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行》野樱西瓜

12、012

　　齐卫刚想去邹澜清的住所告诉她这个消息时，走到官署大门口，迎面又碰见了一人。

　　还是兵部员外郎贾峰。

　　冲着齐卫行了个礼，贾峰说出了来意。

　　“前几天过来看齐大人不在，所以今天特意又跑了一趟。我们任大人还是派我来问问常闻大人案子的进度的。”

　　齐卫应付了几句，就和贾峰别过到了邹澜清家。

　　邹澜清手里拿着那张纸条，也琢磨开了。

　　不管最终杀了常闻的是谁，但是看他的死状，应当就是替居凤报仇的人做下的。可是，今天这个纸条，却推翻了先前的方向。

　　其一，这张纸条暗示了，居凤的仇还并未报。

　　第二点，看这人又是躲在幕后偷偷用纸条递信的行事风格，倒和先前那个装鬼的有些像了。

　　常闻有很大可能不是他杀的，他却还在这个档口跑出来表明居凤的仇冤还未平息。

　　也就是说，常闻的死，其实和居凤之死无关？

　　邹澜清看向齐卫，不意外的也在他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意味。

　　“先前我们查案的方向，一直都锁定在居凤被杀的案子上，默认了这两桩案子的行凶之人就算不是同一人，也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但是如果这纸条真是最初那装鬼的人传来的，那他无疑是在暗示，这两个案子其实并无关系！”

　　齐卫说完了，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如此的话，咱们更应该看的，其实是常闻这边的关系。”

　　邹澜清听了也点点头，“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常闻的被害案其实只是真凶在借着居凤那案子趁机浑水摸鱼，装成是鬼祟作案的样子，故意混淆咱们的探查方向了。”

　　齐卫也赞同他的说法。至此，两人终于再次有了方向。

　　“只是还有一个疑点。今日给你递纸条的这人，是怎么知道咱们的行动的？看上去，他就好似一直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似的。”邹澜清困惑不解。

　　齐卫笑了。最近盯着他们的人，其实也不是没有。

　　将探查重点重新放在常闻身上以后，邹澜清倒是突然回忆起了一桩事。

　　“义父生前和常闻也是好友，在常闻出事前那几天，他曾无意中在饭桌间和我提过，常闻那段时间总是烦躁不安，好像是有什么令他心焦的事即将发生了一样。现在看起来，也许和这个案子有关。”

　　“这个常闻，除了和你义父交好，另外一个交好的，就是当今的兵部右侍郎任维了。而且这段时间，也是他总派人来询问我这案子的进度。”齐卫意有所指的说。

　　“你的意思是……”邹澜清直视着他的眼睛。

　　齐卫点点头。

　　锦衣卫的老本行就是打听消息。

　　街边巷闻，只要他们想知道，就没有做不到的。

　　齐卫动用了自己手底下的探子，很快就查到了一桩“风流逸事”。

　　前几年，常闻和任维因为年龄相仿，有都有投壶的爱好，所以很快就成了至交好友。两人还喜欢时不常的在夜间一起眠花宿柳，常去的，就是位于文华巷的某家花楼。

　　只是四年前，两人的这个爱好就不知怎么的作废了，突然洁身自好了起来，夜间也往往不怎么出门了。

　　文华巷？这么巧又是文华巷？

　　不容得邹澜清不多想，他们先前也已经判断过，居凤遇害的位置，应该就是位于这个文华巷的。

　　可是现在这个地点又在他们侦查常闻生前关系的过程中出现了。

　　本来已经把这两件案子撇开，认为它们之间没有关联了，可是现在看，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了。

　　事情骤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两个酒色之徒结伴出现在文华巷，如果遇到一个夜里独自行路的孤女，他们会作何反应？”

　　齐卫皱着眉问道。

　　“他们会，对其不轨？你的意思是，是常闻和任维害了居凤姑娘？”邹澜清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这个猜测也未免太过大胆。

　　可是却又莫名的有几分合理，和现在的情况都是对得上的。

　　先前他们只能确定居凤遇害的位置在文华巷，但是那里那么大，有那么多店铺，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年，他们一家家的排查，难度太大不说，还会搞得兴师动众，打草惊蛇。

