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妖》九方莲

25、祸起

　　“爹娘，阿姐，我回来了。”

　　郑荀扒在门口向里探头，见他爹正坐在桌前等着。他悄悄看了一眼他爹的表情，好像不见生气。

　　“锦文找到了？”

　　郑荀松了一口气，坐在桌前倒了一杯水一口饮下。

　　“找到了。”

　　“那便好。”郑乞言点点头，看也不看他。

　　郑荀道：“也不知道三犷回去会不会挨打。他想进军营的话让他去试试看不就行了。越拦着他，他就越想去。”

　　“军营里哪像你想得那么简单。”郑乞言长叹一声，“我记得当初陈昂就是进了军营，现在几年了都杳无音讯，也不知是生是死。陈茂田又怎么会让锦文再踏上这条路呢？”

　　郑荀问：“有这么可怕吗？”

　　“不然你怎么觉得？进了军营就是进了沙场，你的命就不只是自己的了。朝堂，军营，后宫这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命不由己！这……”郑乞言自知失言，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转身进了屋。

　　郑荀听得正起劲，却戛然而止没了下文，让人浑身难受。说一半不说了算怎么回事？

　　他刚准备回屋，突然回想起他爹刚才的话……不对啊，他爹怎么说起这些事有一种了如指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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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乞言愁容满面，一旁的许云秀十分担忧。

　　“要不要换个地方，搬到别处去？”她本以为十几年前他们一家人逃到这里便可以安心地过下去，可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就把这儿当成了最后一个家。

　　“不必了。他既然已经找到了我，定会派人盯着，到哪里去还不是一样。”郑乞言握住她的手，愧疚难忍，长叹一声，“只是我害了你们，跟着我颠沛流离还提心吊胆。”

　　“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这么多年都好好地过来了，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去哪里都是一样的。”许云秀轻掩了眼角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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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陈锦文便喜滋滋地把郑荀喊了出去。

　　郑荀摘了两朵野花拿在手里晃悠着，回头见陈锦文开心得跟个傻子一样。

　　陈锦文嘿嘿一笑，话里都是掩不住的激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爹同意了？”

　　“我爹同意了！”

　　两人异口同声。

　　陈锦文拍着他的肩膀，喜滋滋道：“没错！我爹昨晚和我谈了一晚上，他终于松口了。允许我去试一试，若是人家不要我，我再回来。但我陈犷是谁？我才不会失败呢！阿荀，你等我日后进龙腾军见了大将军，回来我请你喝酒！”

　　“你真想好了？”

　　陈锦文目光坚定：“当然，过几日准备好了我就走。”

　　等去了之后，他一定要把大哥找回来。他要问问他哥，还记不记得当初跟他说过的话。

　　“阿荀哥哥，锦文哥哥。”

　　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李家的小女儿李青青正牵着牛路过。

　　李青青今年才七岁，但是她瘦弱得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很多。她家中七口人，可以说是桃源谷人最多的一家了。上有两个待嫁的姐姐，下有一个弟弟。她处在中间，时常受不到家里人的关注。

　　大人总是最疼四岁的小弟弟，吃的穿的都先紧着他。而李青青比他也大不了几岁，却整日吃不饱，还有干不完的活，活干不完就会遭骂，惩罚她不吃饭，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以前有人看不下去，让柴胜去管一管，谁想越是去管，那家人就把气撒在李青青身上，时间一长，也没人敢管了，只能悄悄照顾一下，拿些吃的，可怜这孩子命不好，生在了这样的人家。

　　“是青青呀，”郑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又从手中的两朵花中挑了一朵好看的递给她，“送给你，青青今天也和这朵小花一样漂亮。”

　　李青青腼腆地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陈锦文也伸手去摸她的头，却不想刚一上手，小姑娘的辫子就被他按歪了。他咧了咧嘴，尴尬地收回了手，幸亏小姑娘没注意到。

　　“青青，”陈锦文拍了拍胸膛，“哥哥我要去参军了，等以后我回来，送你漂亮衣裳做礼物好不好？”

　　“好，谢谢锦文哥哥。”李青青笑得甜甜的，她决定今后要把锦文哥哥排在第三喜欢。

　　眼见李青青一手拿着花一手牵着牛蹦蹦跳跳走远了。郑荀才调侃道：“等你日后衣锦还乡，估计就得换个礼物了。”

　　陈锦文挠挠头，疑惑道：“为何？”

　　“此时她还小，等过几年拿衣裳做礼物还合时宜吗？”

　　陈锦文这才恍然大悟。

　　和陈锦文分开后，郑荀一个人走到了那天他埋酒的杏花树下。

　　树枝上的小铃铛依旧静静地挂在那里。郑荀盯着铃铛看了半天，轻轻将它从绳子上解下来挂在了身上。

　　这“礼物”还是不要将它孤零零留在这里风吹日晒了，万一丢了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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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乞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悸之感。或许是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一时之间没有缓过来，兴许过段时间就好了。无论怎样，今后总还是要继续过日子。

　　他走在山林小路中，心不在焉地想着，只希望连亘能说到做到，放过他们一家人。

　　微风拂过，几片绿叶从树上悠悠落下。

　　郑乞言停住脚，望了望周围逐渐葱郁的树林，这树叶才长出来没多久，还是绿色的怎么就开始落下来了？

　　身后一道陌生的声音凌空乍现。

　　“郑俨！”

　　郑乞言恍然一惊，刚转过身就见一个蒙面之人向他冲来，接着脖颈一阵剧痛，便没有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