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缘结、日月海（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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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久藤朔也一如既往地用着那副容貌上学，只是多戴了一副平光镜用来遮掩眼型——不过只有上下学的路途中会佩戴、所以也就只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知道这件事。虽然刚开始两人都对此有些不习惯、甚至最初还有点认不出人，但看久了也就熟悉了。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暑假。
三人组按照计划去打工、并成功借着外貌优势给打工地点增加了不少客流量，也让雇主大方地给他们加了不少时薪。
其中最受欢迎的还是有着混血儿外貌的两人，尤其是去除掉伪装带着眼镜、一副高岭之花模样的久藤朔也。
不过这种客流量偶尔还是会带来些素质不好的客人、备受欢迎也就代表更加容易被骚扰，所以上周、也及时暑假刚过一个月的时候，他们就辞职了。
所幸雇主知道他们的难处、不仅大方地让他们辞职，在最后一天上班的时候还给他们多加了点时薪——虽然因为知道辞职的事导致客流量暴增，等他们忙完已经快赶不上末班电车回家了。
那之后三人又在暑假去了不同的地方打工，期间不止早早完成了暑假作业，还一起去庙会和烟花大会——最后在暑假的尾声即将到来之前、决定来一场三天两夜京都之旅。
“不管看几次，我都还是对你的化妆技术感到神奇啊！”新干线上，降谷零看向坐在对面看书的久藤朔也感叹道：“Hiro，上学时的久藤、和坐在我们面前的这位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卸下伪装只留下平光镜作为掩饰道具的久藤朔也、放下正在看着的书籍推了推眼镜，无奈地看了一眼降谷零、以及旁边温和笑着旁观的诸伏景光。
“只是简单的化妆技巧而已，零如果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说罢、白发少年把书放在一边，从背包里拿出小型化妆包朝对面一对幼驯染问道：“要试试看吗，零、景光？”妈妈说过、给别人化妆也是一种练习的方式。
“朔你教Zero就行了、我就不必了。不过朔你的眼镜，”诸伏景光笑着婉拒、随后问出他好奇的一件事：“是从那位影山先生那里收到的礼物吗？”
这段时间里他们也见到对方口中的‘监护人’、影山悠真，就在他们为了完成暑假里的小组作业到久藤宅的时候。
不过双方也只见过那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碰面过了。
“是礼物，不过不是影山叔叔送的。”
久藤朔也把化妆包放回背包里、思索一番后自在地轻声解释道：“是我回来日本前，从重要的家人那里收到的礼物。”
不能透露出自己和工藤家之间的关系、但隐去姓氏再模糊掉特征后，稍微透露一点家里的事应该不会有问题。
“久藤…”降谷零有些犹豫地看向好友、有些想要阻止对方勉强自己提起过去的事。
虽然他们一直好奇必须带着伪装出现在人前的真正原因，但也知道那个背后肯定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而且久藤朔也鲜少提起自己的事、他们也只是从那些日常中窥视到一些有关对方身世的小线索——例如每月定期寄去美国的信件、对痛觉不敏感的身体，还有平光镜。
“没事的，”知道降谷零的用意、也知道朋友们对自己隐藏秘密的行为包容的久藤朔也微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窗外快速飞过的风景轻声说道：“如果只是简单的描述的话、是没有问题的。”
“零你们肯定有去查过我的姓氏对吧、搜索出了什么？”
“…入室抢劫杀人案，据说不只是凶手下落不明、那家唯一的孩子也是。”降谷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有些愧疚地回答道：“抱歉、没和你说一声就…”
“那我也要先道歉、比较我偷偷查过景光的事。”久藤朔也睁着那双淡紫色的眼睛看向诸伏景光、察觉到对方不自然的神色后不自然地将话题转移：“不过，那篇报道写的原来是入室抢劫啊。”
“难道不是吗？”降谷零捉住久藤朔也话语中的疑点、眼神里充满着疑惑不解。
“…勉强算是吧。”白发少年托着下巴看着窗外、语气平淡地简单描述自己的身世：“嘛，反正那之后我兜兜转转就到了美国、最后被人救了出来，然后在那里被好心人收养了。”
“大概半年多以前、我终于被一直在找我的监护人找到了，最后跟他回来日本居住了。”
久藤朔也轻声将过去隐去细节简单概述、放下手回过头来的时候被两人脸上的表情吓到：“…不过我和收养我的那家人还是有些联系的、定期寄去信件是离开前做好的约定，所以…你们怎么了？！”
“你是不是省略太多了、什么‘兜兜转转就到美国’，那其实…其实就是…”被拐卖到那里去的吧！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将这种事平静地说出来啊？！
