　“什么意思?”维克多回头，赛尔特的眼睛从兔子变成了狐狸，甚至是狼。

　　男孩从背后掏出匕首，那把匕首的刀刃绘着一朵铃兰花，那是一朵芭芭拉肩膀处也有的铃兰花。

　　瞬间，维克多晃了神，直到被血花刺激清醒。

　　柯妮丽娅的身体拦在了维克多身前，赛尔特的匕首插进了柯妮丽娅的肩头，女人的身体像凋零的花落在维克多的怀中。她受伤了，却还是在努力微笑，她就那样喜欢微笑吗？

　　“你是谁？！”

　　维克多将柯妮丽娅放在角落，深深喘了口气朝着男孩奔去，手臂对着男孩的脑袋移动过去。

　　他想砸碎男孩的脑袋，到最后只是掐住了对方的脖子，男孩举着匕首对准了维克多的腹部横切过去，维克多另一只手握住了男孩的手腕使劲一拧，男孩脱臼了。

　　不是普通的男孩，而是恶魔。赛尔特露出了悲哀、可怜的目光，他眼角的眼泪顺着脸颊掉在维克多手背上，双腿蹬个不停，嘴里发出稚嫩的支吾声。

　　“芭芭拉……”

　　维克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赛尔特嗓子里听出来的，他的手指松了力道，男孩从墙壁滑落，咳嗽不停。维克多捡起落在地面的匕首，将它抵在赛尔特的喉间，低沉着声音道，“你为什么而来？为芭芭拉报仇吗？”

　　“不许你提我姐姐！”赛尔特瞪着维克多，眼泪汪汪，嘴里不停重复这，“是你杀了姐姐！是你引诱姐姐背叛我们！你该死……”

　　赛尔特的眼泪，带着男孩进入回忆。
　　这一生，不长不短，毫无生活滋味的回忆。

　　——

　　芭芭拉和赛尔特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母亲一心向往自由丢弃了姐弟俩，父亲是个赌鬼将芭芭拉卖给了邻居。赛尔特杀死了自己的父亲逃出家门，芭芭拉杀死了邻居从房间滚出来，血泊之中，两个魔鬼拥抱在一起。

　　仁慈的德克萨斯先生收留了两个恶魔，将他们培养成了高级杀手，进入守护者计划。人类至尊的口号和思想日益灌输，两个孩子成为了人类的极端拥护者，他们对于自己的使命甘愿付出一切。

　　赛尔特进入守护计划的启明军队，编号0249，无论什么比试都是第一。他总是获得比别人多加两块牛肉的食物，赛尔特习惯将其中一块牛肉留给姐姐芭芭拉。

　　舞者的训练是一整天，她们的对手都是高大健壮的成年男子。芭芭拉总是被对手打得遍体鳞伤，肋骨时常断上几根，心疼自己的赛尔特会藏在食堂为芭芭拉留下一块还未凉透的牛排。

　　“赛尔特，你还要长身体，牛肉必须吃完。姐姐喜欢青菜和豆腐，以后把这些东西留给姐姐吧！”芭芭拉咳嗽起来，她被诊断为哮喘。德克萨斯先生准备送芭芭拉离开，她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这样强大的体力消耗和重要任务。

　　女人拒绝了，她喜欢这个地方。没有谎言，只有实力的不断增强，她舍不得离开，舍不得远离自己的弟弟。

　　德克萨斯让芭芭拉与守护计划最强壮的男人对决，如果能够赢得胜利，芭芭拉就可以留下。不仅可以留下，而且还能获得奖励。

　　结果令人震惊：芭芭拉刺瞎了男人的一只眼睛，但自己也被男人踹伤了身体，失去了怀孕的能力。这对芭芭拉来说并没有损失什么，她不憧憬爱情，对孩子根本没有念想。

　　“芭芭拉，你的弟弟赛尔特已经替你接受奖励了。”

　　“奖励是什么？德克萨斯先生。”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放置奖励的小黑屋，里面的烛火发着微弱的光明。芭芭拉靠近的时候嗅到了浓重的黏稠的血腥味，立刻叫着赛尔特的名字，推门闯了进去。

　　三名清洁者被束缚着，倒在了血泊中，他们的身体上充满了血红的窟窿，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赛尔特提着血淋林的匕首，坐在破旧的木桌上，正在转头对着自己微笑，那种微笑让人毛骨悚然！

　　芭芭拉终于知道奖励是什么了：杀死三名清洁者。

　　姐姐获得了任务：接近长矛将军维克多，并且杀死他。她很激动地接受任务，并且保证自己会拿到维克多的人头，她已经自己可以为信仰付出一切。

　　维克多是个奇怪的人。他收留了故作弱者的芭芭拉，将她当成亲人守护着。芭芭拉点燃烛火被蜡油烫伤手指，维克多会为她揉捏手指并且上药；芭芭拉端上滚烫的热水，维克多会故作生气地捏捏女人的脸蛋，然后说一句“下次小心”；芭芭拉被别人指点服饰，维克多会向女人们打听最流行的裙子和鞋，将它们藏在芭芭拉的床下。

　　芭芭拉告诉自己：不能被欺骗，维克多是怪物。她等待着维克多变成怪物的一天，那一天，自己一定会痛恨他、厌恶他！然后，毫不留情地杀死他。

　　“芭芭拉，你知道吗？我拿起长矛的时候，根本不是勇士。”

　　“为什么啊？”

　　“因为我会变成这样。”

