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避世——夜路》爱吃马面鱼的猫

29、家庭团聚(五）

　　四号雕像出现在弗朗西斯科头顶的屏幕上。雕像工艺精美、风格独特——说不清究竟属于哪种风格，就像是卡米耶·克洛岱尔雕塑出来的玛雅石刻。雕像的图案让你联想到了霍皮族陶器。只是，雕像的颜色是冷硬的灰蓝，而不是当地艺术家常用的那种大地色系。

　　尽管雕像没有其他竞品古老，其精致的外观还是吸引了人群的注意力。即便如此，雕像的起标价仅为1000美元，没人愿意为它花上一大笔钱。毕竟，只有你和其他血族知道它的力量。

　　“起标价是1000美元。”弗朗西斯科说道。“有人——哦，钱伯先生。”

　　赛特追随者迫不及待地出了价。奇亚拉·德拉·帕西利亚站在外面，身后有个血仆正等着用货运面包车回收这个束魂。

　　你的任务很简单：把价格抬高至50000美元以上。目的一旦达到，就可以放任钱伯先生中标。因为，在出货之前，布莱斯-希尔德森一定会坚持把高价竞品放进安全屋保管，而多弗的血仆——卡洛斯——正等在那里接手束魂。

　　“有人愿意出5000吗？”

　　几个凡人正竞拍雕像。不过，他们仅是些小玩家而已。有人在操纵局势，弗朗西斯科正打算将竞品出给瑟塞特。

　　“目前的价格是4000美元。”弗朗西斯科说道。“4000美元。”

　　你抬起手来。

　　钱伯先生蜥蜴般的眼睛盯上了你。看见你的瞬间，他意识到自己有麻烦了。

　　“4000美元，两次。”弗朗西斯科加快语速，准备敲下木槌。

　　你大声地清了清嗓子，弗朗西斯科不再忽视你。

　　“5000美元。”拍卖师咬牙切齿地说道。“穿白色西装地女士。有人愿意出6000吗？好的，钱伯先生。6000美元，一次——”

　　你已经抬起了手。

　　价格不断攀升，先是超过10000美元，接着超过20000美元，人群几乎无法掩饰住兴奋之情，一丝汗水从弗朗西斯科的太阳穴流了下来。你不禁好奇，瑟泰特到底给了他多大压力。场外的阿利特紧张地张望着。拍卖会外，奇亚拉的身影消失了。她肯定是在猜测你的行动。

　　“25000？”拍卖师的声音颤抖着。

　　拍卖师关注着你，你可以不急于抬起手。然而，其他东西转移了弗朗西斯科的注意力。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房间的温度变低了。先前兴奋的人群似乎也感受到冷意。更重要的是，弗朗西斯科对你抬起的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正看着其他地方…

　　“30000美元。”弗朗西斯科的声音有些发抖。“那位穿羽毛大衣的先生。”

　　布莱恩·罗密欧——雕像的制作者，目前与束魂绑缚的亡灵——正舒舒服服地坐在房间深处的一把折叠椅上，穿着一件黑色渡鸦羽毛的长大衣。看起来，没人注意到他整个人近乎是透明的。

　　作为勒森布拉，你的血律聚焦于虚空的“本质”，而非虚空之中的生物；你几乎不会与居住在冥界、种类多到眼花缭乱的亡灵、幽魂、阴影生物打交道。于你而言，亡灵仅仅是墙上的阴影，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实体。尤其是，面前的亡灵现在是个麻烦：你原本只需将价格抬至50000美元，然后将剩下的一切交给多弗去处理就好。但是，如果罗密欧买下自己的束魂会发生什么？作为诺斯费拉图，多弗的血律可以隐藏自己，也可以将敌人撕成两半…可是，她能对付的了亡灵吗？

　　“35000？有人出吗？”弗朗西斯科略微镇定下来。在你沉思的时候，罗密欧与爱德华依旧不停地相互竞价。神职者的力量正在增长。愤怒于亡灵的干扰，他唤醒血律强迫弗朗西斯科服从自己的意志。然而，爱德华唤醒血律之时，罗密欧也在驱动某种力量。你不清楚亡灵使用的力量。但是，你联想到了避世戒律。你不希望凡人们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从而再联想到你的身上。

