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缘结、日月海（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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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我的生日吗？”久藤朔也从记忆深处挖出影山悠真曾经给他看过的档案、上面确实写着「久藤朝月」的生日。
只是他不是很在意本来的生日是几时、所以也就将这件事深埋于记忆海之中，如果不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主动点出这件事、他可能一点也想不起来有这回事。
久藤朔也以为自己是冬季里出生的孩子、原来其实是夏季尾声的啊。这么说起来…
“零是七月三十一号、景光是五月二号，这么说起来零和我都要叫景光‘哥哥’的对吧？”
“噗、咳咳…咳”正在喝水的降谷零被久藤朔也突如其来的发言吓到呛水、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试图缓过劲来说道：“咳咳.久..久藤，你是想谋杀我对吧？在我喝水的时候突然说这些…Hiro你别笑了！”
“噗、噗哈哈哈…抱歉Zero，我不是故意的。”诸伏景光试图憋笑、但显然没有用，于是偏过头一边颤抖着肩膀忍笑、一边语气和善地说道：“如果你和Zero要叫那样叫我也可以、我是不介意的。”
“Hiro你想的挺美、不过我是绝对不会那样叫你的，”终于缓过劲来的降谷零没好气地说道、眼神一转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果真要这样说的话、那久藤你也得叫我‘哥哥’了，毕竟我比你大一个月。”
“零，你想的也挺美的。”就凭你那张看着就比我小的娃娃脸，想都别想。
久藤朔也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刚给自己挖的坑、决定坚决不让自己掉进去，语气平静地终结这个话题：“还是像平常那样叫好了、突然换了也会感到不习惯。”
“说的也是，那就这样好了。”
诸伏景光温柔地点了点头、轻声细语地说起大致的内容：“影山先生不久前告诉我们你的生日、但他只有前一天晚上有时间。正好我们也在规划京都旅行…所以就”把回程的日子定在对方有空的时间、让他能来接朔去提前庆祝生日。
“我知道这个地方在零点时能看到夏天最后的烟花秀、久藤你不是喜欢看烟花吗？”降谷零拿出写着地点的纸条说道：“和监护人先生吃完晚餐后一起去看吧？”
“…谢谢，不过为什么”久藤朔也歪了歪头、小声地说道：“会觉得..你们在骗我呢？”
‘糟了、忘了朔的观察力和直觉都特别强这件事。’虽然脑子里有些慌张、但诸伏景光拿出他目前最好的演技，面色不改地说道：“朔、你是在好奇明天会收到的生日礼物？”
“呃…有点？”久藤朔也因为诸伏景光的话微微愣神、有些呆楞地问道：“所以你们…刚刚在聊礼物的事？”所以才会在发现他醒来的时候那么慌张？
降谷零也发挥出幼驯染之间的默契、顺着诸伏景光的话接着往下说道：“对，其实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想好要送你什么，毕竟久藤你平时除了看书和画画、就是做料理…”其实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还没包装罢了。
“不用送也可以哦？”久藤朔也摇了摇手上的纸条、语气认真地说道：“有这个就够了。夏天最后的烟花秀、一定很漂亮。”
‘而且，我已经收到最好的礼物了。’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量轻声说着、给了两人一个罕见的灿烂微笑，随即移开视线看着窗外快速飞逝的景色说道：“不过明天得开始调整心态、毕竟就快开学了。”
“我记得不久后就是地区高中弓道竞技大会了、朔你没关系吗？”诸伏景光用关切的眼神看向托着下巴的白发少年、像是想起什么般说道：“毕竟这个暑假里你除了必须参加的弓道部集训、剩下的时间都是…”暑假打工和刚刚结束的三天两夜京都游。
“那个啊、我不会上场。”久藤朔也语气淡淡地解释道：“我想多学习一段时间才开始参加比赛、所以和负责老师回绝了。”刚接触弓道不到一年的人居然能越过部内其他人直接首发选手，这件事有些过于引人注目了。
况且、他也不想要参加这次的比赛，毕竟那个日期是…
“…朔、你在想什么？”
诸伏景光温和的嗓音打断了久藤朔也的逐渐低迷的思绪、他回过头来淡然笑道：“我什么也没想、只是在发呆而已。”
“差不多要到了呢。”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起来、速度也逐渐减缓下来，映入眼底的是即将沉入地底的太阳、和渐渐变深的天空。
夏天的夜晚、来的格外地早呢。
带着行李出了车站没多久、三人就看到不知道在外边等待多久的影山悠真.
