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本格推理》电露泡影

13、重返密室：亲爱的左邻右舍

　　李闹越过李玉，紧挨着苏末右手边，与祁刈差不多并肩而立，指着陈成，扯着嗓子道：“这人有暴力倾向！侦探，你一定要保护我！”
　　现场一片缄默，估计都在想：就陈成这小身板，能打得过你才有鬼了……
　　孟月讪笑道：“你俩有完没完？现在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心里没点儿数吗？”
　　“就是……”李男掉转头站了刚怼过自己的孟月，“别耽误大家时间。”
　　祁刈算是看明白了，虽然谁看谁都不顺眼，但要和陈成比，又都还好一些。
　　陈成也看出形势对自己不利，因此，气归气，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李闹不禁满意地挺起了胸脯，很有点喜形于色。
　　这时，苏末道：“每个人的发言时间都是有限的，我希望你们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每一轮的发言直接关系最终的投票结果，我不希望无辜的人因为发言不做好被投了出去，你们也不希望吧。”
　　是这个道理，不过并不包括“凶手”在内。而这个道理，究竟是苏末原本就这么想，还是系统告诉他的，这才是祁刈关注的重点。
　　苏末转而对李闹道：“你接着说。”
　　李闹整了整面容，“不只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吧？你们应该也怀疑他吧？”毫无疑问，这个“他”指得是陈成。
　　祁刈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没曾想——
　　“我说得没错吧？祁叔。”
　　不是……等会儿！叫谁叔呢？祁刈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让他按紧急报修的按键，他装模作样就是不按，为啥？当然是因为他在拖延时间，他要给搬家工人下毒！”
　　“胡说！”到这里，陈成几乎是出离愤怒了。
　　“你别激动啊……”李闹后撤一步，十分故意地往苏末身后藏了藏。“大家伙都在，都看着的啊，你休想图谋不轨！”
　　祁刈担心他再说下去，真会有性命之忧，因为陈成微耸着肩，大喘着气，嘴唇都乌紫了，装是装不出来的。
　　孟月伸手在空气里拦了一拦，冲陈成道：“你冷静一点儿，都有陈述时间，你让他把话说完！”
　　陈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深深地呼吸了几个来回，闭了闭眼，压着声道：“指认凶手总要证据吧？证据呢？”
　　彼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闹身上。他横跨了一步，从苏末身后出来，干咳了两声，“还需要什么证据？你就在电梯键面前你不按，大家说说，这合理吗？这符合一个人的行为逻辑吗？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喜欢关在小黑屋里——”
　　陈成往上一冲：“放你——”
　　祁刈赶忙上前一步，把他阻挡了下来。
　　李闹不依不饶道：“那你解释一下！为啥站在那儿，别人提醒你按你都还要找借口不按！”
　　陈成：“我——”
　　李闹伸出一胳膊，绷直了指尖，抬起手掌，“诶！你等等！现在不是你发言时间！轮不到你说话！”
　　祁刈真担心陈成一口气没上来憋出个好歹。不过，有人跳出来指认凶手，好过“你好我好大家好”，至少能引出一些有用线索。只不过这李闹是以激怒别人为代价。
　　眼见陈成吃了个大瘪，李闹心满意足地继续说下去：“还有，搬家公司那人就站你身后，整个电梯里面，你离他最近，你的嫌疑最大，这一点你也没法否认。”
　　不错，以站位来说，确实如此。祁刈在心里附和了李闹的说法。
　　张宇恍然大悟地感叹道：“原来如此……”
　　“我说完了！下一个！”
　　下一个，正是陈成。面对李闹言辞激烈的指控，陈成又将如何反击呢？空气中持续发酵的火药味，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陈成斜了祁刈一眼，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臂膀，拉了拉运动衫下摆，扯开一侧嘴角笑道：“电梯里这么黑，你离我这么远，就这样你还能把我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你真有本事。”
　　“啊？”先是张宇张开了嘴。
　　再是李男道：“电梯里有应急灯。”
　　祁刈为电梯故障期间不在电梯内的两位物业人员解释道：“当时电梯里确实是漆黑一片。”
　　“不应该啊……”张宇茫然道，“大楼里的电梯都有应急灯，一般来说，电梯故障了，应急灯也会正常工作。”
