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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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大雪，临近寒假。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地窗外的雪白如鹅毛般大小，密密麻麻，让人透不过气来。
李竹个特地提前了半个小时起床，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张月立也被她瞒了过去，除了——章叁。
然后在清晨的黑夜穿着单薄的校服偷揣着手机到学校，风如刀割但李竹个心无畏，一步一欢喜，哆哆嗦嗦地走到教学楼。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李竹个打开视频对着射入教学楼的第一缕阳光，屏幕上同样是大雪飘飞的清晨，只是大雪掩盖不住密集的建筑背景，显出几分机械的繁华来。
章叁的傻笑突然出现在屏幕上，李竹个屏了屏呼吸，露出一个颇有其神韵的相似傻笑来。
“你看，上海的初雪，好看吗？”章叁语气里是不易察觉的兴奋。
李竹个重重地点头，对着屏幕想要表达此刻的激动，但想起自己被吹得几乎皲裂的脸，又默默地将镜头继续怼着日出的光影。
这边雪已经渐渐消停了，而章叁那边的雪倒是越下越大。
我听见章叁温声对她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在外面看到了什么，我想如果未来选一个地方的话，我一定会选择上海。”
未来？
对李竹个来说，未来实在是太遥远了。
对我来说，未来也不过只剩下十年而已。
但章叁的声音带着蛊惑，他似乎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共鸣，轻轻说道：“考上海的大学吧，李竹个，我们一起。”
李竹个呆滞在原地，任由冷风将没有保护措施的手吹成个红皮大萝卜。几分钟之后，也许是更长时间，李竹个才微弱地，带着几分酸涩地回答，像是在对自己变相鼓舞，她说：“我会努力的。”
说出口的那一刻我看到视频那端章叁眸底闪过的黯淡。他有什么失望的，连关系都没有确认就要提要求了？
似乎不久之前李竹个明明也是会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的。
多久之前？
我想起来原来才过去一年而已。
李竹个无法承诺一个不能保证的誓言，她不喜欢虚无的誓言，誓言太重，生命太轻。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好字。
她就是这样的傻子，没办法改变。
远远地，丁崇德从楼下走过，正要上楼来。李竹个手足无措地关掉视频，藏好手机，惆怅地仰头看着朝阳叹气。
丁老师一上来看见李竹个时，便见到一副少女伤怀的情景，他跨着脸，神同步般低头叹气。
我怀疑他什么都知道，但是没有证据。
他只是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看着我，硬生生让李竹个滋生出几分愧疚来。
*
今年寒假放得很晚，统共也没有几天假期，扳着指头都能数出来。
李竹个一直到除夕这天才回到了老家，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奶奶，李竹个甚至感到一种陌生的情愫，犹豫着不敢上前。
但奶奶上前，有力地抱住她，心才落归实处。
血脉是很神奇的存在，它发挥至关重要又微乎其微的作用，却在这时能够让人感到真正回家的幸福。
我过去很喜欢过年，因为只有在这样的传统节日里，身边所有人才都挂着一副喜乐融融的样子。
不是虚假的开心，是真切的幸福，是对今年的赞许与对来年的期盼。
火红的灯笼和吉祥的春联高高挂起，下面敲锣打鼓有红光狮头攒动，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端的是一幅喜乐安康的气派。
红色往往很俗气，但只有过年之时才会惊觉，它从来都是大气。
爷爷奶奶早早睡下，爸妈也是昏昏欲睡，但仍在沙发上倔强地刷着手机，其实已经意识很淡了。
李竹个就在守岁的时候偷偷溜走，在没人的卧室悄悄地给章叁发消息。
李竹个：[章叁，你也要守岁吗？]
章叁：[嗯。]
李竹个：[你在哪里守岁，你们家那边也有舞狮吗？]
章叁：[我家在乡下，这里也有舞狮，但是已经过去了。]
李竹个：[真的吗，我正好看见一个，你开一下位置共享我看看你是不是在附近。]
章叁：[不会吧.jpg]
章叁发起了位置共享，点击加入。
李竹个耍的小聪明得逞，暗戳戳地点进，结果发现一点也不近。显示车程要3小时35分钟，一个她压根叫不出名字的偏僻乡隅。
李竹个叹口气，又回复道：[哦豁.jpg]
章叁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光速回复：[如果有缘，一定还可以见到的。]
李竹个：[就算没缘分的话，开学也一定会见到的。]
章叁开玩笑般感慨：[说明我们一定有缘。]
李竹个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心情不明地愉快。
不知不觉已经接近12点转钟，她看着周围按捺不住的鞭炮声，刚想回到客厅继续看一年比一年无聊的春晚，却看见一个语音通话打来。
李竹个内心的心跳声陡然加速，手脚慌乱地点击了接通。
此时时钟恰好指向12点，一个低沉温润的声音也恰好从手机传来：
“新年快乐，李竹个！”
一瞬间屋外爆竹声鼎沸，却仍然没能抵挡住这声音一字不落地落入耳中，挠着她的耳膜，欲要往大脑的深处钻。
【好听。】
这温柔如玉公子声真的和本人长相差距过大——明明不笑的样子像混□□的大哥大，李竹个觉得即便章叁成绩不好，凭借这样的嗓音未来都可以有口饭吃，何况他成绩可太好了。
然后李竹个才从胡思乱想中迅速反应过来，磕磕绊绊、语无伦次地大声回道：“同喜同乐！我们这烟花…不是…你听得见烟花的声音吗？”
他听不听得见我不知道，但李竹个已经听不见章叁的声音。于是她将手机拿出窗外，想要和他一起分享此刻热闹的喜气。
此刻的烟花爆竹的声音耳畔是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音，天上是五颜六色的烟火。
李竹个在这万家灯火的晚上远远地、小声地呐呐道：“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这声音被更大的声音覆盖，消失在爆竹硝烟的夜晚。
章叁突然挂断了通话，弹出一条消息：[你刚刚说了什么？]
李竹个吓了一跳，掐着自己的掌心，又耐不住嘴角上扬回道：[我说新年快乐，你也是！！！]
李竹个当时并不知道，直至很多年后，也再没有人会那样低低而又温柔地同自己说新年快乐。
也许是因为后来我听不见别人说的新年快乐，也感受不到快乐究竟是一种怎样隐晦又明媚的心情了。
只是连我自己也不免诧异，原来当年的李竹个这么简单，像一只快乐的小狗。虽然这一年有许多的不愉快，但只要心上人的一句“新年快乐”，她便可以高兴这么久。
奶奶睡觉前偷偷塞给了李竹个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怕我妈收走，又悄悄嘱咐李竹个道：“这不是任何人的人情，这是奶奶给个个压岁的哦。”
李竹个默契地收下藏起来，但临走前仍然压在了奶奶衣柜的底层。
【我很爱钱，但我更希望钱可以用在我爱的人身上。】
那一年我看着李竹个双手合十，心中虔诚地许下新年愿望：愿我身旁所有人，平安康健，岁岁常欢愉。
生活坏到一定程度就会好起来，因为它无法更坏。李竹个看着身旁灯笼下显得精神的爸爸和笑得开心的妈妈，坚定地认为。
可李竹个似乎忘记了这句话的出处，也忘记了一个自己犯过的一个严重错误——不要迷信国外的东西。
开个玩笑，毕竟现在的李竹个并不知道虚无缥缈的未来，我也一样。
所以李竹个并不知道，后来的某一天，我曾深刻地得出一个总结性结论：
生活从来不讲道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未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