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奴娇》唐品

68、军营里的宠物

　　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了，李惜坐在马上，回想昨夜船上的柔情蜜意，竟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忙往周围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罗通年少性急，恨不得立时到军前，一场厮杀，解圣驾之围，直到天黑了才下令安营扎寨。
　　一整天都猴在马背上，浑身的关节好象都僵住了，李惜伸伸胳膊，踢踢腿，见别人都在忙碌，回身冲小福子一招手，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刚扎好的一座帐篷，两名士兵在铺木板，铺好了，便退出去了。
　　李惜坐到木板上，望着这一排木板道：“这就是床呀？这得睡几个人呀？”
　　小福子道：“我们做奴才的，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睡，可您不成，要不，我去跟元帅说说，给您另安排个地儿？”
　　李惜瞥了他一眼道：“算了吧，他又该说我了，我现在就想睡了。”说着已躺下去。
　　小福子忙道：“饭马上就好了，吃了饭再睡吧？”
　　“不吃了，我累死了，别吵。”
　　也许是太累了，大牛、二牛、柴俊进来，他也没有察觉，直到被雷声惊醒，迷迷糊糊地心想：打雷了，那就是要下雨了，明天就能歇一天了。他想的挺美，嘴角挂着笑意，翻了个身，却发现这雷声不对，仔细一听，哪里是什么雷声？是大牛的鼾声，便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靠着帐篷瞅大牛的睡态，越发觉得这鼾声吵得人心烦，索性踹了他一脚，退下床，跑到帐篷外，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
　　一队巡营的士兵走过，他百无聊赖地溜达了几步，猛见不远处的一座帐篷外也有个人在溜达，便走过去，见是小宝。
　　李惜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小宝抬了一下头，叹了口气又垂下头去，道：“烦呀！”
　　“烦？这可就怪了，元帅是你哥哥，你有什么好烦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整天都没搭理我，我不是好玩儿凑热闹，也不是想建什么功，立什么业的，就是不放心，看见他心里就踏实。”
　　“是啊！又不是游山玩水，是去拼命的，你心里想着他，他心里也想着你，都是战争惹的祸。”
　　“你不睡觉瞎逛什么？”罗通不知几时立在帐外，说完转身回到帐里。
　　小宝看了一眼李惜，跟进帐里，李惜也跟进来。
　　罗通揪着被子边往床上躺边说：“你进来干嘛？还不去睡？”
　　李惜撇撇嘴，看了一眼靠近门口，小宝睡的那张木板床，凑到罗通床前道：“那屋不能睡，吵死了，我在这儿睡吧？”
　　罗通躺在被窝里，说了句：“上来吧。”翻了个身睡了。
　　李惜如接到圣旨，爬上床去。
　　天亮了，罗通穿戴好，瞅瞅熟睡的李惜，又看看小宝，对着李惜说：“惜二爷，该醒了啊！”又到小宝床前站定道：“宝儿爷，您也该起了。”说完转身走出大帐。
　　小宝一咕噜爬起来穿衣服，李惜则依旧躺着，嘴里梦呓般地嘟囔：“再睡会儿。”
　　小宝边穿衣服边说：“快起吧，小心他发脾气。”
　　“他敢？”
　　话音未落，罗通一摔帘子进来，气急败坏地嚷：“李惜，你出去看看，你把什么带到军营里来了？”
　　李惜顿时清醒了，跳下床，趿着鞋子跑出帐外，见小福子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抱着一只猴子立在那儿，而那些拔营起寨的兵士不时地往这边瞅上一眼。
　　李惜走近小福子，低声说：“我让你看好它，怎么让它跑出来了？”
　　“我、、、、、、”事已至此，小福子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低下头去。
　　李惜在营里扫了一圈，回头看看罗通那张拉长的脸，冲小宝丢个眼色，想让他替自己说句话，谁知小宝瞅瞅罗通，把头一低，没敢言语。
　　李惜把手放在腰间，挥手示意小福子走，自己硬着头皮凑到罗通跟前，压低了声音说：“给点面子行不行？”
　　罗通一甩脸，怒道：“你何尝给过我面子？这里是军营，你以为是你们家后花园？”
　　李惜自知理亏道：“我把它藏好就是了。”
　　“你还嫌不够丢人是吧？现在还没走远，带着你的宝贝回去。”
　　李惜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你别想让我回去，要不，我去前锋营？”他用商量的口气注视着罗通。
