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侯府日常（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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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余慕儿睡得很沉。
吹了烛，元昊天的动作比往日里要激烈许多，一次又一次，怎么也不满足。
拥着她的手，好似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余慕儿知道，元昊天脸上虽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心里为着这件事，恐怕也是激荡不安。
这五年明面上瞧着过得是风平浪静，只有她知道，元昊天的心里一直扎着这根刺儿，年深日久，血肉模糊。
可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来不会在余慕儿跟前谈起那段岁月，余慕儿便也识趣地不问不说。唯有在这种时候，余慕儿感受着他激烈的心跳，才觉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屋外风雪肆虐，冰雹样的雪粒打在门上窗上，沙沙作响。
余慕儿被元昊天笼在怀里，紧贴着男人炽热的胸膛，听他腔子里咚咚的心跳。恍惚觉得，这一刻也便是永恒了。
不知什么时候，余慕儿便沉沉睡了去。
第二日醒来时，天色兀自深沉，身畔男人的身影却消失了。
余慕儿是早起惯了的，这会子尽管腰酸腿乏，还是摸着床沿站了起来。
外间传来絮絮的说话声，是元昊天的声音：“...你们在屋外守了一夜？”
也不知是和谁在说话，余慕儿探着脑袋，向外张了一张。
只这么一瞬，忽感觉到一阵凛冽的风声。她不通武艺，此刻却也觉出一种极大的危险来，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元昊天道：“莫问，是自己人。”
那股危险的气息霎时散了，余慕儿后知后觉地喘出两口气来。这时才发现元昊天的身前，单膝跪着两个一身黑色软甲的男人。
屋内还有别的男人，余慕儿心下一窘，转身又要退回房去。元昊天却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余慕儿捏着衣裳的下摆，局促得很。因着晨起还未来得及梳洗，一头青丝乱糟糟地垂在身后；还因着屋子里杵了两个陌生的男人。
可元昊天却浑不在意似的，余慕儿便也只好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走到了元昊天的身侧。
男人将她两手握在手心里暖着：“怎么不多睡会儿？”
余慕儿道：“起惯了。”
余光瞥着那两人还跪在堂下，应当是有话说，正要告退。元昊天却攥着她的腕子，轻轻将她拉到怀里：“陪孤坐会儿。”
当着外人的面，余慕儿羞得双颊通红，禁不住要挣着站起来。男人伏在她的颈窝，低声道：“乖，听话。”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心间猫似的挠了一挠，不知为何竟听出几分撒娇的意味，余慕儿登时便弃甲投降了。
所幸堂下跪着的男人一直垂着头，并不曾往这边看过来，余慕儿脸上的羞红方稍稍褪了些。
元昊天这时方接着上面的话继续道：“既然昨夜来了，怎么不立即觐见孤？”
堂下左首的男人道：“我们得了消息，便立即寻来了。本托了十王爷引见，但听得殿下说乏，不敢贸然相扰，便在屋外候着了。”
余慕儿听得这话，不由好奇地向两人看过去。
果然，之前因衣色深，乍看之下瞧不出端倪。此时细看方才发现，两人身上的黑衣都湿成了一片，便是发上都还挂着未来得及收拾的冰棱子。
听话里的意思，两人是在屋外守了一夜。这么恶劣的天气，竟也站得住？这两人是铁打的不成？余慕儿不由肃然起敬起来。
随即，余慕儿猛然意识到一个天大的问题。
刚刚是说，“在屋外守了一夜”罢？
那...那昨夜，她和元昊天...岂...岂不是都被...听了去？
一时间，余慕儿整张脸是红了个透底，恨不得挖个地洞当场便钻进去。
可一看元昊天神色依然如常，底下回话的男人也不曾有任何语气怪异的地方，余慕儿又只能安慰自己说：
许是她想多了，也许压根就什么也没听见呢。对，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便听元昊天叹息道：“你我三人是自幼长在一起的情谊，又何必托十王爷引见？”
顿了顿，又道，“记住了，你们的职责是护好孤的安危，护好孤身边人的安危！这样的蠢事，往后不要再做。”
“凌修。”
“属下在！”
元昊天从袖中抖出一枚小小的鱼符令来：“你武艺高强，又圆融通达，任为十率府左卫大将军，统左右卫率、左右司御率、左右清道率、左右监门率！”
凌修跪行接令：“属下领命！”
余慕儿敏锐地注意到，男人接令的手竟忍不住有些发颤。
也难怪他会发颤。
要知道这东宫十率可都是太子的亲兵，内则统摄东宫全局，外则遥领天下府兵！其中左、右卫大将军更是统摄十率府兵的位高权重的人物！
