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桑露》少女阿三

2、第二章 秦桑露的选择

　　秦桑露，2017年以663分考入嵘城大学的国际汉语言文学专业，当时秦桑露爸爸是极其反对的，无论是学校还是专业的选择。
　　因为大学志愿的选择，秦桑露生平第一次看到他爸秦致远跟她红脸，秦致远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女儿秦桑露为什么用可以上清华北大的分数去选择了一所全国排名靠后的985院校。也因为志愿的选择，秦致远和他老婆契阔黎再一次爆发了家族大战。
　　“你看秦桑露，跟你有一样学一样，你对家庭不负责，她连自己的未来都不在乎。”秦致远有些失态的朝契阔黎吼。
　　“她之所以这样选择肯定有她的道理，另外我不认为人活着一定要上名牌大学，不一定有所成就，你的人生已经很悲惨了，囿于名利，没有自我，你碍于你那不到一寸的脸面你甘愿跟我维持不痛不痒的婚姻十几年!你有什么资格谈责任！你连自己活着的意义都没搞明白！”契阔黎字字珠玑。
　　“是，我没活明白，你潇洒，你一辈子不为婚姻而活！不为孩子而活！不为父母而活！如果不是我困于名利，你拿什么去搞艺术，你以为梵高一辈子活得很容易吗？大小姐呀，女儿需要活着！”秦致远一屁股蹲坐在沙发，掩面落泪。
　　秦桑露的爸妈曾经也深爱过，不过契阔黎的爱意总是很短暂，像花开的一瞬，浪漫炽烈。契阔黎从不甘囿于一段渐渐失去新鲜感的感情里，她也从不执著于拴住任何男人的心，可越这样就越迷人，她身边为她倾倒的男人络绎不绝，秦致远也曾经想要像契阔黎那样潇洒，尝试过，可一想到他的家庭和别人对他的看法就索性放弃了，所以秦致远在这点上又佩服契阔黎又痛恨契阔黎，总形容她为一缕不羁的风。
　　秦桑露很少见到妈妈，秦桑露每次见到的契阔黎都会感叹于她的光彩照人，这是秦桑露在别的妈妈身上不常见到的。
　　这次父母争吵并没有给结果带来任何改变，秦桑露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她当初的选择。
　　2017年9月10号早晨，秦桑露跟秦致远道了别，秦致远没做理会自顾自地在书房看书，司机把秦桑露送到嵘城大学宿舍已经近下午两点，随后秦桑露只身一人去完成了报到，领了被子和买了洗漱用品。宿舍四人间，舍友俩嵘城本地的，一个成都的。成都的姑娘穿着时尚，长相清纯，但对比秦桑露的脸蛋和身材以及时尚品味明显逊色不少。所以第一天四个人见面，没有一个人主动跟秦桑露打招呼，秦桑露也不以为然。
　　冯安然是嵘城大学2016届国际汉语言专业的学生，她当时能进入到嵘城大学是用了12分的运气，568分，她报的前五个志愿都是很一般的211大学，没被录取，最后这个最不报希望的却以莫名最后一名的名额钻空子进去了。这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听说冯安然进了嵘城大学，她们村支书领着全村老少大摆筵席庆祝，他妈晚上睡觉笑醒了好几回。
　　说起秦桑露，这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冯安然的记忆是她大二上学期的时候，9月份开学没多久，记得当时上完上午的唯一的一节《近代史纲要》，冯安然们宿舍六个人就一起从食堂打完饭准备回宿舍一边喂食一边追剧。冯安然刚从麻辣香锅的窗口打完饭走到了食堂门口等舍友集合，那天天气儿像是老天爷炒完菜忘了关火，冯安然白色的T恤就仅仅是从食堂买了个饭的工夫，前胸后背湿了一片，里面粉红色的胸衣就变得格外引人注目，就在冯安然还为内衣外露的事，心理活动万千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女生走过来，经过冯安然，进了食堂。
　　短短的几十秒，在冯安然看清她的长相后整个人都呆了，可谓是，“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显然女生不属于甜美型的，她高级的骨相上贴着一张冷□□致的脸皮，外加她诱惑深情的媚丝眼，单凭这两点儿，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这世间少有的尤物一样的存在，她把军训的裤子剪成了短裤穿出一股雅致的贵气感，她上面穿着奶咖色胸罩似的露脐装，露着迷人的锁骨和细长嫩滑的颈，上衣下面露出的小蛮腰紧实有型，齐耳的法式玉米穗卷发，走路时不时露出的卡其色复古耳钉，搭配着脚下爱马仕的一双棕色H拖，让作为女生的冯安然都挪不开眼。
　　九月的天气如往年一样不知好歹的暴热着，但天空却是瓦蓝瓦蓝的。大二阶段的冯安然倒是之前学期忙了起来，没修够的学分，需要补考的c语言，专业课的点名制度也升了级，躲在宿舍睡觉追剧的懒散时光就这样被按了暂停键。
　　学校图书馆五楼书架上大多数放置的是一些东西方哲学艺术类的冷门书籍，冯安然想着毕了业也没啥出路，就计划着去考研。笨鸟先飞的道理他懂，于是大二她就开始着手准备。可实在占不到一楼自习室的位子，每天天色稍有一点光亮，五点左右，图书馆还没开门，门前就已经挤满了乌泱泱的好学大军，没得办法，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跑到五楼求发展。
　　冯安然把专业课的书籍塞进背部宽松的T恤下，趁门口的五十多岁一头卷发的女图书管理员跟其他人交谈之际，她顺滑地溜进五楼图书室，做贼似的藏匿在最里面的隐秘角落里。一切就绪后，冯安然掏出后背T恤下的专业书摆在桌子上，再从口袋里拿出她准备好的细碎零食，最后一步打开手机开始把所有聊天软件查看一遍，幻想着有人找她主动聊天，这样她就可以把这无聊的时光挨过去一些，不过很不幸，除了淘宝，10086外加一些软件上的垃圾广告通知，终究冯安然没等到她的救赎。