“…朔，你就这样卸下伪装、只带一副平光镜，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诸伏景光沉思了许久后、措辞严谨地说道：“在这凶手没落网、同时案件也不简单的情况下？”
“…没事的、毕竟这件事就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久藤朔也垂下眼、神情淡漠地说道：“而且都过去十年、我的容貌也和小时候不一样——除了眼睛以外。”
“所以你才带上那副眼镜？”降谷零低头思考许久、最后不解地问道：“那你平时的伪装…？”
“哦、那个啊，我的发色比零你还要明显不是吗？”
久藤朔也动作轻巧地卷着稍微张长的发尾、语气轻松地回答道：“之前在美国上学的时候、和零你曾经的经历有点相似，所以…”
“之前有想过染发、不过…她说对头发伤害很大，之后就寄了假发和这副眼镜给我。”白发少年扶了扶眼镜、眼神里带着笑意地说道：“好看吗？”
“染发对头发的伤害确实很大，而且朔你的发质偏细软、不适合一直染发。”诸伏景光眼底闪过一道微光、微笑着问道：“不过朔、你是在那天之后才开始带，所以你和那个刑警先生…”果然是认识的吧。
“确实不能算认识。”久藤朔也打开背包拿出两个的小食盒、递给两人解释道：“他是负责那起案件的刑警之一、在我回来后见过几面而已——为了那些我不记得的案件细节。”
“不过、戴上眼镜确实是因为那位警官的提醒。”少年把刚刚盖起的书重新打开，平静淡然地补充细节道：“他说隐去混血感的我和我父亲很相像、尤其是眼睛。”
“所以你才带起之前一直没用的眼镜啊…久藤你最近在研究和果子吗？”降谷零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摆放精致的和果子、还有熟悉的久藤牌小饼干，无奈地说道：“不过看这个分量…你是连实验品都一起放进来了？”
“嗯。按你们喜欢的甜度多做了些、结果不知不觉就做的有点多了。”久藤朔也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不过我把体积都做的比较小、大概能比较快吃完…吧？”
“那朔你现在的监护人、那位影山先生是你的亲人…这是新口味吗？”诸伏景光拿起饼干咬了一小口、仔细评测一下后说道：“是…加了葡萄干，对吧？”
“把浸泡过糖浆的葡萄干切碎加入饼干的面团里而已，景光之后也可以试看看。”久藤朔也看了一眼斜对面的诸伏景光解释道： “至于监护人、他是我叔叔的挚友，而其他血缘相关者…我没见过。”
“听说我母亲家的人也一直在找我，但我拒绝了让他们知道我被找回来的消息。”
修长的手指在书籍的边缘滑动着、少年垂下眼用刘海挡住了看向自己的视线，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他们、而他们大概率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才寻找我这个失踪的遗孤罢了。”
“久藤，你手上那本是工藤先生的小说吧？”眼看气氛开始变得凝滞、降谷零迅速开始寻找能止住这个诡异趋势的话题，正好瞄到了写在书脊下半部的名字、语气轻松自然地问道：“你特别喜欢这位作家的作品？”
“是我喜欢的作者之一，毕竟推理类小说作家也是很多不是吗？”久藤朔也翻动书页的动作一滞、抬起头眉眼弯弯地说道：“除了工藤先生，我还喜欢柯南·道尔还有阿加莎·克里斯蒂。”
“对了，朔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沉重的气氛被顺利转移的话题改变、诸伏景光微微松了口气问道：“除了庙会和看烟花？”
“去玩漂流，零和景光呢？”
“我想去试试看手册上的这间店…”猫眼少年拿出旅游手册说道、没一会三人开始讨论起下车后的行程，一致将刚刚的小插曲用规划行程来带过。
三天两夜的京都之旅非常的顺利，除了久藤朔也因为被搭讪太多次最后给自己化了一张普通人的脸来避过这些以外、几乎没有出什么事。
只是在即将踏上回东京的新干线时，刚从洗手间回来的久藤朔也、突然变得苍白的面孔迎来好友关切的眼神。
“久藤没事吧？”降谷零关切地朝他额头的方向伸出手来、打算探测下温度，但因为少年突然跳开回避的举动止住了行动、呆愣愣地说道：“吓到你了？抱歉、我只是想看下你有没有发烧…”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吓到好友的久藤朔也依旧苍白着面孔、拉起了卫衣帽兜后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低血糖而已、抱歉吓到你们了。”
随后拉起过刚刚交给诸伏景光暂时保管的行李箱、勾起试图安抚两人的微笑说道：“先上车吧、快发动了不是吗？”
殊不知那张完美无缺的微笑配上苍白的面容，落在两位好友眼中就是欲盖弥彰、简直就是在脸上大大方方地写着‘我有事’这三个字。
‘你去洗手间的路上遇到了什么？’
虽然很想这么问出来、但是他们不能，因为他们知道久藤朔也现在故作没事的模样、还有刚刚说的那句话的深意，就是不想他们对这件事追究深问。
——为了保护他们。
“嗯，走吧。”诸伏景光拉起久藤朔也右手、察觉到他指尖的冰冷和微微颤抖，低声温和地说道：“别怕，我们一起回东京。”
‘一起’这个词上的微微重音、和从被握住的那只手传递过来的温度，让拉起帽兜遮住外貌的少年咬了咬下唇、压下了心里的恐惧，嗓音微哑地回答道：“嗯，一起。”
