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缘结、日月海（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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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告白日记·十一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又到了樱花绽放的季节。
“是吗？新一明天去上幼儿园了啊。”少年笑着对电话那头有些闷闷不乐的男孩问道：“不开心吗、可以认识别的小朋友哦？”
“没有不开心、就是觉得会很无聊而已。”男孩拿着手机、有些别扭地问道：“尼桑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明明我们都回来日本了…”
“这个周五放学后坐最近的一班地铁、大概六点左右会到米花町。”久藤朔也无奈地低声安抚道：“我会待到周一早上、新一有想去的地方吗？还是说要我陪你看完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小小的福尔摩斯学徒声音微微上扬、惊喜道：“那就约好咯、尼桑那三天里都要陪我看书…”
“新酱！”
熟悉甜美的女声传入久藤朔也的耳中、在男孩的抗议声中通话另一边的对象换了人：“朔酱、早安～我现在才发现新酱打电话给你、没打扰到你上课吧？”
“早安、有希子妈妈。”久藤朔也轻笑着对女子问候、然后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操场上过于热闹的人群后说道：“没有打扰、现在是体育课，不过我留在教室里休息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只是前几天下楼时没注意结果踩空了。”
“踩空了、没事吧，哪里受伤？”
“没事的，只是轻微扭伤罢了。其实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久藤朔也靠着窗看着远在操场、发丝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金光闪闪的降谷零说道：“他们觉得我还是再休息一段时间比较好，所以在得到老师同意后、就丢下我带着其他人去操场打球了。”
“他们、是之前你提起过的那两个朋友吗？”工藤有希子柔声道：“他们在担心你吧、毕竟朔酱…反正好好养伤吧、扭伤如果不仔细修养的话会变成习惯性扭伤的哦！”
“嗯，知道了。”想起在自己扭伤那段时间里两个人的行为举止、少年无奈叹气后小声说道：“不过、我不是玻璃娃娃，真的不需要那么紧张。”只是痛觉不敏感而已、至于对我受伤这件事一直保持高度警戒吗？
“嗯？朔酱你说了什么吗？”“没有、只是一些自言自语罢了。对了，新一是明天开始上幼儿园对吗？”
“对哦！米花幼儿园樱花班、朔酱想接送新酱回家吗？”
“有点想、不过时间上大概不行吧。”
“说的事也是呢、啊，我听到铃声了。是换课了吧？”
“嗯，等我放学后再聊吧。”看着底下朝自己招手的降谷零、久藤朔也也回应性地用另一只手挥了挥，放下手后温和地笑道：“晚上再聊吧、妈妈，还有新一。”
“朔，一个人在教室无聊了吗？”身后传来温润如玉的嗓音、久藤朔也转身笑着应答：“景光、你回来的有点快呢？”
诸伏景光将换洗衣袋放回座位旁边、语气轻松地解释道：“我提早下场去更衣室了、毕竟现在教室里只有你一个，我怕你无聊就想着早点回来了。”
“不必那么担心我、不过是小扭伤罢了，况且到现在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久藤朔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不是没有痛觉，不用那么紧张我的伤势。”
诸伏景光耸肩、摊开手故作无辜地说道：“我们没紧张啊、只是遵从医嘱监督你不做剧烈运动而已。”
见状、久藤朔也只能勾起一抹无奈地微笑，微微叹气道：“看来绝对不能在你们面前受伤了、话说医嘱上也只是写「两到三周不可剧烈运动」，下楼看你们打球也不是什么剧烈运动吧？”
“嘛、少走点路对你的康复比较好，而且正好给你和‘他们’通话的时间不是吗？”诸伏景光耸耸肩、温和惬意地说道：“我看到了、你靠着窗边打电话边看我们打球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确定是‘他们’、我也有可能是打给监护人的不是吗？”从课桌里拿出这节课要用的笔记本后、久藤朔也淡淡地提出疑问，面色不改地说道：“未来的警官桑？”
“这很简单啊、这个时间应该是监护人先生上班的时间，他也知道朔你的课表、所以也不会在这时间打给你——除非有紧急事态。”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那双蓝瞳、眉眼带笑地解释道：“朔你每个月都会寄信去美国、但这个月信写好了却一直没寄出去，就代表说你知道寄出去也不会有人签收、所以就没寄出去。”
“既然确定对方收不到、就代表你知道他们已经离开原来住址的事情，可能是搬家了。”降谷零的声音突然插入、两人朝声源处望去，那头淡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显。
