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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少女与甜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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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加4
度过了朴实无华虚度光阴的一天后，塔西终于想起了被自己忘在脑后的工作，当她急匆匆冲进办公室的大门，看到悠闲地给红茶加方糖的维纳斯，她发出来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喊：“格林前……不，维纳斯……”
接着，她看见对方略显急促地放下茶杯，却刻意延长了杯底与托盘的接触时间，轻轻抬手，向自己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墙角沙发的位置。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下意识执行了指令，紧闭起双唇，把未出的询问抑在了嗓子眼。
她用疑问的眼神回望向维纳斯，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并没有坐在昨天她们开座谈会的小沙发上，而是另外摆了一套下午茶用的圆形桌椅。
她慢了半拍，但还是下意识绕了几步，从侧面望向沙发的方向，她很容易就在其上发现了一个被毯子包裹的小山丘，而在小山丘的边角，毯子没能完全遮住的地方，露出了一小块微微颤动的金黄的发顶。
塔西下意识屏住呼吸，在维纳斯挥手招呼的动作下轻手轻脚地挪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坐下。
直到此时，她才来得及思考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的沙发上睡觉这个艰涩的问题。
[他是？]
塔西对着维纳斯比比划划。
维纳斯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弄懂了塔西的意思。
【卡洛斯，调查组的成员，之一。】
莹白的单词随着维纳斯的动作飘浮在空中，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你见过凯特了对吧？那他就是最后一个。】
[我们……只有四个人？]
高举的四根手指很好地展现了塔西的诧异。
【五个半，还要加上你，阿蕾拉算半个。】
【所以小姑娘，这次你要来点点心吗？】
字句重组，又被维纳斯摆摆手挥散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划过，随后便了无痕迹。
感受着糕点里过剩到逸散的魔力，塔西理智地摇了摇头。
维纳斯耸耸肩，推销失败的她刻意展现出失落的表情，睁大的灰眸可怜巴巴地与塔西对视。
而昨天一整天经历了太多的塔西现在已经不会再被骗到了，她已经不再是昨天的塔西了，她成长了。
就在两人挤眉弄眼比比划划的时候，那扇老爷子门被轰隆一下打开了。
在掉落的木屑和四散的烟尘间，约书亚抬手捂嘴猛咳的狼狈动作若隐若现。
“早，咳咳，早上好——”
“嘘——”
异口同声。
约书亚茫然地看着两道谴责的目光，显得毫无领导威严，虽说他原本也没有拥有过这种东西。
“……九？”
沙发上的小山丘鼓了一个包出来。
“呃，你也在啊，也对，你就请了两周假……不，没到九点，还有十三分钟。凯特？啊，琳被骑士团借走了，明天，或者后天回来。”
塔西完全想不明白他是怎么从一个单词里提取出那么多信息的。
小山丘全然没有感受到她的震惊，他看起来真的很困，连约书亚的回答都没完全听完就又倒了回去，这一次他还努力把自己往毯子里缩了缩，连个发顶都没留在外面。
小圆桌旁边又多了一张椅子。
三个人对着一壶红茶枯坐。
没有工作吗？
塔西的眼神这么问。
没有。
事实上，这个房间里除了轻微的鼾声外，没有一人作为那个多余的发声源出现，但在场的除塔西外的三个人都用不同的形式给出了相同的答复。
真是可悲的默契。
——
十三分钟后。
几乎在指针达到九这个数字一瞬间，沙发上的鼓包开始蠕动，变形，最后伸出一个毛茸茸的，还在打哈欠的脑袋。
毯子长人了，不是，毯子吃人了，也不是。
那就是……毯子精蜕皮了？
塔西的大脑一时间背弃了她的理智，跳出无数不合时宜的古怪想法。
被毯子裹住的人并没有察觉到那些不太礼貌的想法，兴许他即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不论如何，他现在只是自顾自地从毯子里挣扎出来，伸手捋捋被压乱的头发，以一种极为认真的姿态把毯子四四方方地叠好，轻轻搭在沙发扶手上，期间没有对任何人或事物的存在做出反应。
