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末裔Mia_San_Mia

4、第 4 章

　　林莫失业了，在就业将近两个月的时候，就第一次光荣下岗了。他到不往心里去，失业第二天便走上街头找工作，正好这天赶上应届毕业生招聘会，他就随着大批意气风发的就业青年一起用小人才市场的会场。招聘会的气氛可谓是热锅朝天。在场的每个单位前都是人潮涌动，排着看不到头的长队。林莫东逛逛西瞧瞧，人单位的招聘海报上都写着至少大专学历，好不容易，看到个找技术工人的摊位，上前一问，第一回合话就出了问题“你有职业证书吗？”“那是什么东西？”对方直接摇摇头，示意下一位。对于林莫这高中毕业就直接就业的人来说，只有望而却步的命了。本科们，研究生们为争夺自己理想的职位都极力展现才华，就差出手较量了，在这本领赶不上文凭的年代，林莫自知自己不属于这里。看着大学生们手上厚厚的简历和证书，林莫感慨，难怪这几年进城的人都说这城里的工作是一年比一年难找了。
　　当天中午在会场外的小摊上买了五元一盒的盒饭，填了填肚子，下午闲晃了一个钟头，林莫算是彻底放弃了招聘会。自己的高中文凭怎么和千千万万的大学本科毕业生竞争啊？
　　接下来的几天，林莫天天往街上跑，大城市，到处都是工作的机会，满街的招聘广告把白墙都覆盖了，这要在这城市里找一堵没贴广告的白墙，貌似倒比找工作还难。转眼一周过去了，理发店美容院没少跑，不是人家规模太小，就是性别歧视，总之林莫的工作就像那天边的云，遥不可及。
　　姑姑婆家人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林姑姑的公公更是当着林莫的面质问林姑姑：“我说你侄子到底是来城里干嘛的？工作没个正经工作，要在我们家白吃白喝多久啊？”这要的情况连林莫的姑姑都面露难色，却没法反驳。林姑姑只好委婉地给林莫提了个建议“要不你去麦当劳那样的西式快餐店试试运气？”林莫看着姑姑这为难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只能无奈点了点头。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悲哀。
　　老天倒是待林莫这可怜孩子不薄，因为附近新开张了家华莱士餐厅，正在招营业员，林莫还真找到了份临时工。工作量大，工资却比零度的低的多，一个月600元，只包一餐工作餐。上班时间为早中晚三班倒的制度。每天8小时倒是按照国家规定。对林莫来说能找到这样的工作，也算是种安慰了。至少不会饿死在这大城市，就是给家里寄钱不是那么宽裕的事了。
　　在餐厅工作了一个多星期，倒还适应。林莫突然想到那个还他丢了第一份工作的沈少爷，对方还扬言要在一个月内把自己赶出这座城市呢，现在可不是旧社会，这样的事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现在自己不是好好的在城市过着日子吗？想到这，林莫就忍不住笑。
　　人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林莫是想曹操曹操就来关照他了。这天傍晚，沈凌非下班回家，坐着他的专车经过华莱士，突然想起自家刚买的爱犬似乎很喜欢这家餐厅的鸡排大亨和原味鸡块，就让司机停车，让秘书下去买几块。自己则是悠闲地听着音乐，看着窗外的风景。正值傍晚时分，就见对面过来一少年挺眼熟，大步朝那餐厅奔去。进了小小的餐厅，迅速换上一身工作服，站在了柜台里面，面带微笑地为前来用餐的客人服务。这小子竟然换到这工作了？一抹恶劣的笑挂到沈大少爷的嘴角：“你小子死定了。”秘书刚好买了食物回来，沈凌非立刻下达旨意：“肖秘书，给我整死他。”肖秘书顺着沈凌非手指的方向望去，面无表情地回答“是，少爷。”