他带着认真的神情说道：“加上你之前说过，之后周五到周日的时间都被‘预定’了、所以我们猜会不会曾经收养过你的那家人已经搬到日本了。”
“所以把线索串一串、就得出我刚刚在和我的‘前收养人’聊天对吗？”久藤朔也温和地赞叹道：“不愧是未来的警官先生呢，很厉害的推理哦。”
“不过、零你不准备把头发擦一擦吗？”久藤朔也指了指对方脖子上的毛巾、看着对方尚未干透的头发说道：“刚刚跑去洗脸、结果水开太大把头发打湿了吧？快点擦干比较好哦，毕竟这几天还是比较冷、要小心不要感冒。”
“没事、我体质好，况且也没完全湿透。”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降谷零还是拿起毛巾胡乱地擦了擦头发，一边走回课桌说道：“对了、这节课是自习，老师好像生病了。”
“所以其他人才会到现在都还没回到教室啊。”淡紫色眼眸带着笑意地看向两位好友、拿起笔记本晃了晃说道：“要复习吗？我记得下周有小测。”
“对了久藤，”降谷零将他们三人的桌子合起来、突然地提起上周他们两人去看的展览：“我在一个画展上看到和你画风很像的作品，画家的名字好像是…‘新月’？嘛、和你的名字也很像。”
久藤朔也拿着笔的手一顿、随后装作无事人一般微笑问道：“是吗？不过零你们怎么突然去看画展了？我记得你们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而且上次不是说，是你们期待许久的古兵器展吗？”
“说来也巧、那个画展其实是那个会展第一主办者的收藏品，其中画家‘新月’的画作虽然就只有两幅、但据说都是他花费许多心思入手的。”
诸伏景光盯着久藤朔也在他复习本上写的两道题陷入思考、一心二用地随口回答：“据说就是为了这展示这两幅画、才会刻意在会场的角落里腾出一个空间来办画展。”
“原来是私人画展啊、那你们看到的是哪两幅画呢？”久藤朔也装作无意、用好奇的语气问道：“为什么觉得和我的画风很像呢？”
“我记得好像是叫…《初春》，和《夏日烟花》吧。”
“《夏日烟花》？”听到这个名字、久藤朔也微微愣神，随后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后疑惑地问道：“你确定，那幅画叫《夏日烟花》？”这不应该、因为那幅画现在应该在…
“对、是一幅很好看的画，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诸伏景光回忆一下细节说道：“总觉得那幅画和《初春》有点…不太相似，虽然是同一个画家、但画风会有那么大的差别吗？”虽然色彩上很相近、但两幅画带给人的感觉简直天差地别。
“据我所知、‘新月’从来没有售卖过《夏日烟花》，甚至只有少数人才会知晓这幅画的存在。”久藤朔也垂下眼、语气淡淡地解释道：“因为那幅画…一开始就是为了送给重要的人而画的，所以不会对外售卖。”
“诶…这么说、那幅画不就是”赝品吗？诸伏景光下意识地抬头、眼神讶异地看向面色淡然的久藤朔也，但少年只是淡笑着说道：“我不太确定、不过很大可能不是真品。”
“话说，久藤你是怎么知道‘新月’那幅《夏日烟花》不对外售卖的原因啊？”降谷零好奇地问道：“毕竟你说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件事。”他这位好友的秘密好像又多了一个呢。
“我经常去的那个画廊，老板认识‘新月’、而我和他关系不错，所以才知道这件事的。”久藤朔也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话说、好歹也是你们期待许久的会展，感觉怎么样？”
“有些超出预料了！我和你说哦…”降谷零兴致冲冲地提起在会展上看到的那些展品和背景故事，一边的诸伏景光则负责补充对方缺少的部分。
话题也渐渐地从两幅画风各异的画作上、转移到这次会展的展品介绍上，那之后两人也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不在提起。
只有久藤朔也将这件事暗自藏在心里，这天放学回家后思考了许久、才提笔写出两封内容相似的亲笔信寄了出去——以画家‘新月’的身份。没过多久，少年收到了预料中的回信，以及《夏日烟花》被盗走、从此下落不明的消息。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时隔一年终于能再次和工藤家重聚的久藤朔也、在这周五按照约定来到了位于米花町的工藤宅，不过在出发前、他刻意回了一趟久藤宅卸去了平日里的伪装。
“白色…还是有点显眼了。” 镜子中的有着精致混血外貌的少年微微抬手、将往下掉的发丝撩起，微微抿嘴后语气平静地做出决定：“带上帽子好了，之后稍微把帽檐往下压一压挡住就好了、应该不会太过瞩目了。”
“差不多该出门了，距离最近一班车抵达还有半个小时。”久藤朔也拿起之前就放好换洗衣物的小型手提式旅行包、带上书包后往门口走去。
在走到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空无一人的房子说道：“我出门了。”或许他渐渐将这个只有他居住的房子、当成他另一个家了吧，所以才会想在离开前说一声‘我出门了。’
在电车上发呆的久藤朔也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垂下眼开始思考，自己能否遇见那个对他说‘一路顺风’和‘欢迎回家’的人吗？