　　奇亚拉再次出现，手上拿着一只头骨。也许，是罗密欧的头骨。她紧紧地盯着你。你知道，一旦他人拿下束魂，她即刻就会采取行动。你不知道死灵法师打算对这个满是喝醉的参与者的地方做什么。但是，对你或是避世戒律一定都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你有两个目标：把价格抬到50000美元以上，还有确保罗密欧不会拍下自己的束魂。不过，你需要灵活应对：弗朗西斯科的注意力不在你身上，同时，罗密欧与爱德华的力量正在逐渐压垮他的神智。你怀疑，罗密欧并没有支付能力——他是一个亡灵，只是一心打算拿到那个束魂。因此，不能只是一味地抬高价格。你必须做点什么让拍卖师的注意力保持在自己身上。

　　罗密欧的身形闪动了一下。终于有点好消息了：显然，他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保持实体。你注意到，他的动作有点像不流畅的视频通话，时不时就出现卡顿和延迟。如果能够巧妙地应对罗密欧，吸引弗朗西斯科的注意力，自己也许就能占据上风。

　　罗密欧的操纵能力有限且迟缓。如果足够耐心的话，等到他无法做出反应，抓住拍卖师的注意力，赶在他回应之前，你就可以赢下拍卖。

　　“有人出45000吗？”弗朗西斯科说道。“45000？有人出50000吗？”你抬起自己的手，毕竟，参加拍卖会就是为了这个。然而，拍卖师无视了你，反而对罗密欧做出了回应。

　　但是，观察罗密欧的时候，你可以感觉到他存在的幻影有多么的脆弱。大多数普通凡人能够自动填补大脑的空白，将那些令人震惊或是超现实的东西合理化——当然，作为血族，你也曾利用人类心理上的这点来获取优势。不过，通常，你是利用这点来隐蔽捕食行为或是穿越城市。要主动利用这点，你需要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以及对罗密欧行为的了解。于是，你一边等待时机一边观察着。

　　“65000？”拍卖师说道。

　　爱德华走了出去：他正愤怒地发着短信。

　　你站起身来，走到灯光下，行动引起了弗朗西斯科的注意。他的目光转向你。你也许是个死人，终究是真实存在的，然而罗密欧并不是。

　　“有人出70000吗？”

　　你拖了几秒钟，因为罗密欧的反应正在变慢。接着，你抬起了自己的手。

　　“75000？”

　　罗密欧艰难地动作一下。

　　“那是…先生？好的，75000。有人出80000吗？”

　　你有意放慢速度，观察着罗密欧越来越慢的动作。终于，一阵考量后，你抬起手来，给出一个缓慢而含糊的手势，但是拍卖师最后还是点头了。

　　“有人出85000吗？”弗朗西斯科说道。

　　你计算着时间。罗密欧试图做出回应，然而，就在抬起手前，他整个人卡住了，就像一段视频。

　　“有人出85000吗？”弗朗西斯科看向爱德华。爱德华眼神阴毒，却是什么也做不了。“现在的价格是85000美元。85000美元…卖给穿着白色西装的女士。”

　　罗密欧沮丧地瘫坐在椅子上，布莱斯-希尔德森家族成员则讨论着雕像的安全措施。爱德华瞪着你。接着，他发现，奇亚拉从大门走进了拍卖会。爱德华从椅子上弹起来，赶在她造成任何混乱前，一把将奇亚拉拽离了拍卖现场。你不确定是她被禁止进入拍卖会，还是她的出现会带来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但是，她拿着一个雕刻着符文的头骨，你很庆幸爱德华把她带了出去。

　　接下来还有两场拍卖，人群有一次兴奋起来，因为洛可可风吊灯以及及复兴风格餐椅的成交价预计会超过100000美元。没人注意到罗密欧消失了。

　　你并不是拍卖会的主角，而且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卡洛斯由拍卖师身后的帘幕内冲你点点头。阿利特将束魂装箱，看着搬运工和安保将它搬到安全位置，同时，你也走出了拍卖会。奇亚拉与爱德华已经不见了。一分钟后，泊车员将你的车开了过来。

　　你回到了图森市区，用了不到半小时，就抵达了卡罗维发利咖啡厅。经理将你安排在一个面向窗户的隐蔽位置。等待多弗的同时，你观察着食客和交通摄像头，古老的棋盘格桌布上摆了一杯未曾动过的基安蒂红酒。

　　“她是一个难缠的女人。”一个声音在你对面响起。“我试着与她商量，但是，多弗一旦下了决心，就会坚持到底。”

　　罗密欧只是墙上的一块黑色斑点，比他出现在工坊的时候还要虚无缥缈。他的声音几乎无法听清。

　　你瞟了一眼出口，以防这个亡灵突然袭击你。“你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罗密欧说道。“而且，你也知道，除了与人交涉，我没有其他手段达成目的。活着的时候，我曾经是个手艺人。最好的手艺人。我听说，图森亲王依旧戴着我做的首饰。那座雕像属于我。”