　　第二天傍晚，附近派出所的2位警员就到了餐厅，店长赶紧迎了上去，来吃快餐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关注着这诡异的一幕。“2位警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店长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请你们当班的工作人员都出示身份证件吧，”将从的命令谁敢不听，于是所有员工都掏出身份证，警察一一检查，完毕后说“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这有雇佣童工，有这回事吗？”
　　“童工？我们这雇的都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或着未就业的成年人，怎么会有童工？”店长一脸纳闷。
　　“没有就最好。我们明天再来查一次。一经发现，马上处理。”警察警告着。
　　店里的人事都归店长管理，精明的店长一想，当时招工时，唯一没有出示证件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打扫卫生的大嫂，那怎么看都不像是未成年吧？那么还有一个就是林莫，难道他未成年？可他坚持说自己18了啊。
　　于是第二天，林莫一来上班，店长要求林莫出示身份证，林莫莫名其妙地掏出身份证，心想着这又是怎么了。店长一看，果然未满18周岁，林莫是年底生的，年份够了，月份未满。林莫的家乡是农村，都按农历算年龄，比周岁大一岁，于是林莫不幸地被告知，自己被解雇了，原因是年龄不够。店长也很无奈，“小莫啊，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你未成年呢？今天警察还会来查，我要是继续雇佣你，我就犯法了。”于是林莫揣着领到的100元工资，第二次光荣下岗。
　　林莫这回有点傻眼，自己明明中毕业了啊，多少农村孩子都是高中没毕业就进城打工了，怎么到了自己就成了年龄不足了呢？这下课怎么办，林莫琢磨着，只好另外再找工作了。坐在办公室里接到电话的沈凌非此时已是开怀大笑。
　　话说这个沈凌非是何许人也呢?成天开着香车，穿着名牌，就乐意跟个半大小孩过不去。那就要从他的家族说起了。沈家半个世纪前移民去了欧洲，沈凌非的爷爷是个成功是商人，到了欧洲就扎根德国，做起了钢材的进出口贸易，到了沈爸爸这一代，生意越发红火，几乎涉及了所有赚钱的行业。他家的生意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遍及了整个欧亚大陆，都始进军美洲版图。由于中国这10几年进行改革开放，中国逐渐成为了欧美贸易最大的市场。沈家便以华裔的姿态回国投资，美其名曰支持祖国建设，实则在房地产、进出口、高科技和金融方面大发横财，捞足改革春风下的一大桶金。沈家24岁的次子沈凌非毕业于德国排名第二的慕尼黑大学，带着MBA的高学历的光环，随着他的哥哥沈凌暄来到中国。由于沈凌非的商场经验还不足以独当一面，所以沈家企业在中国的大部分事务还是掌握在大少爷沈凌暄手中，沈凌非本身只负责某些区域的事务管理，说是工作，其实大部分时间，沈凌非都处于半空闲状态，这对大学刚毕业的他来说是莫大的好事，没有太大的工作压力，又有足够显赫的家世，再加上年轻英俊的外表，任谁都会把他当做理想中的白马王子。于是沈凌非身边从来都是不乏美人的。痴情的少男少女们把沈凌非当做了温室中最名贵的玫瑰，蜂拥而至，然他们都错了，这个沈凌非从小阅人无数，要非要把他比作植物的的话，他也就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草，品便人间美味却没几道菜是他白吃不厌的。
　　但这样的沈凌非却有着极好的名声，没有哪一任情人在分手后对他有所抱怨，相反的他的口碑极好，是大众眼中的温柔情人。这只能归咎于他受到的良好教育，以及身处上层社会的完美修养。然而沈凌非这人骨子里却不乏叛逆与霸道的基因。只是在外表的羊皮下没有人看出他是头狼罢了。他玩世不恭，没有固定的伴侣，来源于1/2德国贵族血统的母亲的基因，混血儿天生就有着比较高的智商和傲人的美貌。沈家兄弟回国后便是各界名媛争夺的对象。沈氏企业的投资更像是块肥肉诱拐着无数贪婪的偷猎窥视，中便不乏商界政界的人物。