　　罗通吼道：“只要你把它弄走，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李惜用眼角扫了下这周围的人，他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见罗通毫不给自己留情面，也拉下脸道：“姓罗的，你不就是个二路元帅吗？有什么好神气的？说白了就是个送粮草的官，皇上也不曾十分管我。”
　　罗通更怒道：“这里，我说了算，要么它走，要么你跟它一起走。”
　　“我不走，它也不走，你有种就杀了我，不过是只猴子，又不糟蹋你多少粮食。”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躲在帐篷后的苏林和苏凤两兄弟，互递了个眼神，想趁机拉拢李惜，从帐篷后绕出来。
　　苏林向罗通一抱腕道：“元帅，二殿下年少贪玩也是有的，行军苦闷，有只猴子也可添些乐子不是？”
　　罗通冷笑道：“我倒忘记了，你们是亲戚。”
　　这句话似是刺到李惜痛处，怒目道：“我不跟着你就是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离了你，我一样去边关。”故意气罗通，对苏林苏凤说：“咱们是郎舅之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们保护我去边关，皇上那里，我自去说。”转身就走。
　　苏氏兄弟以为抓住了这颗大树，只要控制了李惜，就不怕扳不倒罗通，但还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罗通大喝一声：“你站住。”
　　李惜转回身，轻蔑地“哼”了一声道：“难不成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不过是个小元帅，我贵为皇族，你管得着我吗？”
　　罗通恨声道：“我管不着你？你看我管不管得着你？”话音未落，一个箭步蹿上来，李惜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他扭住胳膊往后一背。
　　李惜疼得直呲牙，大喊：“断了，断了。”
　　罗通也不理，另一只手伸进他腰里把汗巾子抽出来，又把他另一只胳膊也扭住，使劲缠了几圈，打了个死结，一甩手道：“我看谁敢踏出我的大营？”又冲那些正在装车的士兵说：“随便找辆车把他塞进去。”
　　这一来，倒把苏氏兄弟吓傻了，众将素知罗通的脾气，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小福子抱着猴子蹲在一个罗通看不到的角落里，两只眼睛贼溜溜地乱转，他倒不怎么着急，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两个人龙虎斗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的任务就是替李惜保住这只猴子。
　　小宝有意无意地往周围一扫，正看见明珠向他招手，偷偷瞅了一眼罗通，跑过去，明珠对他耳语了一番，他连连点头，便跑去安排了。
　　这时，有个报事的士兵跑来报：“启禀元帅，先锋营已经拔营起寨了。”
　　罗通平了下气道：“知道了，我们也走。”一侧脸正看到苏林、苏凤要开溜，立时大怒道：“你们俩站住，要造反是不是？挑拨事非，无视军规，按律当斩。”
　　这兄弟俩忙跪下去道：“末将不敢，元帅恕罪。”
　　虽然平日里对这兄弟俩并无好感，但此事由李惜而起，罗通也不想深究，为了立威，必须稍示惩戒，便命人将苏氏兄弟各打了二十军棍，大军又出发了。
　　李惜被小宝安排上了明珠的车，明珠忙替他解了绳子。
　　李惜余怒未消道：“我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当着全营的人，一点情面也不给我留。”
　　明珠好言道：“知道你贪玩儿，偷偷养只猴子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大清早的，你那宝贝就在营里乱蹿，他是元帅，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李惜自知理亏道：“我以后小心就是了，他也差点把我的胳膊扭断，这会儿他正恼我，我也懒得看他的死人脸，要不，我去先锋营，跟着怀玉？”
　　“也好，只别再生事才好。”
　　又到了晚上安营的时候，小福子把猴子装进一个小竹篓里，跟着李惜来到先锋营。
　　怀玉也耳闻了发生的事，并不提起，只殷勤地安置他跟自己睡一个帐篷，反倒是李惜一见面就说了句：“我让罗通给撵出来了。”
　　怀玉只一笑了之。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苏氏兄弟也另外打起了主意，时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出人意料的事终于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