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卷·归途》一时一遇

11、第 11 章

　　那位看热闹的店家也被吓了一跳，他连忙阻拦：“铁老板，你可千万别冲动，聚宝斋这里的规矩，你应该是知道的。”
　　铁老板闻言愤愤地松开了手，萧星玹轻巧地落在了地上，低声咳了两下。
　　傅云铮和谢岚卿快步走到他身边，查看他的情况：“没事吧？”
　　萧星玹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笑容：“放心，没事。”接着，他转过头看向铁老板，“最后一块了，请开吧。”
　　铁老板怒极反笑，他恶狠狠地瞪了萧星玹一眼后，还是拿起了那块原石。
　　这一回，他不像前两次那样干净利落地动手，反而拿起了那块原石仔细地观察着，琢磨该从何处下刀。不知过了多久，铁老板神色一松，像是终于定好了方案。
　　在这之后，他没有再和任何人有任何交流，只是手上马不停蹄地工作着，他下刀又稳又快，就连中途几次更换工具都只能看到他动作的残影。
　　随着外层的石块逐渐被剥落，一块拳头大小的灵矿一点一点呈现在众人眼前。那灵矿质地温润，晶莹剔透，大量的灵气蕴藏其中，散发出点点荧光，乍一看仿佛是会流动的水一般。
　　围观群众们都忍不住噤声认真欣赏起来。
　　等最后一点杂质也被清除之后，铁老板难得语气变得恹恹的，他深吸一口气，给出了自己的评价：“龙脊玉髓，上品，价值千两黄金。”
　　这话一出，简直就像滚水下了油锅，让围观的人瞬间爆发出激烈的讨论。
　　“真的假的啊，三个人总共买了三块原石，出货率居然是百分之百。我可不相信。”
　　“龙脊玉髓，那可是高级灵矿，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买的人不是我。”
　　“小伙子，这块灵矿你卖不卖？我出二千金跟你买下它。”
　　“我出三千。”
　　“诶，你什么意思，抢生意啊，那我出四千。”
　　看来这龙脊玉髓确实是好东西，围观的人里已经有人为它竞起了价。
　　萧星玹没理那些出价的人，只是自行将龙脊玉髓收了起来，他对铁老板说：“你输了，所以我们不用给钱了。”
　　铁老板只是冷哼一声，不肯和萧星玹说话。
　　萧星玹将桌上的“赌资”还给了傅云铮、谢岚卿二人，小声对他们说：“咱们快走。”
　　傅云铮和谢岚卿明白他的意思，现在这里可是是非之地，他们几个接连开出了灵矿，围观的人这么多，免不了会有想买灵矿的人前来纠缠，他们既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留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而且，随着这里连着开出三块灵矿的消息被传播出去，肯定还会有更多人蜂拥而来，到时候只怕更加难以脱身。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从人群中撤了出去。
　　有了这么一出，他们暂时也没了再逛其他地方的心思，一起回到了萧星玹他们的院子。
　　“这儿可真不错啊。”谢岚卿在萧星玹他们的院子转了转，然后坐到了梧桐树下的石凳上：“我方才看见，你们俩好像是住的同一间房？”
　　萧星玹点头称是。
　　谢岚卿：“那你们这儿空了这么多间屋子，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么。”
　　萧星玹眼神微动，似乎猜到了谢岚卿的言外之意。
　　果不其然，谢岚卿的下一句话就是——
　　“要不然我也搬到这里来吧，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再多一个同住人呢？”
　　萧星玹重复了一遍谢岚卿的话，向他确认道：“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谢岚卿：“对，现在和我住在一起的那几位道友是结伴上山来的，平日里一直同进同出，我也无意加入他们，所以这些日子都是自己在周围闲逛。现在认识了你们，我也算有同伴了。如果我能直接搬过来的话，就省了以后想找你们时跑来跑去的功夫了。”
　　萧星玹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他又问道：“可是我们这样随意打乱门派的安排，不要紧吗？”
　　谢岚卿听了萧星玹的问题后，倒是轻松一笑：“没事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打听过了，一线天这次并没有阻止参试者们互换院落。说起来，一线天选择在试炼前给参试者们划分院落未必不是存了想让大家组队结盟的心思。俗话说‘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说不定这次的试炼多人协作的模式会比单兵作战来得更加有利。”
　　萧星玹听了谢岚卿的分析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他也并不排斥谢岚卿这个人，只不过他还是要先问过傅云铮的意见才能做决定。
　　傅云铮这时正好端着沏好的茶往这边走了过来，萧星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傅云铮垂眸思考了一会。之前铁老板想要对萧星玹动手的时候，谢岚卿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们这一边，这让傅云铮认为谢岚卿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所以他没多纠结，就同意了这个请求。
　　三人在树下正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萧星玹打开院门，就看见之前领他们过来的那位接引弟子满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萧星玹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见他们开了门，接引弟子长吁一口气：“道友，你们都在就好了。其实......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接引弟子让了一步，萧星玹这才看见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少年。
