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本格推理》电露泡影

14、重返密室：亲爱的左邻右舍

　　“只是刚好在电梯里毒发身亡。”
　　几乎同时，张宇、李男自卫道：“不是我！”
　　陈成火上浇油道：“这么说得话，我突然想起来，这幢公寓有个规定，这个搬家公司和物业之间有长期合作。”
　　李闹恍然大悟地转过头，分别指了指张宇和李男，朝他俩的反方向撤了半步。
　　李玉惊道：“真的吗？我、我怎么不知道？”
　　陈成微笑地抱臂看着她：“美女，你没有搬家需求，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这是三个月前才定下的规矩。”
　　祁刈特意看了眼孟月、苏末，从综合了讶异和茫然的面色来看，这俩也不知道。
　　不管搬家信息真假与否，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陈成比他们掌握更多的线索。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李玉反问。
　　陈成晃了晃脑袋，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关键时刻卖起了关子。
　　鉴于大家耐心有限，祁刈非常不建议他继续欠揍下去。
　　还好，李闹打破了僵局，“我，也知道……”
　　于是，关注度从一个人辐射到了两个人，还是俩冤家。
　　李闹：“之前，电梯里有公告，我有天看见了。”
　　不知是投诚，还是问心无愧，张宇承认道：“是……之前电梯里确实有贴公告，不过那玩意儿很少有人会认真去看就是了。”
　　对于他们所扮演的角色可能是的，对于玩家本人则未必——案发现场的任何蛛丝马迹对玩家而言都十分重要。然而眼下，大多数玩家不掌握这条线索，那就表明，这些玩家没有渠道得到这条线索。而陈成和李闹却有。
　　大概形势所迫，李男只好道：“这家搬家公司比较积极，跟我们老板签了长期合作，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很多小区都这样……”
　　说得好听点是“长期合作”，说得直白点就是“行业垄断”。只要确保别家搬家公司的人无法进入小区，这里的住户就只能选择小区指定的搬家公司，以此在小区内部形成行业垄断。
　　还好只是游戏，放在现实中，随便哪里的居民都能闹得小区物业鸡犬不宁。
　　孟月转向张宇和李男，“这么说来，你俩认识死者？”
　　张宇忙反驳道：“那、那没有！我们就只是知道这个事儿，真、真不认识他！”
　　李男附和道：“对！不认识！”
　　张宇补充道：“‘诚信搬家’也不止他一人啊！没见过也很正常吧！”
　　原来这搬家公司叫“诚信搬家”？
　　在此之前，祁刈维持着思忖时特有的动作——摸下巴，这时怔了一怔，戳在下巴上的食指指尖朝上一指，出声道：“等等。”
　　有什么重要信息被他们忽略了过去。
　　祁刈转向苏末，“死者不是搬家公司的人。”
　　“啊？”众人不解。
　　陈成又是一声冷笑：“听你这意思，死者是冒充了搬家工人？”
　　“什么？怎么看出来的？”李玉迫不及待地问。
　　已经沉默了一些时的苏末，难得的开了口：“着装。”
　　李闹也加入了追问行列，“着装怎么了？黑T加黑工装裤，没什么问题吧？还不准搬家工人穿得稍微像样一点吗？咱可不兴刻板印象——”
　　“是诚信。”苏末道。
　　“啊？什么什么？”李闹完全没反应过来。
　　祁刈则看着苏末点了点头，他正是这个想法。
　　“诚信？”张宇和李男互相看了看，仍是不明所以。
　　李玉更是一脸茫然，急于知晓答案。
　　孟月缓缓道：“我明白了。”
　　陈成放下了胳膊，唇边的笑意一点点地褪去。
　　“到底什么意思啊！”李闹干嚎了一嗓子。
　　孟月继续道：“搬家公司，一般都要求统一着装，我们没有在死者的衣服上看到诚信搬家相关的标志，这不符合现实。”
　　空气沉寂了不多时。
　　李闹提出了质疑：“你也说了，是不符合现实，咱们又不是在现实——”
　　陈成快速提气，瞪向李闹。
　　李闹一紧张，嗓子眼儿被口水堵住了，一抽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从屋顶响起来自系统198119922003缥缈的声音：“李闹，谈论与案件无关话题，减5分。”
　　“……”这是又一次谈论了游戏禁忌，触发了游戏惩罚机制。
　　李闹的头顶出现莹绿色提示：-5，与李玉一样，碎裂之后飘散不见。
　　即便存在着无法扼制的咳嗽，气氛的走向也愈发窒凝。
　　陈成当着大家伙的面，毫不遮掩地翻了个白眼，看口型，还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蠢货。”
　　苏末看了眼手机屏，冷静而克制地陈述道：“没有人可以证明，死在电梯里的是搬家公司的人，死者的身份存疑。”
　　孟月道：“没有人可以证明死者是搬家工人，也没有人可以证明死者不是搬家工人。”
　　李闹仍在丢分的阴霾中，不悦道：“就因为没穿标有公司logo的衣服，你们就觉得他不是搬家工人，喂，我说你们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陈成讥笑道：“一定有人非常希望，我们以为他，不是搬家工人。”
　　孟月忍耐地看着他，“有话可以直说，别在我跟前儿阴阳怪气的，我不吃这套。”
　　陈成满意地一点头，“那我直说了。在场各位，除了物业的人，都在电梯里和死者共处一室过。死者明明表明过身份，你们却要质疑他的身份，那我就要问问了，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不想别人认为他是搬家公司的人？”
　　孟月在忍耐的基础上压抑地吸了一口气，“我没有不想别人认为他是搬家公司的人，我只是提出合理的疑问，现在确实是无法——”
　　李男横插进来，“还能因为什么！你们不就是想往我和宇哥身上泼脏水吗！就我俩不在电梯里，不清楚你们的情况，那还不是你们想怎么说怎么说，把票归到我们身上完事儿！”
　　张宇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男，在别人看来可能是出于纯粹的惊恐，但祁刈觉得，颇有种“你想死别带上我”的怨念。
　　孟月好笑道：“大哥，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乱投票对我们好人有什么好处？”
　　苏末打断了无休止的争议，“时间差不多了，孟姐，你的发言时间结束。”
　　孟月摆摆手，满脸写着“老娘早就不想说了”的烦躁。
　　接下来是张宇、李男，基本就是复述了各自领命过来营救诸位的经过，以及众人都在关注晕倒的侦探时，只有张宇进入电梯发现尸体，然后吓晕……
　　张宇：“我本来以为电梯那个……也跟侦探似的，晕过去了，谁知道死了，还死得那么吓人，吓死我了……”
　　陈成：“我早就想问了，你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尸体？不应该是撬开电梯门就看见了吗？”
　　张宇跳起来反驳道：“你们一窝蜂冲出来，还抱着个人！”看了眼苏末，“我忙着打120，根本就没注意这么多，再说了，那时候……”他像惊醒了一般，张着嘴，话音戛然而止。
　　李玉好奇道：“那时候怎么了？”
　　李闹附和道：“对啊，你倒是快说啊！”
　　张宇僵硬地看向电梯方向，艰难地吐露道：“那时候……”
　　陈成看了看智能表：“我劝你别拖延时间。”
　　张宇咽了口唾沫，张口结舌道：“……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好像确实没开应急灯……”眼里流淌着愕然，“奇怪了，走廊也没有灯。”
　　李男：“是，这层楼的灯都有问题。我和宇哥赶来之后，检修了线路，把外面的灯恢复了才开的电梯门。不然太黑了，我们也看不到啊。”
　　怪不得电梯里会黑得如此彻底，敢情里外都没一盏灯是在正常工作，这公寓的物业确实该引咎辞职。
　　这又引起了李闹的不满，“破公寓哪儿哪儿都有故障！你们物业吃屎的吗！从来不管！”
　　李男激动道：“你怎么说话呢！”
　　孟月：“等一下。我记得李男说过，打120、110的是你，对吧？”
　　李男点了点头，不安地瞟了眼张宇。
　　孟月也看向张宇，“你怎么又说是你？到底是谁？”
　　张宇一愣，摊开了双手，“不是……我确实打了120，有通话记录为证，这有什么好说谎的？”
　　陈成冷嘲热讽道：“有通话记录也不代表什么。我们都在楼梯间营救侦探，只有你在电梯里，你干了什么，我们又不知道。”
　　张宇瞳孔紧缩，斥责道：“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陈成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张宇：“那会我和你们在一起啊……我看侦探没事了，我才过去检修的电梯，我、我——总之，根本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陈成笑道：“那我借用一下侦探和孟姐的话。没人能证明你那个时候是和我们在一起，那你就有可能是在电梯里做些什么。我对于你的不在场证明，存疑。”
　　张宇：“你——！”
　　这次换李男拉住了激愤下的张宇，劝他不要冲动。
　　李玉谨小慎微地举起了手，弱弱地道：“那个……可不可以调一下监控？”
　　张宇立即道：“我觉得很有必要！”
　　孟月：“那也要等到这一轮投完票。”
　　张宇：“妈的！气死人了！”