放在东宫，也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他们虽自幼便养在元昊天的身边，可自太子被废，也就天各一方了。五年未见，他们就算想要觐见元昊天，也要谨慎地先找十王爷通传一声。
孰料久别重逢的第一次见面，竟就被赐了这么大的权柄！
如此泼天的信任，便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得一二了！
凌修的身子深深地伏了下去：“属下谢殿下恩德！”
元昊天又从怀中拿出另一枚样式显然不同的符令来，唤道：“莫问。”
堂下右首的男人应了一声：“属下在。”
这人自进屋来便不曾说过一句话，如今还是第一次开口。
方才令余慕儿险些跌坐在地的危险气息，便是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的身手虽比凌修更好一些，性子却过于冷淡，任为十率府右卫大将军，统左右内率罢。”
左右内率虽只是两率，却是太子随行的侍从，在十率中居于特殊的地位。
其中更有太子精心培养的一支暗兵，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便通常由这支暗卫解决。
而元昊天拿出的符令，与其说是统摄内率的兵符，不如说是统摄这支暗卫的兵符。
只是如今东宫百废待兴，这支暗兵还有待建设。
莫问亦接过符令：“属下领命。”
处理完这件事，屋外的天色已是蒙蒙发亮了。从窗子里望出去，风雪早已停了，是个敞亮的晴天。
元昊天拥了拥怀里柔软的小人，在她耳垂上吻了一吻：“天色不早，去做你自己的事儿去罢。”
又点了点下头仍旧跪着的两个人，“先在侯府里安排下来。”
余慕儿应一声，红着脸退了出来，朝自己的厢房行去。
推了门，果见莺歌还在炕上昏睡，心中登时长叹一口气。
这小妮子也就比她小一岁，怎么就总也长不大呢！
这也就是在松照阁，容得她睡到现在还不醒，倘若在别的院子里，不得掉一层皮下来去治她这懒筋！
余慕儿在莺歌的脸上捏了一捏：“懒虫，起床了！”
莺歌的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肉乎乎的。迷迷蒙蒙睁开眼，见着是余慕儿，又转个身去睡：“好姐姐，我再睡一会。”
余慕儿气得笑起来，把两只凉手伸进被子里，在莺歌的咯吱窝一通乱挠：“我看你还要睡多久！”
莺歌最怕挠痒痒，登时惊叫着弹起来：“我错了，慕儿姐饶了我罢！”连声几句讨饶，才叫余慕儿收回了手。
两人洗漱完毕，将辫子编好。莺歌忽兴冲冲从隔间端了一瓶子梅花枝来，得意笑道：“昨夜我偷摸在园子里捡最好看的折的，你瞧好不好看。”
余慕儿忍不住在她脑袋瓜上敲了一敲：“小祖宗你可安分些吧，三公子的梅园都要给你们薅秃了！”
莺歌嘿嘿一笑：“三少爷脾气好，不会生气的。”
安靖侯府的先祖是跟着开国皇帝在沙场上挣下的功业，如今亦是镇守幽云十六州的重要屏障，因而底下的郎君们个个习武。
大公子苏文煜更是年纪轻轻便被老侯爷扔到了北地的军营，如今也挣了个昭武校尉。
唯独三房的独子苏文琰，娘胎里带出的病症，身子一向不好，便只是将养在家，寻了私塾的先生教着。
苏文琰向来是暖玉儿一般的人物，脾气好得紧。
精心侍弄了一院的重瓣五宝垂枝梅，给各房的小姐丫头们左折一枝，右偷一枝，薅得都快成光桠子梅了，也不见得生气。
莺歌小心翼翼地将数朵梅花折下来，别在余慕儿的发上，笑嘻嘻道：“我看咱们侯府，只慕儿姐你最称这梅花色。”
余慕儿往铜镜里张了一张。那五宝梅颜色鲜嫩，瓣子尖儿是粉的，往下越来越深，凝成紫红的殊色，与她白里透红的肤色两相映衬，果然是漂亮。
余慕儿却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取下来，莺歌按住了她手：“怕什么，我瞧着老夫人院里的丫鬟也偷偷戴呢。她们哪及得上你漂亮。”
余慕儿嗔她一眼：“就你这张嘴厉害。”
转念一想，这年关将近，各房的丫鬟婢子们都偷摸着给自己打扮起来，大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便也不再推脱。
收拾妥当，两人往后厨行去，底下粗等的婢女仆役们早已是忙活起来，见了二人，都恭谨问好。
松照阁因只住着个元昊天，其中琐事比之别院，倒松快许多。
而元昊天的衣食，又皆由余慕儿一手打理，这会儿便忙着张罗元昊天的早膳，莺歌候她身后打下手。
忆起元昊天早间的吩咐，遂唤了人收拾两间厢房出来，将注意事项细细说明了，那人一一应下去张罗。
莺歌一面切葱丝，一面问道：“咱们松照阁这会儿怎地还住人进来？”
余慕儿聚精会神地盯着锅里梅花羮的火候，含糊应了一声：“殿下安排的。”想了想，又道，“对了，你去熬两碗姜汁罢，他们昨夜在屋外头站了一晚上呢。”
莺歌吐了吐舌头，浑身打了个激灵：“这么冷的天？”
摇摇头，便到另一处案板切姜丝儿去了。
一一备妥当了，余慕儿用食盒仔细盛好梅花羹，往元昊天的屋子送去。
隔着窗一望，凌修与莫问都不见了。
屋子里元昊天正与昨夜戏弄她的十殿下说话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侯府日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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