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事录》炼狱疯子

122、人间

　　上官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外面阳光正好，一切都风平浪静的仿佛无事发生。
　　他揉了揉略微有些疼痛的额头，起身走到了客厅，秦昊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秦警官头也没抬的冲他走来的方向随意的挥了挥手，“中午好，我妈在做饭，待会儿就好了。”
　　沙发非常宽敞，但上官俨却还是硬生生的挤到了秦昊的身边坐下，“所以我们之前也是睡梦中被吸引到了那里了。”
　　“嗯，我是有意识的去的，至于你，应该是精神感应力太高，自然就被那股外泄的庞大精神力吸引过去了吧，”秦昊抬头瞟了他一眼，却也没有挪开身体，大约也是知道即便自己坐开一点，上官俨也依然会贴上来的，不如别浪费这多余的精力。
　　“那你分出的那部分的用来守着封印的灵力？”
　　“那是真的，不是做梦，而且我也确实收回来了，”秦昊似笑非笑的看了身边好友一眼，“所以现在你是确确实实的打不过我了。”
　　“谢谢你给予我的安全感，”上官俨懒洋洋的鼓了两下掌，顺便又往秦昊身边挤了挤，“那以后有什么行动就要多多依靠秦大警官了。”
　　“你有本事再把嗓子捏的尖一点儿，就更像个绿茶了，”秦昊终于忍不住在身边男人的小腿外侧轻踹了一脚，以免他无休无止的挤自己，“下午带你出去逛逛吧，来这个岛上好多天了也没去过主岛，后天就要回去了。”
　　“后天？我记得还有将近五天的假期吧，怎么后天就要回去了，出什么事了吗”上官俨终于坐直了身体，有些惊讶看向秦昊。
　　“你仔细看看时间，我们这一觉睡了差不多有三天，假期已经快没了，”秦昊说着将手机冲着上官俨的方向晃了一下。
　　“那你妈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上官俨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果真已经是几天过去了。
　　“我当时睡觉之前跟我妈打了招呼，她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所以不会大惊小怪的，”秦昊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两人正说着话，姜云纹从厨房出来喊他们吃饭，看神情果然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带着温温柔柔的笑意。相处的这些天，上官俨几乎未曾在这位母亲身上看到过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某种意义上，秦昊确实非常像她。不愧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上官俨一边起身走向饭厅一边这么想着。
　　……
　　南岛的夏季是一年中最美丽也最热闹的时间，盛大的音乐节也会在七月开幕，主岛上游人如炽，几乎将这个本就不大的国家挤得满满当当，走在路上似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上官俨和秦昊并肩走在夜市的一条小街上，四周热情的商贩正在卖力的吆喝，秦大警官左手拿着一盒当地的特色小吃，右手还捏着一个冰激凌，似乎有些为难于该怎么下口。
　　“你把吃的给我，我帮你先拿着，你再拖一会儿冰激凌就要化了，”上官俨看着他的样子伸手便要拿过那盒吃的，却被秦昊微微转身躲了过去。
　　“不用，我能搞定，你快点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也买一点，”秦昊最终决定先舔了一口正准备融化的冰激凌，笑着用肩膀顶了上官一下，“别在这儿干看着，快去。”
　　“你知道我对这些没这么大的兴趣，”上官俨无奈的耸了下肩，多年的特种部队生涯让他对人潮有着天然的警惕，如果不是秦昊硬拉着他出来，他情愿选择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影，当然最好是两个人一起看。
　　“不过我也不记得你平时有这么喜欢凑热闹，也不怎么爱吃这些东西，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上官俨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好奇于心上人今天的异常，实在是有些过于不像平时的他了。
　　“咱们平时打交道的不是鬼怪就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你不觉得都太没人气了吗，有这样的机会还是多沾点人间的阳气吧，就算工作性质特殊，也不能干着干着连活人该是什么样都忘了吧，”秦昊头都没转的随口说道，“你赶紧的，别摆出一副随时要睡过去的臭脸。”
　　“行吧行吧，我听你的，”上官俨无奈的举了下双手表示投降，随便找了个相对比较有兴趣的小吃摊就往人群里挤，余光注意到身后秦大警官正用盯犯人的眼神盯着自己，完全发挥了个人职业特点。
　　被全程监督的上官排了半天队，刚拿着买好的东西挤回到秦昊的身边，就听见远处突然响起巨大的音乐声，明亮交错的灯柱将前方的黑夜瞬间彻底点亮，街上的人潮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都朝着那个方向奔涌着。
　　在等待的时间里已经将手上东西吃完的秦昊一把拽住正有点出神的上官俨，“发什么呆啊，咱们也过去凑个热闹，今天音乐节开幕，可不能错过。”
　　上官俨感觉自己如同无根的浮萍般随着人流向前飘去，手里刚买的东西连吃的功夫都抽不出来，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你这沾的不是人气，是气人吧。”
　　“什么破梗，”秦昊随口吐槽了一句，回头看着上官俨露出了平日里的灿烂笑容，“看来接受良好，继续努力。”
　　上官俨突然觉得有点恍惚，这样的招牌笑容在和秦昊认识的这些年里他见过无数次，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感觉到了真实感。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和秦昊不是在隔着万丈的沟壑遥遥相望，而是站在了或许可以牵手可以拥抱，可以真正接触到对方的同一块土地上。
　　但上官却也清楚的知道这种近似于直觉的感受并不是来自于两人关系的突然拉近，而是自从来到南岛之后，秦昊似乎就在慢慢走回人间，不再是那个无论何时都戴着完美伪装内心却在无比遥远之地的他。
　　他笑着任由秦昊拽着自己穿过重重的人群，看着眼前巨大的舞台铺开，闪烁的灯光将四周映照的仿佛是一个梦幻的世界，人群在欢呼雀跃着，共同呼唤着高台上乐队的名字，热烈的气氛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点燃，这大约就是他们平日里不会踏足的繁华人世。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上官俨看到秦昊转过身来笑着对他说了些什么，却被四周的声浪完全淹没，只有那笑容明亮的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
　　绚烂的焰火在天空中炸开，台上的摇滚歌手开始声嘶力竭的吼着属于这个夜晚的呐喊，音乐节终于正式拉开了序幕。
　　“我来了，因为听见你叫我
　　鞭着时间的罡风，擎一把火；
　　我来了，我不知道那是否会是一场空喜，
　　我会见的是永恒的噩梦，还是不败的鲜花
　　那里是你，那是恐怖，是噩梦挂着悬崖
　　那里是你，那是欢喜，是鲜花开在孤峰”①

作者有话说

　　注1：歌词改写自闻一多先生的诗作《发现》
有一种在这一章结束也很完美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写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