许久后他轻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对面窗外飞逝的景色和周围低头的人群心想道：‘大概是…不能的吧，毕竟谁会想拥有一个有着一身不可告人的秘密、又随时会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的伴侣啊。’
“…米花町，请乘客下车时…”广播的女声将陷入思绪的少年从逐渐低沉下去的情绪里苏醒、起身顺着人流走出了车厢，走出了车站。
车站外的天色被橙色的夕阳和暗蓝色的夜幕分成两半、和进入车站的人群插肩而过的久藤朔也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又转身踏上自己的路途。
他停住了一辆计程车、对司机说出目的地后，便坐在后座佯装闭目眼神的样子、实则悄悄放开了能力的控制，选择去感知那些不属于他的、各式各样的情绪。
和计程车插肩而过的车辆有许多、途中经过的路道旁上也有不少行人，他们传递着各式各样感情、告诉了一个‘观察者’他今日可能的经历：悲伤、喜悦、不耐、欣喜、郁闷、愤怒…
这只是久藤朔也的一时兴起、但他明锐的察觉到这次‘感知’带给自己的感觉，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太相同。
在人群中不断接受着大脑里不属于他的情绪侵蚀，对他来说、是件恶心且无法忍受的事情；但现在的他却没有那种感觉。
反倒像是…身体在自主地阻挡着那些情绪和自身同化、并且给大脑建立起一座坚不可摧的围墙、维持着‘绝对理智’。
平静、冷漠、情绪上毫无波澜——这就是久藤朔也现在大脑里被维持着的状态，就像是被突然泼了冷水后那种强制冷静的感觉。
“客人、您的目的地要到了，是到那个前面路口处放您下车吗？”
听到司机提醒的声音，慌忙收起能力的少年张开那双淡紫色眼睛、嗓音微微沙哑地回复道：“是的，在前面那个路口停车就好了、一共多少钱？”
付完车资的久藤朔也拿着旅行包、按照地址找到了那栋别墅，按下了门铃。
此时屋内、从放学回到家里就期待着的工藤新一刚听见门铃声，就兴奋地从二楼下来、‘噔噔噔’地往门口小跑去、争取做哥哥回来时第一个见到的人。
不过四岁男孩的小短腿还是比不过大人、于是工藤优作成了这次小战争的赢家——他是第一个见到久藤朔也。
“朔也？”正好外出回来的工藤优作远远就看见门前站着的少年、走近一看果真是久藤朔也，于是笑着说道：“还好没认错，刚刚才到？”
听见熟悉嗓音回头，发现是工藤优作的久藤朔也微微将刻意拉低、遮住容貌的帽子往上捎捎，语气带上点笑意地回答道：“嗯，才到。刚刚按门铃了、来开门的大概会是…新一吧？”
“他之前就在电话里说，要第一个看到我。”想到弟弟在电话里的倔强语气、加上现在这种情形，久藤朔也无奈地叹气道：“看来我得想想如何哄新一了、你说陪他读福尔摩斯这招有用吗？”
“那可真是不巧了呢～”不小心抢了儿子‘第一’的工藤优作眨了眨眼、眼神里带着点点笑意，语气轻松地说道：“我想是有用的、毕竟新一很喜欢福尔摩斯。不过朔也，你转身看一看后边。”
久藤朔夜一头雾水地转身、然后就看见了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身影，一脸气鼓鼓地看着他和工藤优作。
以及在他身后不远处抬起手抿嘴偷笑的工藤有希子。
看到这种状况、久藤朔也决定先哄好依旧气鼓鼓地仰视着他的弟弟。
于是他将包暂时放到脚边，蹲下来将手放在故意撇开眼、不和自己对视的弟弟头上轻轻揉搓，轻声细语地说道：“新一，我回来了。你是第一个听见我说这句话、不说点什么吗？”
“真的第一个？”小男孩带着怀疑的眼神回过头来、发现到自己的举动有点幼稚后故作淡定地咳了一声，傲娇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虽然不是第一个见到哥哥的人、但他是第一个听见哥哥说这句话的人，那就…
但工藤新一本来打算说出口的话语被人抢先一步说了出来：“欢迎回来，朔酱。”
蹲下的少年微微抬头望声源处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工藤有希子脸上俏皮笑容，和充满着笑意的蓝瞳。
她笑着说道：“一人一次‘第一’才公平不是吗？进来吧、都别在外边傻站着了，现在的天气还是有点凉、小心别都感冒了——尤其是你新酱。”
“我才没那么容易感冒呢…诶，尼桑？”察觉到脖子上多了些重量的男孩低头一看、发现那正是刚刚还戴在久藤朔也脖子上的浅色围巾，抬手拉了拉后说道：“我不需要、尼桑体温比较低，比较需要这个不是吗？”
“新一现戴着吧。”小孩子的免疫力不强、温差太大是很容易着凉的，尤其是在这依旧带着春寒的天气。
微微整理好工藤新一脖子上的围巾后、久藤朔也拿起的放在脚边的旅行包顺势起身，然后微微愣住——工藤新一拉住了他的手。
“我带哥哥进去、我要当哥哥的…导览！”
小男孩拉着少年的手尽力往前跑去、一边兴奋地说道：“哥哥的房间是我和妈妈一起布置的，尼桑你肯定会喜欢！还有书房，里面有好多我没读过的侦探小说呢…”
将上半身微微往前倾的久藤朔也拿着行李、脸上挂着无奈地微笑，尽力配合着弟弟的步伐往前走去。
工藤夫妻相视而笑、也跟着两人一起回到屋子里。
身后，被夜色渲染的天空星河灿烂，一轮明月被闲云半掩、但依旧将它的光辉洒落到地面之上，为孤独前行的人们带去一丝陪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缘结、日月海（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