“Hiro你牵好久藤吧，我怕他走到一半晕倒了。”降谷零将久藤朔也的行李箱接过、抬头比了比车厢说道：“走吧，回家咯～”
回去的路上三人默契地没有提起刚刚的事、而新干线开动后松了一口气的久藤朔也没一会进入了昏睡状态，像是刚刚往返洗手间的路途就已经耗尽他的精神和体力了。
但坐在他对面的幼驯染组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一会后默契地拿出手机来打字交流。
「Zero你觉得刚刚朔遇见了什么事？」
「不知道，但是看他的反应、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碰见尸体？」
「不大可能、他看见尸体的表情可是特别冷静的，不像是怕尸体的人。」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凶手、就是他家那个案件？」
「有可能、但直觉告诉我和这个无关…会不会和他痛觉不敏感有关系？」
「朔之前是不是说过他是‘被救出来’？加上可能曾经被拐卖这一点…如果是那个可能性的话也可以解释他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疤痕了。」
「身上有很多疤痕？Hiro你是怎么知道的啊？你不会是偷看久藤换衣服了吧？」
「我是意外碰见的、就是咖啡厅打工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他换衣服而已！」
「不过你说的那个可能性是…不会吧？现在还有那种地方么？」
「只是假设、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疤痕的来源，还有为什么必须做好伪装出现在人群面前。」
「那他的监护人…等等，人好像」要醒了！
降谷零还没打完字、就和睡意朦胧的久藤朔也对上了视线，只等尴尬地笑道：“啊、哈哈，久藤你醒啦？累的话多睡会、快到的时候我们会叫你起来的。”
依旧戴着帽兜的少年看了看在了他手上拿着的手机、又看了看面上写着‘我有问题’四个大字的降谷零，隐在平光镜后淡紫色眼睛带着疑惑看向了旁边早已收起手机、装作看书的诸伏景光。
“景光，你书拿反了。”平淡地点出诸伏景光情急之下露出的破绽，久藤朔也坐直后疑惑地面前一对显然有些做贼心虚的幼驯染发问道：“你们，刚刚在聊天吗？用手机。”
“啊、没”“对、我们在聊天，不过是有关朔你的事。”降谷零想要掩盖的话被幼驯染瞬间打断、他有些紧张地侧头看向诸伏景光。
被戳穿的诸伏景光故作镇定地放下用来遮掩还拿反的书、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再聊…”他有些坏心眼地微微拉长音节、让少年有些心急地身子微微前倾。
“要不要拍下朔你刚刚睡着时的样子”诸伏景光话音一转、语气调皮地说道：“毕竟朔刚刚的睡颜有点罕见…口水都流出来了。”
“口水…？”久藤朔也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嘴角、回过神来看见憋笑的猫眼友人就知道是对方在开玩笑，有些生气地低声说道：“景光！”
“抱歉、朔，我们其实是在聊等下到站后要去哪里吃晚餐。”诸伏景光歉意地笑了笑，“等下影山先生会来接你回家不是吗？所以我们就在聊等下要不要先去附近的店里吃完才回家。”
“…真的吗？”久藤朔也默默将眼神转移到另一位当事人身上、试图从降谷零脸上看出点破绽。
在心底默默道歉后，降谷零拿出平时认真的态度、对少年正色道：“真的，我家这段时间没有人、Hiro他家早就过了晚餐时间。所以才打算看你上那位监护人先生车后、去车站附近找地方吃晚餐。”
“…可以一起去啊？”久藤朔也歪了歪头、疑惑地说道：“反正我也要吃晚餐。”
“我想影山先生已经准备好你的晚餐了。”诸伏景光微微摇了摇头、心想道：‘毕竟今天对朔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但没想到…居然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这件事。’
看见久藤朔也脸上不明所以的表情，降谷零忍不住地问道：“久藤，你记得今天是八月几号吗？”
“二十九号、还有几天暑假就结束了。”久藤朔也满头雾水地问道：“怎么了吗？”
“朔，今天是八月二十九号，明天就是三十号、你的生日。”诸伏景光眨了眨那对蓝瞳说道：“这是那位影山先生偷偷透露给我们知道的。”通过邮件。
虽然那之后他们就没有碰面过、但最初见面的时候，那位影山先生给他们留下了自己的邮箱、以便后续的联系。
至于为什么不是电话？谁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况且他们也不太想知道高中生不该知道的东西。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一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是清楚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缘结、日月海（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