　　百无聊赖之际，冯安然开始观察穿梭在书架中的男男女女，心想，“来这儿看书的不是脑子有坑就是心理有病，这些书有啥好看的？既没有青春疼痛文学，也没有涉黄的流行小说。”冯安然是在很多年以后才意识到此时自己有多么无知和短浅。
　　一个穿绿色吊带的女孩的背影吸引了冯安然的目光，一双白的耀眼又笔直的美腿矗立在紫色卷边短裤之下，明明是一双很瘦的漫画腿却镶满了肌肉线条，让作为同样是女生的冯安然吸溜了一下即将流到嘴角的口水。
　　那女生手捧一本马丁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有滋有味的品读着,她时不时的转换着看书的姿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转过身面对冯安然席地而坐时,冯安然忍不住打了一冷战,不可思议再三打量着,最后确定女孩就是学校里的谈资人物---秦桑露。
　　这有点颠覆冯安然对这个世道长得好看又喜欢吸引别人眼光的女生认知，“她们不应该更热衷于黑丝和撩汉吗？这样才能显示她们如何如何是上帝的宠儿，是造物者的精心佳作。”想到这儿，冯安然把从鼻孔扣出的硕大的鼻屎弹到了距白色运动鞋垂直距离大概1厘米的位置，她庆幸了一下她刚刚的幸运，转头儿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不远处秦桑露的身上。此时从窗户偷偷溜进图书室的阳光爬满了秦桑露的脸颊，又青春又性感。
　　不知又过了多久，秦桑露抬头的一瞬正好遇见了冯安然的目光，冯安然赶紧把头埋进了那本肖秀荣政治考研练习册里。等冯安然再偷看时，刚刚那个位置已经只剩偷溜进去的阳光了。冯安然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12点35，她又开始了她一如既往的因为蹉跎时光而懊悔不已心路写实。懊悔归懊悔，这些远阻挡不了她去食堂干饭的劲头儿。
　　“姑娘。”循着一声图书管理员的大叫，妄图携书潜逃的冯安然和在角落蹲着看罗素《西方哲学史》的秦桑露同时扭头看向这个五十多岁的“图书馆一姐”。
　　“咱这边要关门了，下午两点再来吧。”听完这句话，冯安然这才敢松口气，低头继续往出口方向小步快走。这时的秦桑露把手里的书小心翼翼放回原处也准备离开。
　　“噗通”一声，冯安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管理员一个箭步冲上来，把冯安然从屁股后面掉出又被冯安然快速捡起的那本练习册夺了过去。
　　“不是不让把自己的课本带进来吗？你看不懂门口写的吗？你告诉我，你是哪个专业？大几的？导员叫啥？”图书馆一姐火力全开。
　　“那个……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冯安然眨了眨眼的功夫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表演节目，一姐先是一愣，只见冯安然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不该贪慕你们学校的学习氛围。”
　　冯安然说出这感人励志的话语时她自己都不得不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图书馆一姐听的还是一头雾水，抻了抻了一下她那四周布满鱼尾纹皱巴巴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冯安然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姐，我不是这学校的，我是对面“新京大学”的，我们学校环境太苦了，我看网上帖子都说你们这里环境又好，氛围又好，特别是咱这边图书管理员姐姐人美心善。”冯安然借余光瞅了一眼“一姐”看她并没有被这一番话感动到想放她走的意思，就继续杜撰。“我们新京大学言校长，前两天开全体师生会说你们大学其实学习氛围很差劲，跟网上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我不信，今天特地来看看，眼见为实嘛，求证一下，没想到这里比我们学校好太多了。另外……姐，再说我也并不知道咱这不让带书进去，知道的话肯定不这么作死。”
　　“嗯…..我们学校的确学风很正，也怪不得其他学校仰慕，嗯……念你初犯，下次进来时跟我提前说明情况，我们虽然不能代表嵘城大学的全貌，但还都挺与人为善的。”“一姐”把书递到冯安然手里示意她离开。
　　冯安然倒也不恋战，拿到书后利利索索就以百米冲刺的势头冲了出去。
　　“刘老师，哎…哎…，您还是太单纯善良了，那人，就咱学校汉语言文学专业的。”秦桑露站到了刚刚冯安然的位置，指着跑远的冯安然。
　　“你咋晓得？”“一姐“皱起的八字眉搭配着抬头纹硬生生又老了十岁。
　　“我们都在6号楼，上下楼经常碰见，也在一个教室上过公开课，她有事没事就喜欢吐槽嵘城大学的破澡堂，破教学楼和垃圾食堂……”秦桑露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表情。
　　此时，“一姐”脸色有点像是跌倒了牛粪里，铁青铁青的……。秦桑露因为这件事开心了好几天，她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真有这么搞笑的女生，所以她每次见到冯安然都会多几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