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妖》九方莲

48、再探千山观

　　“就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裴恙看着恢复如初的赤松，与郑荀面面相觑。

　　昨夜赤松异变弄得满地狼籍，今日竟然又变回原样，没有丝毫痕迹。

　　哪怕裴恙凑得再近，也看不到昨晚长出树皮人脸的地方有什么端倪，依旧是一块块粗糙的布满裂缝的老树皮。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缝隙的赤色粉末，以及已经凝固的暗红色液体。

　　郑荀环顾四周，也不见青和的身影。

　　要是青和在这里，或许还能问问他们离开之后的事情。

　　郑荀决定去观内正院看看。

　　见两人离开，赵琬才走到刚才他们站的地方。

　　“公主，这棵树好奇怪，为什么要围着这个东西？”

　　“当心，别乱碰。”

　　苒珠的手刚碰到符篆，便被赵琬严肃的语气吓得缩了回去，生怕自己沾上了什么邪门的东西，使劲在衣袖上搓了搓手。

　　她见赵琬轻蹙双眉，又盯着赤松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己惹祸上身，她本来胆子就不大，现在看见符篆被风一吹，簌簌直响，更是心跳如鼓，弱弱地缩回了赵琬身后，颤声说：“……公主，我、我刚刚不小心摸了它一下，不会有事吧？我真的是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对不起……”

　　赵琬正观察得仔细，被苒珠突如其来的忏悔弄得哭笑不得。

　　“苒珠。”

　　“呜呜……啊？”

　　“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好像府里水池中的大鼋？”

　　“……”

　　苒珠鼓着气呼呼的圆脸，欲哭无泪。

　　公主又笑话她！还说她像那只丑八怪！呜呜哪里像啊！

　　赵琬抬头看向赤松，她记得昨晚裴恙那两人是从这面墙进来的，她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看见这棵树乱七八糟的枝桠，以及有人说话的声音，不过并未听清楚。

　　这树有古怪。

　　难道这就是江沅让裴恙来千山观的原因？还是说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赵琬紧蹙眉头，这道观也古怪，怪不得她一看见那个子午道长就讨厌，不愧与祁容贞是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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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快到日中，道观内人又多了起来。

　　裴恙拉着郑荀躲在角落里，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直叹气，人一多，他就不能自在地出去了，万一不小心被人认出来，那多丢国师府的脸。

　　不过幸好他有所准备，来这里时特意在脸上画了一块大大的黑斑，丑是丑了点，胜在管用。

　　郑荀看着缩在他身后的裴恙，无奈道：“不然我们先回去，等酉时再来。”

　　裴恙直点头，拉着他便往外走了，嘴里还直念叨：“快点快点，若是被人认出来，我不怕被人笑话英俊潇洒的脸，我怕的是丢了咱们国师府的面子，你说是不是？”

　　郑荀笑道：“你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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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时三刻，夜已入暮。

　　两人又翻进了侧院，只是现在离子时还早，赤松倒是没什么异样。

　　不过多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两人对视一眼，皆向后院跑去。幸好后院杂物多好藏人，两人靠着墙躲在柴垛之后，隐匿了身形。

　　门外的马蹄声夹杂着铃铛声愈发清晰，郑荀一听，便知道是送货的人来了。

　　裴恙伸出头正想一探究竟，却被郑荀一把拉了回去。

　　郑荀眉头紧蹙，用眼神示意他看前面。

　　两人隐匿之处的前面还有一摞柴垛，地面上清晰地映出了两道人影。这里除了他们两人，竟然还有人藏在这里。

　　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先进来的是罗七，他站在门边指挥人将铁笼卸到墙边。

　　苒珠不敢再看，使劲把自己往后缩，却没想到不小心碰倒了柴垛旁边的陶罐，从里面流出一堆暗红色的粘稠液体，连带着滚出几块泛着腥味的肉块。

　　她惊恐地睁大眼刚想张嘴，便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并将她拉回了柴垛后。

　　“什么东西？”

　　罗七四处环顾，看见了不远处柴垛旁打翻的罐子。

　　几人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往后缩得也越来越紧，几人都已经挤到了墙角处，无路可退。

　　正当罗七即将走到柴垛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又是那只野猫来了，后院时常会处理这些蛇，难免会将山中野猫引诱过来，不必理会。”

　　是青和。

　　好在罗七并未深究，看了一眼罐子便去了门口。

　　四人刚松了一口气，外面又起了异动。

　　不知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铁笼翻倒在地，锁扣一开，大小长短不一的蛇从笼中一涌而出，搬货的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抓蛇，场面混乱不堪。

　　罗七咒骂一声：“每次都遇上这事儿，真他娘的倒霉！”

　　不过幸好他有蛇玉在身，并不怕这些蛇会咬他。正当他伸手去抓蛇的时候，一条手腕粗的灰蛇绕道他身后正冲着他的腿去，他回头一脚踢过去，灰蛇倒是灵敏躲过，又吐着蛇信子冷冰冰地盯着他。

　　罗七啐了一口，躲过灰蛇的攻击，抄起一旁的扫帚将它按在地上，又掏出匕首定在了蛇身七寸处，鲜血涌了一地。

　　他冷笑一声，见灰蛇还在挣扎，也没管便出去了。

　　郑荀小心翼翼探出头去，看见蛇身上的匕首，十分眼熟。他见人都在门外忙着捉蛇，便飞快地跑上前去，身后几人都没来得及拦住他。

　　“他干什么？”赵琬盯着门口的位置，蹙了蹙眉。

　　裴恙在后面干着急，也只能注意着门口的动静。他相信郑荀不是这么冲动的人，这么做定是有什么原因。

　　灰蛇挣扎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郑荀看着那把匕首，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柒”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郑荀眸中冷光乍现，终于让他找到了。

　　罗四，罗七。

　　他心中冷笑，大人，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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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荀，郑荀你怎么了？”裴恙伸手在他眼前晃，“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了？怎么了你告诉我一声？”

　　郑荀盯着罗七下山的背影，一动不动。

　　赵琬道：“看他这样子八成是发现什么事了。”

　　“话说回来，丹阳公主为何大半夜到这里来？”

　　赵琬道：“你为什么来这里我就为什么来这里。不过你是为了江沅，而我不是。”

　　正在这时，青和站在了四人面前。

　　“几位信士今日又是为何夜闯千山观？”青和看了一眼郑荀，又温和道，“若没什么事情几位便出去吧，从后门出去左拐便是下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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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下了山便分开了。

　　裴恙本想着回客栈，郑荀却拉着他，神情十分严肃，把裴恙的瞌睡虫都吓跑了。

　　“裴恙，可否帮个忙？”

　　“什、什么忙？”

　　“去罗府。”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裴恙松了一口气，“包在我身上。”

　　裴恙带着郑荀抄近路去了罗府。两人趴在房顶上时，刚好罗智在和一个人说话。

　　裴恙定睛一看，那人白须白眉，矮小精瘦，穿着靛青道袍，手执一柄白色拂尘，这不正是子午那个老道士！他竟然在这里！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的？兹事体大，他得告诉国师大人才行。

　　郑荀死死盯着罗智身边的黑衣之人，这个人额头到左脸的位置有一道疤，十分显眼。

　　外面有人来了。

　　“这人我见过。”裴恙用气声说，“是祁承义身边的。”

　　郑荀点点头，又见裴恙侧耳贴着偷听。片刻后两人才溜了出去。

　　“刚才他们说了什么？”

　　“我听见那人说，祁承义让他们三日后戌时到寻芳阁一叙。”裴恙冷哼一声，“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