　　确实不合常理。祁刈本以为这也是游戏设定的一部分，故意搞一个悬念丛生的开场，把所有人的心吊半空中，生怕不引起玩家重视。现在想想，至少以“本格推理”的逻辑来说，不应该。
　　李玉道：“是诶，前几次也没这样……”
　　前几次？祁刈心下一沉。
　　那就说得通了。为什么这幢公寓经常电梯故障，这些住户却像第一次经历一样乱成一团？因为这一次没有应急灯。
　　李闹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物业是干什么吃的？不但修不好，还越来越糟！这次不能再放过你们了，我要求你们赔偿我精神和时间损失费！”
　　李男摆摆手：“这位大哥，我们只是打工的，没有决定权，你有意见可以跟我们老板反映，我们也做不了主不是……”
　　李闹气急：“大叔，你叫谁大哥呢？我都反映多少次了？！你们就是欺人——”
　　陈成打断了他，“急着岔开话题算怎么回事？有些人先解释一下，为什么电梯里什么都看不见，你偏偏能知道别人的位置。”
　　被打断“施法”的李闹难掩懊恼，但是嗓子里卡了卡，没能及时怼回去，相应的，气焰矮了半截下去。
　　“你们不会怀疑我吧？”李闹反问道。
　　孟月道：“要我说啊，在场各位都在嫌疑人行列，想要博取信任，就要把疑点解释清楚。”
　　李闹被噎了这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他深吸一气，“后来，不是有了点……光吗？我就——”
　　“阿拉之间隔了好几个人，你眼神可真够好的呀。”陈成说话间竟带了上海口音。“就那么点光，你就能看清我的位置，那是不是说明，你也知道死者站什么位置啊？”
　　“你——”
　　“既然你知道死者在什么位置，你想杀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好嘛，这一次换祁刈上前拦住李闹。毕竟以李闹的身形，一拳过去真能把陈成打出个好歹。
　　某种程度上，祁刈同意陈成的观点。人在全然的黑暗中待了一段时间后，即使感受到了一丝光亮，头脑和眼睛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准确判断出其余人的方位。除非，他在进入电梯时记住了每个人的站位，但即便这样，经过了电梯故障、停电之后，也未必能保证所有人的站位保持原状。因此，李闹要不就极具方向感，要不就是在故意诈陈成。
　　祁刈倾向于后者，他记得一个瞬间——快要晕倒的苏末靠在他怀里，而李闹递来了一瓶矿泉水，几乎杵在了苏末脸上。
　　李闹闹道：“你这是血口喷人！”
　　陈成摊开手，耸了耸肩，“彼此彼此喽！”
　　这俩男的……未免也太能吵了……
　　围观之人无不摇头。
　　大概孟月已忍无可忍了，“说完了吗？说完该我了。”
　　陈成投给李闹一个挑战的眼神，话却是对孟月说的，“请便。”
　　孟月环视了一圈在场之人，郑重道：“按照发言顺序，我在你们中间，我只能评价在我前面发言的三位，但前面发言的又带有太强的个人情绪——”
　　李玉赶忙道：“我没有吧……”
　　孟月瘪了下嘴，“是，你没有，因为你全程划水，没有提供任何有用信息。”
　　李玉登时红了脸，埋下了头。
　　孟月不以为然道：“还有四个没有发言，我想听完了再综合考量一下投给谁。现在，我想说一下死者的死因。”
　　终于有人想起我们还有一具实实在在的尸体可以分析。
　　“死者的手指和掌心，都分布有老茧，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证明，结合他搬家工人的身份，倒也合理。死者死状痛苦，出现了固定的死亡姿势，李闹——”
　　突然被点名的李闹不由地夹了夹双臂和腿。
　　“你不是说了吗？死者是死于中毒。”
　　“是、是，我说的。”李闹忙点头，“他没有外伤，死状还那么痛苦，不是中毒是什么？”
　　张宇举了举手，“那个……就不能是猝死吗？”
　　李闹无语道：“谁猝死会掐自己脖子啊？而且他嘴边有呕吐物，明显就是吃了什么导致的——”话未说完，他忽然愣住了。
　　孟月勾唇道：“没错，明显是吃下了什么东西，导致他感觉难受，想要吐出来，也就做出了像在掐自己脖子的动作。”
　　祁刈眼底一沉。
　　“那么，是谁给他吃下了有毒的东西呢？”孟月抛出了疑问。
　　张宇和李男不约而同道：“不是我！”“肯定不是我！”
　　李男：“我们都不在电梯里，不可能给他吃东西！”
　　张宇：“对！对对！是你们在电梯里面儿的人！”
　　“不一定。”陈成面色转冷，“除了李闹递给侦探的那瓶水，没人在那种时候还吃得下东西。”
　　李闹反应很快，“等一下！跟我无关啊……我给侦探的那瓶水，侦探没喝，我自己喝了，除此之外，没再给过别人！”说着，从双肩包里翻出那瓶跟物业同一品牌的矿泉水，当着众人的面大饮两口。
　　苏末接过那瓶水，闻了闻，“没有奇怪的味道。”
　　“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性——”孟月狡黠一笑。
　　所有人等待她说下去。
　　孟月停了停，道：“他在进电梯之前就已经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