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関]狐者异之目》小神明

29、五·二

　　“请问……”
　　光是坐在那里喝一杯咖啡就走，什么都不问就好。虽然京极堂是这样嘱咐过我，不过我却总觉得这样说不过去。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自己也认为没有这种可能，不过这么轻易地坦率承认京极堂比我本人还要了解我的没用，是一件比开口向侍者问些什么更困难的事情。
　　“是。”
　　端来咖啡的侍者尽管只是很平静地应了一声，但我想他一定根本没想到我会和他搭话。我一直觉得开店的人肯定都很会看面相之类的吧，进店的客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看一眼大约就能有个大概印象，不会像京极堂那样对进他家旧书店的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因为是完全不用在乎那些偶尔误闯的顾客的买卖。而在这位侍者看来，我的迟疑和不知所措或许就像写在了脸上那样容易辨认。
　　“有位叫做佐古春生的先生，您有印象么？”
　　我想或许是不会有什么印象的吧。就算是咖啡馆的侍者，也没必要把每个客人的名字都记下。
　　“您是佐古老师的朋友么？”
　　意料外的，听见这个名字，这个大约四十岁出头的男人先是愣了，然后就点了头，对我露出了夹杂温顺和苦涩的微笑。
　　“呃、算是吧。”
　　“我就觉得您和老师身上好像有种类似的气质……还请您节哀顺变。”
　　“哈啊？”
　　对佐古除了名字几乎一无所知的我，却被神情凝重的侍者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呆愣了片刻，才发现对方已经知道佐古过世的消息。
　　“您还不知道么？”
　　发现我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脸上出现了啊呀糟糕说错话了的表情，轻轻嘀咕了起来。
　　“这种事由我说出来似乎不太合适啊。”
　　“没、没关系，是我没想到……这么说，你也已经知道佐古老师去世的事了？”
　　难不成这侍者和佐古交情笃深么？否则谁都不会特意来通知一个咖啡馆的侍者他家客人的生死吧，就算是常客。我突然觉得或许能从这个看上去淡定其实让人感觉很善良的侍者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那个侍者像是松了口气，摇着头说他也没想到那位客人居然就会遇害。
　　“那位老师不怎么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呆在您坐的这个位置，像是有什么心事。我们这种咖啡馆里，这样的客人可不多。”
　　虽然名字是刚刚才从警察口中知道的，不过印象却很深刻。
　　“警察？”
　　“是，上午的时候警察来过了。”
　　“他们是……怎么说的？”
　　我小心地向一个素不相识而且好像也不是那么健谈的人探听着警察的消息，心里则好像做贼似的有种自己是鳥口同谋犯的错觉。
　　“您还没有听说么？

　　“好像说是自杀。”

　　我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如果是自杀的话，别说我这个同谋犯了，连嫌疑人鳥口都应该立刻会被放回来吧。这样，我继续这趟旅途的意义就立刻消失了，那么我应该就可以回到京极堂的旧书店，坐在那里呆一个下午，就好像佐古会在这里发呆那样。
　　说不定我在京极堂那间客厅里的神情，和坐在这里的佐古的表情根本一模一样。

　　那么，佐古今天早上把人约去的事实就只是为了见证他自杀的惨状么？警察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吧。我胡思乱想着，怎么也不能释怀。

　　“是自杀……是自杀么？”
　　“虽然好像动机是还不明了，不过从现场查看尸体的状况来说他们认为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许警察只是懒得继续查下去吧。那样一位先生，真是可惜了。”
　　侍者说着意义不明的同情话语，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是透过我看见了坐在同样位置上的佐古。

　　那个时候的佐古，眼睛又看着哪里的谁呢？

　　我再次将视线移到了落地窗外面。什么都没有。连路过的人都没有。

　　喝完咖啡，我开始犹豫是要打道回府还是继续沿着佐古的日常经历下去。事实上已经没有让我继续下去的理由了，何况感觉真的并不怎么样，好像是死人附体似的。但现在回去的话免不了被京极堂和榎木津各自念叨，万一鳥口已经放出来了的话，大概也会说我不负责任吧。
　　对于被说成什么样都还无所谓，只是考虑要不要反驳又会很累。

　　我决定继续前往佐古时常驻足的书店。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那位侍者又对我露出了同情的笑容来。我突然发现从我进店到离开，没有别的客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