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行》野樱西瓜

11、011

　　里长听了邹澜清的话以后，接着回道：“还真让你说着了。这居凤啊，平时看起来好好的，就是一到了春天，就有个气喘的毛病。”

　　邹澜清心说那就对上了。

　　在居凤家看完以后，两人又随着里正去了隔壁的程丰家。

　　程丰家比居凤家的情况好一点，但是院子里也是破破败败的。

　　在里正的引见下，他们见到了一对中年夫妻，是程丰的父母。

　　“你们是怎么确认程丰当年是被土匪劫去了的？”齐卫也不含糊，直截了当的就问起了案子。

　　被提及了往事，程丰父亲的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然后回忆着说：“程丰那年四月去他叔叔家探亲，说好的一个月就回来的。可是到了五月底，还是没见人影。我和他娘寻思着这么等下去不行，就给他叔叔家捎信过去叫人回来。结果他们说，人早回去了。”

　　“我和他哥一路顺着找过去，心说是不是人在路上耽搁了。可是走到半路上才知道，隔壁的青桐县那里出了一桩山匪案，凡是过路的都被劫了。后来，我们还在那条路上发现了程丰的包袱……”

　　说到这里，中年男人偏过头抹了把悄悄流出来的眼泪。

　　“我们报了官府，可是官府也是草草了事。就这么着，连他的尸体都没寻着。你们说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不是出事了，还能是怎么样？”

　　“那程丰出事是早于隔壁的居凤失踪吗？”齐卫继续问道

　　“是啊，居凤失踪那年，程丰都出事将近一年了呐。这俩孩子也是没缘分。”程丰的母亲回忆了一下叹着气说道。

　　“程丰这人的性子如何？”邹澜清这时候插了一句。

　　“他啊？性子温和，胆子小，平素也不争也不抢，话也不多，就是这么个孩子。”里长回忆了一下，替程丰爹娘说道。

　　一旁的程丰父母听了，也点了点头。

　　“那居凤生前，除了和你们家来往比较多以外，可还有别的亲朋好友？”齐卫这时候想起来了，也问了那里正。

　　“她没有了。居凤那性子，比程丰还内向还老实，也不似同龄的姑娘似的喜欢出来玩，所以平时也没见她和谁来往过了。”程丰他娘仔细回忆了一下，又如此说道。

　　邹澜清皱眉，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起来。

　　如果程丰真的是这样的性子，而且还失踪了，那又是谁在替并无其他交际的居凤喊冤呢？

　　两人陷入了思索之中。

　　只是齐卫还有一事不明。

　　“你是怎么知道那居凤身子骨不好的？”

　　“我刚才进了她那间房，就觉得处处气闷，门窗都糊得死死的，不留一丝缝隙。她失踪时正是个春天，能这么让她严防死守的，我就猜她是怕春季的那些花粉之类的顺着门窗进来，引起她的不适。所以就大胆猜，她是有这么个毛病的。没想到真让我蒙对了。”邹澜清解释道。

　　“而且我猜，她出事那天会跑到文华巷去，应该是喘疾犯了，或者是治喘疾的药不够了，所以才急急出了门。”邹澜清继续说道。

　　齐卫听了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思路。

　　“你刚才说猜不出还会有谁会为居凤伸冤报仇，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其实你有没有发现，最开始那个幕后之人，只是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撒出自己写好的那些宣纸，但是后来，他却杀了人，还刻意令其陈尸于大庭广众之下。”

　　“如果这人一开始就是打着报仇的主意，为什么不在最初就把常闻杀了，还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装神弄鬼呢？”

　　齐卫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装鬼，撒纸张，还有直接杀人，这中间显示出的性格差异大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在他的提示下，邹澜清的脑子也在跟着转，然后转头看向了齐卫。

　　“你的意思是，首先，有一个胆子很小的人，知晓了居凤被害的真相，为了替她伸冤，所以想出了这个装鬼的法子。”

　　“然后，又有一个胆子很大的人，直接把常闻杀了，还伪装成是先前那人做的？”

　　齐卫听了抱着双臂，点了点头。

　　“但我也仅仅是猜测罢了，并没有实际证据。只是听刚才桃花村几个人说程丰这人胆子并不大，才突然想到的。至于另一个胆子大的人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刚才还没有思路邹澜清在他的启发下突然有了方向。“那调查的重点应当还是锁定在这个程丰身上。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先前那个装鬼的，很有可能就是程丰本人了！”