久藤朔也和幼驯染组约好明天的见面时间与地点，挥手告别后、便拉着行李箱往监护人的方向走去。
“影山叔。”坐上车后一直沉默不语的久藤朔也突然开口、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轻声说道：“你说，我适合当警察吗？”
“朔也，”驾驶座上的人微微握紧放在驾驶盘上的手、随即松开，犹豫道：“你是…想成为警察吗？是刑警、还是像前辈一样的缉毒警？”
“如果我说，是和叔叔一样的呢？”久藤朔也淡然地说出对方没有说出的第三个选择——秘密警察，也就是久藤空辉曾经的选择。
车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影山悠真再度紧握住驾驶盘，表情不复之前的轻松惬意、眼底也带上了点哀伤与不忍。他故作镇定地沉声问道：“…这是你之前就有的规划、还是…突入其来的想法？”
“很早以前、大概是在他带我离开后的那段时间里吧。”白发少年垂下眼回想起那段短暂的回忆、语调平缓地说出缘由：“不过最初只是想成为普通警察、但后来…我改变主意了。”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久藤朔也？”影山悠真闭了闭眼平复好情绪、睁眼后言语中带上点锐气地说道：“你知道这条路是怎样的黑暗、不是吗？”
“我知道。”久藤朔也透过车窗、看到了迎来送往的人群，回过头来和看向自己的监护人对上眼，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是从那片黑暗中回到阳光下的人、也曾经亲眼目睹过失败者的殉道。”
“既然好不容易回到了阳光里、为什么…”话音未落、影山悠真试图询问的话语被少年中断了。
“在京都的车站，我碰见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乌鸦的追随者、那些带着讨厌气息的家伙们。”
——“在那个时候才，我发现、原来我比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害怕。”
久藤朔也闭了闭眼、回想起察觉到那股气息后的不安和心理上引起的冷颤，勾起一抹嘲弄的微笑说道：“害怕他们是不是发现我没死的这件事、担心他们会不会因此查到远在美国的工藤家、他们会不会…为了把我带回去把我亲近的人都杀死？”
那一刻在他耳边不断萦绕的，是那个下着雪的傍晚、突然响起的枪声。
“朔也…”安静温和的少年此刻突然爆发出一直隐藏的不安和恐惧、令经验匮乏的监护人先生只能呆愣愣地叫唤一声他的名字后保持沉默，等待着少年话语的后续。
“抱歉，我知道影山叔你希望我离这些东西越远越好。”久藤朔也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喃喃自语道：“但我真的不想在躲下去了。”无论是导致他们家破裂的杀人犯、还是那群「乌鸦」。
“…Aki当初是以准职业组进入公安的。”沉默许久的男子终于开口打破车内凝重的气氛，他顿了片刻道：“会被上面选择也是因为他的优秀。”
“成为公安警察后、就必须和所有认识的人断开联系，甚至和家人见面都必须遮遮掩掩。”影山悠真平静地叙述着成为公安警察后的生活：“如果像Aki那样被派去当卧底、更是连‘自我’都得抛弃，以虚假的身份出现在人群面前。”
“一旦被人发现身份、迎来的只有”“成功脱离或者殉职，对吗？”
久藤朔也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后面未尽的事实：“即使成功脱离、卧底时可能会沾染的鲜血，也会让未来的升迁变得困难，我说的没错吧？”
“即使如此、你也是想往这个方向走吗？”正好抵达目的地餐厅的停车场、停好车辆后的影山悠真转过头来，目不斜视地看向副驾驶上的白发少年、眼神复杂地用最初的名字叫他：“朝月。”
“嗯，还是想。”被叫做‘朝月’的久藤朔也点了点头、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便说道：“恐惧最好的解药、就是去征服它，害怕是没有用的。”
“那么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朝…朔也。”感觉到久藤朔也话语中的冷静和坚定、男子长叹一口气后，勾起往昔温和的微笑、轻声细语地说道：“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无法强制要求你改变选择。”
“我算是看透了，你和Aki不愧是亲叔侄。”都是那种一旦做下决定就坚决不会改变的人。顶着少年疑惑的眼神、影山悠真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我不会反对、但我也不会在这些事上帮你。”
“要成为公安警察、首先就是要考过公务员考试，我想你应该在这件事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影山悠真相信公务员一类考试大概率也难不倒天生聪慧的久藤朔也、语气平缓地说道：“但那之后就是看运气了。”
“你就算足够优秀、上面也有很大可能不会挑你去卧底。”年长的公安一点一滴地将所有可能性道出：“就算被选中了、你也有可能比不过一起训练的其他人，成为备选卧底、又或者是成为联络人。”
“如果…如果你真的被选择、又成功通过训练被派了出去，”他话音微微停顿、随后像是没事人一般说道：“混入那个地方的第一步可没那么容易，要成为Aki那样进入核心外围的大概需要好几年时间、一旦暴露不是成功逃离就是丢掉性命。”
“你现在才高一、还有大把时间去考虑是否要走上这条孤独与黑暗伴随的不归路。”
“期限就到你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吧。”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选择踏入警校、坚决地走上这条路。”
“那就坦坦荡荡站在我面前、对我说出你的选择。”
“以「朝月」、或者「朔也」的身份。”
久藤朔也听完这段话后久久没有说话、随后抬起头直视着监护人的双眼，露出一抹从来没见过的、肆意的笑容：“这是挑战吗？”
“你如果觉得这是挑战、那就是挑战，毕竟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坚持这个想法到那个时候。”影山悠真面不改色地说道：“所以、你接受吗？”
“当然。”影山悠真仿佛可以从眼前这个少年脸上的神情、窥视到属于久藤空辉的影子——那个自信张扬的表情、怎么这么相像呢？
“我会证明的…唔？”久藤朔也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疑惑不解地看向突然伸手捏了他脸颊的监护人先生。
“下车吧、预定的时间要超了，之后不是还要去看烟花吗？”发现举动有些过于小孩子气的影山悠真故作镇定地收回手、维持着正经的表情说道：“走吧、小月亮。”
“顺便、提前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久藤朔也温声温气地说道：“恭喜你平安地长大一岁。”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缘结、日月海（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