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姜》寻山去

6、2022.9.7

　　程姜这学期每天到班级都比较早，她坐在座位上背归去来兮辞。
　　到六点半查人，分针指向六过两小格，她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伴着铃声，陆喆跑进来，他书包上的铃铛还在晃。
　　班主任坐在后面。
　　“陆喆，站一上午。”
　　一上午算早自习五节课，陆喆站在教室左侧，程姜站在教室右侧，一人一边。
　　英语老师左右瞥一眼，打开课件。
　　这么站着，好像是有点奇怪，尤其程姜发现陆喆总在看她，更奇怪了。
　　上课一起站着，下课一起聊天。旁若无人。中午程姜走的晚，陆喆就坐在座位上等着一起走。他没问程姜为什么四节课都要站着，程姜也没提话茬。
　　出了楼门，程姜回宿舍，陆喆走南门。
　　“拜拜！”
　　男生向她挥手，每次他都主动说，满足了她一些小小的仪式感。
　　晚自习，程姜先是去大会议室开了个会，又下楼到主任室帮她老大整理贫困生的数据，两人一直忙忙碌碌，二晚下课铃响，他俩只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
　　“弄不完了。”
　　刘涵一直在打字，程姜来之前他就在这了，坐在一个不稳当的椅子上，边上黑色的皮都磨掉了。电脑桌上是一沓材料。
　　程姜念材料，刘涵打字，偶尔还要联系家长。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俩又听见了广播。
　　“请各班班长到二楼西侧开会。”
　　“你去吧。”
　　十二班两个管事的，程姜坐在那个坏椅子上，刘涵盘腿坐在地上。他推了推眼镜，程姜起身跑到二楼，刚跑到地方，却看见陆喆站在那里。
　　还不知道为什么是陆喆下来开会，她就又回到一楼帮她老大了。
　　开会之后，资料要求捋出一份跟之前不一样的。
　　陆喆下一楼找程姜和刘涵，他探进来半个身子，看见两人苦哈哈的模样。
　　他和程姜开始分资料，刘涵还是输信息、联系家长。
　　主任室椅子本来够用，但人多，就包括程姜在内都得站着了，程姜偶尔蹲一会，陆喆拽了他原班班主任的椅子，开始分资料，程姜在一边帮他。
　　“你拿个椅子坐呗。”
　　周围除了他们还有别的班人，旁边老师有时候都得站着。
　　最后程姜倚在陆喆坐着的椅子的扶手上。没一会儿，广播又传班长开会，还是陆喆去的。 陆喆回来，说完会议内容，三个人，头都要炸了。
　　学校要求重新填一份表格，格式在学校电脑上。
　　他们只能在这儿输一些，然后程姜拷下来带回家去。贫困生信息根据陆喆最新消息，还要按等级分类填写。
　　一个多晚自习一会儿没歇着，五十多个人的各种信息全是他俩整理再输入，临了放学了，陆喆告诉他俩那个没用了，基本上得重做。
　　刘涵手里有五十多份资料，他拿了三十多份，程姜十多份。他回去用手机转成文字，程姜家里有电脑，复制粘贴就行，两人分着输也快一点。
　　程姜突然想起她书包还在上面，她问陆喆：
　　“你还上去吗？”
　　“我就是来找你的。”
　　言外之意，我还上楼干嘛？
　　最终还是三个人上了一趟楼，程姜和刘涵要取书包，作业还没写完。程姜简略记了一下自己没写的作业，也只有语文差一些，生物一笔没动，数学也在向她招手。
　　程姜记好了作业，他们仨一块下楼，刘涵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我不着急回家，能帮你弄一会儿。”
　　黑夜漫漫，少年在记忆里星光熠熠。
　　“虽然跑了几趟四楼有点累。”
　　她开学到现在每天上下跑七躺都算少的，而且她上午还……
　　“我也没少跑啊，我上午还陪你站了半天。”
　　陆喆本来是有点邀功的心思，程姜说这个，他到没底气了。
　　“我就因为这事，中午难受得都没吃饭。”
　　因为什么？我陪他站了一上午吗？不吃饭？
　　程姜她盯了一晚上电脑，脑袋有点晕，不太懂。
　　回到一楼主任室，又是陆喆坐着程姜蹲着。陆喆看着她
　　“我坐着，你蹲着，我会难受的。”
　　啊？
　　陆喆今天反常，很反常，虽然她也没认识他几天。
　　程姜沉浸在有人帮忙的快乐中捋思路，毕竟之前如果刘涵走了，就只剩她自己了。
　　突然，她发现，刘涵，他，没给她，其他贫困生信息，就走了。打电话，也没接。
　　刘涵已经走了一会儿了，程姜把书包扔在地上，猛得冲出教学楼，一路狂奔。
　　可算追上了……
　　“老大，电子版信息你还没……发我……”
　　程姜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粗重呼吸，她掐着腰换气。刘涵都被她吓到了，连忙打开手机转信息。
　　“老大，再见！”
　　“你也别熬太晚，实在不行明天咱俩再弄。拜拜。”
　　程姜回来的时候，主任室只留下了陆喆和一位负责贫困补助的老师和一个短头发女生。程姜认得她，是十四班班长。
　　陆喆坐在一旁，孤零零的，怀里还抱着我的书包，修长的手指握着鼠标。
　　程姜跑着去，回来也很着急。陆喆回头看她：
　　“这书包跟你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程姜想起她刚才扔书包的行为。
　　“那就放地上放着呗，你抱着干嘛？”
　　“地上脏。”
　　男生的表情很认真，略带磁性的声音还是很好听。
　　陆喆，你真的，别搞我心态啊，你真的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姜觉得，此人着实考验她。
　　清心寡欲，清心寡欲……
　　程姜站在他旁边看他复制表格，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操控键盘，反倒没她什么事了。
　　“我要是这个时候写作业，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陆喆不是很在意。
　　“写呗，你拿那个椅子，那是我班班任的，你坐吧，没事。”
　　陆喆头也没回，指了下方位，程姜搬着椅子坐在他旁边，拿出他俩的语文作业本。
　　来到了将近十点半，老师带着三个学生都有点熬不住了，老师锁门，学生回家。
　　“以前我在班级的时候，我班这些事也是我弄……”
　　学校通向门口的那条甬道很长，程姜一边听他说话，看着路灯下两个人浅浅的影子被拉很长很长……
　　程姜和陆喆在门口告别，这是第二次放学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