　　齐卫也觉得是如此。

　　只有揪出这个程丰，才能揪出另一个胆子大敢杀人的人。

　　而这个人，才极有可能是真正害了邹澜清义父的人。

　　今日天色已晚，两人定下了查案的方向，就在京城里分开，一个回了家，一个回了锦衣卫官署。

　　第二日，邹澜清又是早早醒来，想要继续一探真相。

　　她昨天回家后又想了好久，还是打算独自去那当初闹土匪的地方瞧一瞧，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关于程丰的线索。

　　但是那地离京城还颇有些距离，这样齐卫就不适合再跟着去了。不然会耽误他在京城里的差事。

　　只是在出发之前，她还是打算和齐卫说一声的，所以就在家中等着齐卫过来。

　　两人昨天分开时已约定好了，今日下午齐卫会再来找她。

　　再说另一边的齐卫。

　　今早到了官署，确实有不少事要忙，等他忙活完了回到官署时，却有一人在衙门前等他。

　　是兵部员外郎贾峰。

　　齐卫不明他的来意，打个招呼之后，就听对方一拱手，缓缓开口道：“我们右侍郎大人和常大人一向交好。听说他的案子移交给了锦衣卫这边，他特意托我来问问案子进度的。”

　　这事齐卫也是知道的。常闻和兵部右侍郎任维脾气相投，关系甚笃。

　　在昨天的案卷里，关于常闻的生前关系那一页里，也有记录这一条。

　　只是这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些。

　　不想将自己这边的消息透露太多，齐卫只含糊说已初步锁定了嫌疑人，接下来只要追查那人的行踪就行了。

　　贾峰得了消息，便回兵部去向任维回话了。

　　回到官署和陆习碰了个头，齐卫就又借机溜了出来。

　　邹澜清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下午齐卫过来了。将自己的打算和他一说，齐卫也觉得这一趟有必要跑。

　　“你一个人单枪匹马过去实在不安全，我请个假和你一起。”思至她上次在野外出了事的样子，齐卫还是觉得这样保险些。

　　邹澜清颇有些感动。齐卫以前对着她虽然总是那副欠揍的样子，但是现在也是真体贴。

　　在这件事上，有他一直陪着自己，她也终于不再有那种一个人走悬崖的感觉了。

　　两个人说好了，就在后天一齐出发过去，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六月初三，两人终于到了程丰父母说的青桐县郊外的那条路。

　　此处山势险峻，确实是个埋伏作战的好地界，尤其是打劫之类的，尤其合适。

　　两人去了附近的村子，询问起了关于五年前的那桩过路客遇劫案。

　　一个满脸褶子，饱经风霜的大娘听了他们的问话，说道：“有印象，有印象。哎呀，当时那群山匪可是凶得很，只要是过路的，落了单了，他们都不放过。吓得我们村子里的人出去都要成群结队的走啊。”

　　“那一般被他们劫去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两人异口同声的问。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那个程丰的下落。

　　“反正我是没见被劫走了还能囫囵回来的？他们劫了人，肯定不想让这些知晓他们长相的人继续活着了。”老大娘又回道。

　　“那您知道他们的匪窝大概在哪吗？给我们指个方向就行。”没有什么是邹澜清不敢干的。事到如今，她都打算去那土匪窝子里探一探了。

　　“你们来晚了。三年前，朝廷派兵剿匪，这群人死的死跑的跑，现在那土匪窝子也早就空了。不过你们想知道，我也和你们说。就在西边那个山头后面，喏。”

　　老大娘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了个方位。

　　邹澜清和齐卫对视一眼。线索到了此处竟然又断了。

　　去村民说的那处去看，确实是荒废已久，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找到什么关于程丰的线索了。

　　这一趟，还是白跑了。

　　无功而返之后，两人一时之间也未理出新的头绪。

　　这天，齐卫正在卫所内猫着继续查看和那桩闹鬼案有关的案卷时，有什么东西突然擦着他耳朵边过去了。

　　是一枚带着红缨的铁飞镖！上面好似还带着个纸条。

　　何人敢这么大胆在卫所内放肆？齐卫取了那纸条握在手里，去外面看了一眼并无闲杂人这才低头展开了那张纸条。

　　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字。

　　“替她伸冤！”

　　她？是指居凤吗？

　　可是常闻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要他替她伸冤？

　　还有，这把纸条用飞镖递进来的人，又是哪个？

　　齐卫琢磨着，这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