　　你正好奇着多弗和米利森特——他们两个都不是死灵法师——会如何处理这座雕像，多弗那台1965年的薄荷绿Chrysler300就停在了街对面。拉低棒球帽的帽檐，诺斯费拉图向你的方向走来。卡洛斯在窗口出现，检视一遍室内，冲你点头示意。多弗和她的血仆穿过厨房，走进用餐区，在一个带屏风的包厢安顿下来。你坐到他们旁边，回头看了一眼亡灵有没有跟过来。然而，他彻底消失不见了。

　　多弗将雕像放在桌上，说道：“做的不错。我们离开的时候，奇亚拉与那个神职者正在停车场互相大吼，就像一对结婚很长时间的夫妻。我想，我们不需要担心瑟泰特与赫卡塔的联盟了，至少在亚利桑那州是这样。那么，塞莱斯特，你认识想要这个东西的死灵法师吗？”

　　“因为，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卡洛斯说道。“老天，真棘手。我可不想把它放在家里。我老婆一定会把它给扔了。”他招来服务生，点了一杯啤酒和一些马苏里拉芝士条。

　　“我愿意帮你处理那个束魂。”出于对虚空的了解，你可以与罗密欧交涉，也许还能获得他的协助。

　　“你可以用这玩意？”卡洛斯说道。

　　你没有作答。但是，你仔细考虑了一下，是的，去科尔博书店查一些相关研究资料，再配合你的血律，应该足够学会控制亡灵的基础了。唯一不确定的是，你不知道罗密欧究竟可以做什么。就目前所知，只要控制着束魂，就可以强迫亡灵服从你，教授你知识，甚至于保护你的安全。

　　“看来，这个小东西对你有些价值。”多弗那双苍白的眼睛在骷髅般的脸上显得精明无比。“这么说吧，塞莱斯特。我愿意把这座雕像作为工作的报酬。”

　　“我愿意接受雕像作为回报。”通过一个简短的死灵法术仪式，你便可以马上召唤出这个亡灵。

　　“帮我们省了些纸面功夫。”卡洛斯耸耸肩说道。啤酒送来了，他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服务生一离开，多弗就把那个雕像递给了你。检查雕像，东西是真的，因为罗密欧正在你脑海之中低语。

　　“今晚很成功。”多弗说道。“塞莱斯特，我会跟莱托亲王说你帮了我们。别被亡灵搞死了。”

　　你知道，自己现在可以走了。谢过诺斯费拉图，拿上你的宝贝，你走向自己的车，明晚或者再迟一天的晚上就可以拿束魂做做实验。但是，今晚距黎明只剩下一小时了，而且你真的太累了。

　　这天晚上，你梦到了沙漠。沙丘上的两滩残骸之上升起浓烟。你的信天翁不过是一架功能性战机，没有寄托太多情感，仅仅是能开而已。但是，你对手的那架惊艳的SPAD原型机倒是非常养眼。

　　你经历过很多场战争，却从未经历过这样不愉快的战争。摔成粉碎的双腿依旧在愈合中。你安慰自己，比着了火好点。

　　沙子从沙丘的一面滑落。是另一个驾驶员！他的护目镜与帽子不见了，蓬松的金发在月光之下闪闪发亮。他看见你，拔出配枪，然后又放了回去。

　　“你应该已经死了。”你先用阿拉伯语说了一次，又用法语重复一次。

　　“活着的时候，我从马背上摔下来过。”他回答。“现在从飞机上摔了下来。两次都差不多疼。最近的村庄大概有30英里的路程。要一起上路吗？”

　　路上的时候，你思考着这一切的意义。

　　1918年1月

　　现在，革命在凡人的世界风起云涌，因为他们想要更好的生活。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该隐之子的世界也需要新的东西。但是，是什么呢？无论是什么，你知道，都会伴随着巨大的牺牲，而且还需要对未来清晰的愿景。新世纪等着你的会是什么呢？更重要的是，你能以自己的期望去改变它吗？通过努力与智慧，你能为所有的血族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吗？

　　很快，世界就要永远改变了，而你会在那个世界之中，让该隐之子们存续、兴旺。暴民、氏族与血系的竞争、痛苦地挣扎生存，一切都必须停止。你会找到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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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还有点好奇莱托与艾拉的故事。可惜，作为背景，这个故事并没有太多细节。
有一个小问题，即使是一战时期的飞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就算是血族也真的不会摔成碎片直接去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