　　就这么一位所有好运集于一身的世家公子。却被一个无名小卒给顶撞了，还是当众顶撞，你叫沈凌非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所谓严重的肉中刺，不除不快，于是林莫不幸成了沈少爷闲暇时娱乐的玩具，命运任人摆布。
　　但人的命运只有神有权摆布，人能做的只有极力改变。3天后，林莫在姑丈的介绍下去了一家洗车铺，没有学历与年龄不足的他只能当起了洗车工，工钱虽低，但包吃住。于是林莫便离开的姑姑的庇护，收拾好行李去了新的工作地点。反复的变故使得林莫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汇给家里，林莫只好打电话回去跟妈妈道歉，林妈妈倒是很能体量林莫一人只身在外的难处，反而安慰他不要勉强。
　　林莫换上了深蓝色的工作服，提上水桶和抹布，俨然一副农村人的勤快样。因为新老板是姑丈的熟人，倒是颇为照顾林莫。老板告诉林莫有事尽管提，只要不是给店里惹麻烦，万事都好商量。擦车是件体力活，林莫却从不偷懒。老板对他的工作态度显然是很满意的。当林莫风平浪静的干了3天活，觉得暂时就能这么定下来的时候，主谋倒是大大方方的出现了。
　　沈凌非依旧开着他的白色奔驰slr跑车。依旧浅色便装，潇洒万分。他在林莫面前笑的张狂：“哟，这不是乡下小子吗？你还在这城市里呆着啊！急的我当初说过的话吗？”
　　林莫记得这张俊脸，更记得这俊脸背后的可恶灵魂。他的对策就是把对方当空气，径自拿起水桶和抹布默默擦拭这辆曾经差点撞死自己的豪华跑车，压根没理会身后之人的挑衅。
　　这么被人忽略的沈凌非课不是省油的灯，他也不允许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抓住立马的手臂，狠狠地一拽，“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林莫下意识的反抗，用力甩开沈凌非的钳制。沈凌非看准时期放手，还顺势推了一把。林莫重重地砸在沈凌非的爱车上，车前的奔驰银色方向盘标志硬生生地撞在林莫的胸口上，楞了给撞断了。林莫被撞得不轻，胸口闷闷地钝痛，他滑坐在地，右手紧紧地捂着被撞到的胸口。老板的店里的伙计听到店外不小的动静，急忙跑出来，沈凌非趁着林莫痛的说不出话，还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你是老板？看看你伙计干的好事，不仅态度恶劣，还弄断了我的车标，你看着要怎么赔吧？公了还是私了啊？”
　　老板一听冷汗直冒，一看就知道对方开的时进口车，这一个车标赔下来少说也得上万了，真是飞来的横祸啊。“这……这位先生，有话好说，我这可是小本经营，您高抬贵手啊！”
　　“好啊，”沈凌非倒是答应的爽快，“你马上开除这小子，这事我就不计较了，车我还不差这一辆。”
　　“那是，那是，一定给开除。”老板陪着笑脸，“林莫，还不快谢谢这位先生，人家不追究就是你的运气了。”
　　林莫疼得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口，只能任凭自己被人陷害。他倔强的摇摇头，强撑着爬起来，抖抖身上的灰尘，脱下工作服，换上自己干净的T恤，把早上收下来的干净衣服放进自己简单的行李袋，背上就走。到了门口，只是向老板鞠了个躬，说了句“这几天多谢老板照顾”，便什么也不解释，连工资也不要，直接转身离去。留下身后老板惋惜的叹息“这孩子就是太倔了。”
　　沈凌非倒是像料准了这事情发展的走向，笑着钻进自己的车子，扬长而去。
　　失去了临时的住所，林莫只好先找个落脚点，想了想，林莫便向附近的公园走去，刚到公园，找了条干净的长椅放下行李，3个混混打扮的人便围了上来，“你是林莫？”为首的青年一头红发手里领着一根棒球棍，很是张狂的样子，身后跟着两名青年也是身材魁梧。林莫愣愣地点了点头，心想他们该不会是要抢劫吧？
　　“那就对了，有人请我们修理你一番，大家都是为了生计嘛，别怪我们啊，小子。”对方痞痞地说，“兄弟们，上，早点完工回家睡觉。”林莫心中顿时一亮，这段时间所发生的莫名其妙的解雇事件似乎也找到了答案。林莫终于明白自己是被整了，被一个自己不小心得罪的高傲的男人给恶整了。一连串的事情原来都不是意外，运气原来也是被钱操纵着的。而他不知道此时这男人正在远处的跑车中静静地观看这这一切。