比约书亚深一点的金发，蓝眸，五官轮廓精致的有点像女孩子，尽管衬衫多了好些褶皱，但也能从细节处看出是被有钱人家金贵着养大的孩子。
一只矜贵，温顺，迷糊的布偶猫。
这是塔西对卡洛斯的第一印象。
——
收回前言，他就算是猫也是只外星猫，正在考人类语言证书，并且是考了十几次还在及格线以下的那种！
三十分钟后，塔西无情地做了判断。
她手上捧着维纳斯友情提供的《卡洛斯饲养（划掉）语言解读指南》，这本手写的小册子显然倾注了笔者的不少心血（或愉悦情绪？），除了日常用语的几种不同的表达方式，几十种情景模拟，还有根据音节长短，尾音高低判断对方真实意图的附加课程，厚度与他们这儿的大门门板比肩，目前看来还有继续加厚的可能性。
卡洛斯是什么拥有独特语言体系的独立种族吗？
凝视着被画上了恶趣味涂鸦的纸页，塔西无语凝噎。
“嗯？”
身份不明的外星独立种族从喉咙里——他的喉咙构造真的和人类一样吗？发出一个音节。
塔西飞速翻到第三十九页，标星章节《单音节的释义》，按照注解，这个单词有整整六十七种可能性，按照情景不同还可能衍生出更多。
“他在问你要不要吃点心。”
维纳斯探头看了一眼，指着第三十条的第五个衍生义。
塔西紧盯着那一行小字，接着毫无留恋地转过头，看到了被递到面前的精致木盒，她默默合上了那本书，从中挑走一小块露出点白色奶油的泡芙。
好甜。
她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怪？”
“‘这是味道很奇怪吗？’的意思。”
塔西并不想知道。
“对了，不知道有没有和你说过，这颗泡芙的价值大概在五金币左右……啊，我没有想看你吃完的意思，更没有看笑话的意思。”
约书亚毫无信誉度地保证。
你根本就连掩饰都丝毫不走心啊！
塔西无声呐喊。
但望着手中这枚过分昂贵的泡芙，塔西可疑地沉默了，这一刻，她手里的泡芙不再只是一枚甜度超标的泡芙，它还是她月工资的五分之一，还是五枚金灿灿，亮闪闪的通用货币！
塔西咬咬牙，一口吞下了其余部分。
可恶，还是好甜。
——
被那一只泡芙齁到，午休时间完全没胃口吃东西的塔西草草解决了午餐，带着满身的疲惫推开陈旧的木门。
“唔唔唔——好辣，怎么，怎么有，芥末！”
卡洛斯？
这是塔西脑内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他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
这是第二个想法。
——
那管芥末最后是在约书亚的办公桌抽屉里找到的，而他本人只留下了一张字条，接下来半天都没有再出现。
而被芥末逼出了长句的卡洛斯可怜巴巴地哈着气，接过维纳斯递过去的冰牛奶——等等，为什么这里会有冰牛奶？
好吧，我们可以先忽略这个问题，毕竟这几天里已经有太多不该出现在工作场合的东西在塔西的视线里晃悠了不止一圈。
捧着玻璃杯猛灌的卡洛斯似乎终于缓了过来，恢复了此前沉默的状态，他放下还剩小半的玻璃杯，不止从何处掏出一个糖罐，然后——
等等这已经是致死量了吧！
看着面不改色喝完几乎变成糖水甚至糖浆的半杯牛奶，甚至末了还露出了幸福微笑的卡洛斯，塔西的神情逐渐从震惊转变为迷茫，最后定格在了满脸的崇敬上。
甜食系，恐怖如斯。
话说每天吃这么多高热量食品，他是怎么做到现在还能保持这种身材的？
“别问。”
维纳斯一脸严肃，
“问就是魔法。”
——
好奇心驱使下，塔西趁着那叠小蛋糕还没来得及遭到维纳斯和卡洛斯联手的人道主义毁灭，在征得同意的情况下，拈起其中一块小心地放入口中——
全场人员屏住了呼吸，维纳斯手上已经颇为庄重地捧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另一杯同样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冰牛奶，这是给勇士的奖赏。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
无事发生。
“喂！还好？欸？”
“冒昧问一下，你还清醒着吗，或者是上午的泡芙让你的味觉失灵了吗？”
“那个，我……其实，感觉还好吧……”
面对维纳斯谴责与质疑的目光，塔西讪笑着回应。
“非要说的话……味道还不错。”
“嘶——”
维纳斯倒吸一口凉气。
“我本以为这里味蕾出问题的家伙有一个就够了。”
她一脸沉痛，面露不忍，接着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露出坚毅的表情。
“其实，我认识一个很擅长治愈各种疑难杂症的神官，如果你……”
“谢谢，但我觉得我的味觉没问题！”
“而且辣根本不是味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