　　终于是轮到了祁刈发言，发言之前，陈成提醒道：“这都耽误多久了，我建议加快速度。”
　　祁刈已经学会了自动过滤这人不悦耳的声音。
　　“我接着孟姐对尸体的分析讲。”大概是为了渲染氛围，此时，窗口闪现一丝雷鸣前的刺亮，配合着他恰到好处的男中音，就跟深夜里点开了一档讲恐怖故事的电台节目。
　　“死者大约三十岁上下，手掌和指腹有明显老茧，死状充满恐惧，死时双手试图抓挠自己的脖子。”
　　陈成冷嘲一声，“你不就是把孟姐的话重复了一遍？”
　　祁刈继续无视，继续道：“除此之外，死者的口鼻处有苦杏仁味，嘴巴还有脸颊，呈现出些微的樱桃红色。”
　　孟月惊讶地一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
　　祁刈：“看过柯南的朋友应该不陌生，这是·氰·化·物·中毒死亡的显著特征。”
　　张宇喃喃自语道：“柯南是什么？”
　　毕竟没人在意张宇的疑问，都在回忆和思考祁刈的分析。
　　祁刈话锋一转，“侦探，你在电梯里的时间最长，你应该最清楚死者的状况。”
　　苏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半晌，回过头道：“是，死者耳朵也不正常的泛红。”
　　自此，其余人也都静默了下来。
　　祁刈缓慢地一笑，“我还是认为，电梯里死的人不是搬家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