　　维克多坦白的那天夜晚，变成了丑陋而又恐怖的怪物。芭芭拉望着月光下的恶魔，瞬间笑出声，怪物的眼睛正在温柔地凝视着自己。

　　厌恶没有了，只剩下喜欢。

　　雪莉的密函已经送到：芭芭拉，请你留意这名死亡执行者。还有，关于你的任务，时间不多了，德克萨斯先生很生气。

　　芭芭拉将信函烧成灰，凝视着月色，还有沉睡的维克多的面容。她记得的，只有信函背后那张克劳德的头像，嘴里默默道，“执行者吗？”

　　克劳德出现，芭芭拉放出消息，赛尔特自愿接受杀死执行者的任务前往诺丁城堡。他很思念自己的姐姐，为了不让芭芭拉的身份暴露，守护者计划禁止赛尔特私自向芭芭拉寄信。

　　男孩没有想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芭芭拉已经死掉了。雪莉将她埋进土里，所有舞者都沉痛地哀悼起来，当然，咒骂她是背叛者的人大有人在。

　　他没有执行任务刺杀克劳德，而是选择杀死维克多，所以他来到这里。

　　——

　　“姐姐太善良了，对于你们这些恶魔，就是应该通通杀光才好！你看好了，这是姐姐的匕首，她本该用这把匕首杀死你的！”

　　赛尔特翻身一滚，用手肘击打着维克多的手腕，看见匕首掉落的瞬间立刻翻身跃起，在空中接住了匕首落在了柯妮丽娅身侧。

　　“我杀不死你！但你杀了我姐姐，我就杀了你亲近的人！”

　　赛尔特的匕首速度很快，那是风的速度。柯妮丽娅听见了维克多的呼喊声，瞬间撑开自己的伞面阻隔着匕首，匕首划破了伞面，柯妮丽娅顺势一滚朝着身后移开。

　　没人发现维克多的异常。

　　“芭芭拉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你什么都不知道。悲哀的杀手。”

　　低沉的声音如同狼吟，维克多抓着长矛的手臂燃起了熊熊大火，半张肩膀沐浴在火焰中。包裹长矛的白布被火焰焚烧干净，维克多的皮肤与长矛接触的瞬间，空气中弥漫着岩浆的热量。随着轰隆隆一声，死胡同的墙壁被炸开，墙壁内侧的人群将视线投过来，目光纷纷变得诡异惊恐。

　　“怪物，我不杀你，你也……你也会死的。”

　　维克多捏着少年的脖子，怒吼道：“我不是怪物，我为我的人民而战。他们曾经奉我为救世主，他们曾经……”

　　话没说完，背后的人群发出了激烈的怒骂和诅咒声。

　　“放下那个孩子，怪物！”

　　“天哪，维克多竟然对一个小乞丐动手？”

　　“他会像对付那个孩子一样对付我们吧？”

　　“谁来阻止他啊？可怜的孩子。惩罚这个恶魔吧！”

　　维克多转头，冷冷地望着那群游行人，手指的力度慢慢增加。赛尔特的瞳孔慢慢放大，双脚像抽出一样蹬个不停，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柯妮丽娅用手臂支撑着身体，虚弱地唤了句，“维克多，他是个孩子。”

　　猛然用力，柯妮丽娅和围观的人群看着赛尔特慢慢咽气的模样，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痛苦的表情永远停留。维克多冷笑着说了声，“他不是孩子，他是杀手，比我更像怪物。不是吗？”

　　每个人都吃惊得说不出话，维克多在她们面前活生生掐死了一个男孩。这样残暴的事情，没人可以接受，但是疯狂的咒骂结束了，换来的是无尽的安静的恐惧。

　　长矛被维克多握在掌心，他肩头的重担似乎终于卸下了，重重地喘了口气，自嘲地笑着，“他们终于知道我在战场上是什么模样了，这个秘密总算不必再藏下去。”

　　另一只手扶起了柯妮丽娅，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并肩而行。人群自愿分为道路，没有敢与面前的怪物作对，巨大而丑陋，凶残而无情，让人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绝望。

　　几名幼童吓得跌坐在地面哇哇大哭；女人们捂着嘴唇害怕维克多看见自己惊讶的模样；卖花的女孩在奔跑的时候掉落了花篮，吓得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她不敢在维克多面前捡起属于自己的东西。

　　黑色的恐惧在人心中蔓延，维克多捡起了金色的花朵对着人们露出太阳的微笑。那是柯妮丽娅教会自己的微笑，露出两颗大大的门牙，让丑陋的褶皱的脸展现出滑稽风趣的一面，为首的孩子第一个笑了。

　　巨人将小小的花朵装进花篮，蹲在女孩面前将花篮递给她。女孩抬头看见了巨人眼中温柔的目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将花篮放在怀中低下头轻声道着谢。

　　“守护计划的启明军队，编号0249，赛尔特。他是守护计划组织从小培养的杀手，目标是刺杀一切超力量者，这样的人本身就是威胁，理应除掉！没有维克多的守护，冯蓝帝国将更加肆无忌惮，卡修斯帝国难道靠你们自己去面对强大的敌人吗？”柯妮丽娅大声质问，所有人哑口无言。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那孩子就是个乞丐，他已经死了，你可以随便说。”

　　“因为我是清洁者，我已经吃掉了他的回忆！”

　　柯妮丽娅将衣领扯下，脖子处出现一片透明的皮肤，那是清洁者的标志。

　　她亲眼看见，男孩接到的任务是刺杀克劳德，她的眼睛充满了恨意。她永远都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伤害克劳德，即使自己没有克劳德那般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