　　天开始下起了雨，而且有越发增大的趋势。3个不良分子迅速地围攻势单力薄的林莫，瘦小的林莫却丝毫不示弱，奋起反击，小时候爸爸去世后，总有些村里的孩子围攻没有爸爸的林莫和弟妹，林莫何时吃过亏，没有人保护自己，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一时间双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林莫就如同一头交接的幼豹，龇牙咧嘴地冲着围攻他的鬣狗们点威。双方势均力敌，都逐渐受了些皮外伤，当红发青年挥动手中的棒球棒时，林莫找准时机，飞起一脚正中对方腹部，顺势夺下了对方的武器。同时身上也结实地挨了对方同伴的几记老拳。他挥动着得之不易的武器，朝对方招呼过去。
　　三人见这样下去只有两败俱伤的结果，决定立刻收手，反正钱已经到手，人也已经教训过了。于是大喊着“小子，算你有种”便迅速撤退了。
　　雨越下越大，林莫捡起地上被雨水打湿的行李，捂着自己依旧疼痛不已的胸口，一步步向前挪去，这情况是不是就是老师教过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林莫自嘲地笑笑。身体被淋了个透彻，夜风一吹还真觉得有点冷，但更冷的是心。雨势愈发猛烈，林莫觉得委屈极了，难道没有钱的乡下小子就非得屈服于金钱的淫威，拿自己的尊严去跟权贵换来平静的生活？
　　沈凌非没有想到这小子的身手还不错，竟没吃什么大亏，反倒把自己安排的混混给打跑了。沈凌非相当郁闷，这小子怎么这么像蟑螂啊，怎么拍都拍不死？要是在洗车铺这乡下小子低个头，认个错，自己最多羞辱他一番就消气了。偏偏林莫那小子眉宇间的神色充满了反抗。这小小的反抗才把沈凌非所有的怒火都挑了起来，从来看到的都是他人的服从，这样的反抗到真是少见，但也绝对不允许，沈凌非就是要看林莫示弱，看着前方一瘸一拐的少年，再看看路边一大滩积水，沈凌非计上心头，他手动换挡，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划出一道弧线冲着少年而去……
　　车子经过林莫身旁的积水，扬起大片水花，从头到脚地吞噬了林莫瘦小的身躯，跑车在前方急速刹车，再倒回几十米，车窗缓缓地落下，里面是沈凌非恶劣的笑容。
　　林莫动作缓慢地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膝盖，把脸埋在了膝盖间。此时的他显得那么无助，那么弱小，小豹子筋疲力尽、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一次看到这模样的林莫，沈凌非也觉得自己过分了。突然林莫抬起头，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瞪着沈凌非，几十秒之后，他战略起来，提起身边的行李，头也不回地向方向走去。沈凌非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诧异之余倒是心生怜悯，自己也太幼稚了，为难个不懂事的乡下小孩，看着倒车镜中艰难移动的少年，沈凌非心想，就这么算了吧，反正也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了，再玩下去就真的过分了。于是沈凌非发动车子，再次扬长而去。
　　夜晚的风格外清冷，林莫走着走着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他赶紧四周看看，全露天的环境没有避雨的地方，难道今晚真要这么淋一夜，定睛一看，发现公园外一个路边的电话亭，于是全速向其靠拢，闪身躲进了那个一平方不到的狭小空间，密闭的环境使他感到一丝暖意。他靠着玻璃墙壁，慢慢地滑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