　　其中一位是个褐衣红发的少年，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块淤青，另外一位则是个脸上有着婴儿肥的小少年，许是因为感到不安。所以那小少年一直紧紧地抓着红发少年的衣袖不放。
　　接引弟子很快给他们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几日在演武台那里进行着比试箭术的擂台赛，红发少年曲燃犀还有和他住同一院落的宁家少爷宁天霖这几天都一直保持着连胜不败的记录。
　　就在今天下午，轮到他们进行比试。
　　宁天霖先出手，连射三箭都正中靶心，本以为已经稳操胜券。没想到曲燃犀居然后发制人，三箭将靶子上的箭截落，替代了原来的箭留在了靶心上。
　　谢岚卿喝了口茶，差不多猜到后面发生的事了：“所以，那位宁道友就不干了？”
　　“是，但是却不是因为比试。”接引弟子一脸无奈：“而是因为那几支被截断的箭。据说那些箭对宁道友来说是很重要的物品，他许是想用自己珍爱的道具来赢得胜利，却没想到......最后全都折在了曲道友手上。
　　二人一言不合当场就打了起来。好在被在场的人拉了开来，没受什么重伤。但是二位道友都不肯各退一步，现在更是连同住一个院子也不愿意了。”
　　萧星玹听明白了接引弟子的来意，“所以现在你是想安排这位曲道友搬来我们院子住，对吧。”
　　接引弟子点点头：“正是此意。”
　　萧星玹指了指曲燃犀身后的小少年：“那这位是？”
　　曲燃犀侧身挡住了那小少年，一脸戒备地看着萧星玹。
　　萧星玹被看得莫名其妙，不知是哪里触到了这位曲道友的逆鳞。
　　最后，还是那小少年自己跳出来介绍了自己：“各位哥哥们好，我叫洛一言，一言九鼎的一言。这位是燃犀哥哥，我们是一起上的山。不好意思，这次要多多打扰大家了。”
　　和看上去就一身反骨的曲燃犀不同，洛一言看着就十分讨人喜欢，他年纪小，长得可爱，嘴巴也甜，很快就和萧星玹他们打成了一片。
　　接引弟子见他们相处还算融洽，又叮嘱了几句好好相处，才放心地离开。
　　在接引弟子离开前，萧星玹最后问了一个问题：“道友请留步，既然是曲道友和宁道友两个人闹矛盾，为什么最后是曲道友被安排到别的院子而不是宁道友呢？”
　　接引弟子听到这个问题，一下子涨红了脸，他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住，真的对不住......”说完，他便飞也似的跑了。
　　谢岚卿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欺软怕硬’这本也是很常见的事，其实一线天已经做得相对公平了。你可以不用问那个问题的。”
　　萧星玹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我知道，只是有时候忍不住罢了。”
　　气氛似乎变得沉闷了一些，不过很快就被萧星玹打破了。
　　萧星玹拍拍手：“快快快，没工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大家赶紧动起来，我们现在可是要搬三个人的行李，再不抓紧时间收拾，你们晚上全都要没地方住了。”
　　于是，原本空旷的院子，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阿遥也从树上飞了下来，看着他们在院子里忙忙碌碌。
　　而另一边————
　　铁老板今天心情不佳，他把来买原石的人通通赶跑，不打算继续做生意了。
　　“老铁，你说你可真是，好不容易见着一个有天赋的苗子，你怎么还给人吓走了。”说话的正是先前那个看热闹的店家。
　　铁老板白了他一眼：“天赋？就算他再有天赋又如何？那小子心眼太多，我不喜欢。”
　　店家很快就反应过来铁老板说的意思：“你是指那个赌约？说起这个，那小子确实是动了些小心思的。他怕一开始就让你开出高品质的灵矿的话，之后你会反悔，所以才故意让他的两个朋友先开，这样无论如何你都至少得替他们开两块原石。而且若是到那时候你再要反悔，反而显得你不够大气，让你进退两难。”店家感慨了一番，“心思倒是缜密。但是像你这样性格直来直往的人肯定是不会欣赏那样的做法的。不过......”店家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怎么能确定他那块一定能开出高品质的灵矿呢？”
　　铁老板听到这一句，突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他沉思了一会儿，问店家：“你还记得第一个开原石的少年，最早选的是哪块原石吗？”
　　店家还有些印象，给铁老板指了出来。
　　铁老板想也不想直接就捏碎了那块原石，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这只是一块废料。
　　铁老板一个后仰又躺回了椅子：“或许你说得对，那个孩子确实是有一些特殊的天赋，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他。”
　　店家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其实更喜欢昨天来的那个小孩对吧~不过说来也是，长得可爱嘴又甜的小孩，谁不喜欢呢。”
　　这一次，铁老板没有出言反对。
　　店家：“不过那孩子现在应该还没有通过试炼，还不知道能不能留在一线天呢。哎，再加上咱们如今在一线天处境尴尬，就算你有心想教给人家本事，恐怕也难啊。”
　　铁老板脱口而出：“老子才不管那些。”
　　店家眼睛一瞪：“老铁，都多少年了，你这粗鲁的口癖怎么还没改过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铁老板翻了一个白眼，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喜欢揪着这一点不放。于是他眼睛一闭，假装自己听不见耳边那絮絮叨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