　　但是现在，这文华巷是不得不再走一次了。

　　而且，如果按照这个方向来推，这居凤遇害的地点，就又缩小了许多。

　　两个登徒浪子欲对孤女逞凶，肯定是挑偏僻的地方了。

　　两个人在这条街上走来走去，还真找到了个符合的地方。

　　在初进巷子，还未到有人住的地方的位置，有一处破庙。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即使有什么蛛丝马迹，恐怕也早已湮灭。

　　但是，查还是要查的。

　　两人进了破庙，就看见有一名乞丐正在角落里坐着。

　　“劳驾，你是一直在这里住着吗？”邹澜清走过去问道。

　　如果是这样，她们或许能找到个人证了。

　　那乞丐抬起头，看见了问话的女子穿得鲜艳明媚，还有她旁边站着的男子，应该是个当官的。

　　乞丐不敢怠慢，老实点点头答道：“回官爷官太太，我在这住了七八年了。”

　　邹澜清对于这个称呼表示尴尬，齐卫捂嘴偷笑。

　　没有功夫和他解释，邹澜清急着问案子的事。

　　“那四年前的三月份那时，你可还有印象此处曾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特别是夜间。”

　　“着重回忆这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打斗的痕迹，血迹，或者是其他类似的都可以。”

　　邹澜清很急切，查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一个疑似的突破口了。

　　事情都过去四年了，那乞丐哪还能记得，刚想张口说自己不记得，听了邹澜清下一句的提示，他倒还真有了点印象。

　　“有！四年前有一天晚上，我从街上回来的晚了点，到了以后就发现那个案桌附近乱七八糟的，位置都变了。然后，我还在那案桌下面找到了个玉佩。”

　　“就是这个，你们瞧。”

　　乞丐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块通透的白玉，他一直留着没当掉，本来是打算留着用来应急，哪天遇到什么大灾，还有个保证的。

　　这玉看起来挺值钱的。

　　乞丐不认字，齐卫他们两个可认识。

　　这玉佩上面明明白白刻着的，是一个“任”字。

　　两人心中一喜，可算让他们找到证据了。

　　接下来的时间，齐卫依旧在查这个案子，只等着人上门来问了。

　　如他所料，过了没几天，贾峰又上了门。

　　这一次，齐卫没有敷衍，反而很认真的和他讲，这案子已经有了重大进展，已经可以向圣上奏报，请求结案了。

　　贾峰听了大喜，随后便回了兵部告知了任维。

　　当天晚上，齐卫下值往自己家赶去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走至了一处偏僻的所在，齐卫刻意放缓了步子。

　　后面跟着的人早已按捺不住，猛地窜出来就对齐卫发起了攻击，想要趁其不备要了他的命。

　　可是没等他碰到齐卫，身后就有个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兄台，跟了一路累不累？”

　　回头看，是个漂亮的女子。

　　任维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他派出去的人也不知道得手了没有，不管以后还有什么人再查常闻的案子，他都得先把这个齐卫解决了。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把挡他路的人杀掉了。

　　旁边正在他书房里一起谈公事的贾峰见他神不守舍的样子，奇怪问道：“大人，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恙？”

　　任维现在没有心思应付贾峰，便顺着他的话头说：“是有些不舒服，要么今天就到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家休息，剩下的明日再说。”

　　“是！”贾峰应了一声，便后退着往门口走去。

　　就在他将要把门打开的时候，这书房的门却率先有人动了。

　　闪到一边，他看到了齐卫带着身后的一队锦衣卫闯了进来。

　　贾峰不走了。

　　他也要留下来看看今日这出好戏。

　　“干什么！”任维端着架子，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严肃的对着齐卫发问。

　　看来他派出去的那人没得手。

　　但是还不能招。

　　“任大人，我现在怀疑你与常闻的被害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齐卫全然没有了在邹澜清面前那股嬉皮笑脸的样子，手一挥，下面的人就从他背后走出，朝着任维那处走去。

　　“不！你们不能！”任维急了，但是他一个人怎么抵得过齐卫带来的这群人，因此就被顺利带回了卫所内。

　　锦衣卫抓人，从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一旁的贾峰见今日并未出现他设想的场景，正打算离去，却被身后的齐卫叫住了。

　　“贾大人。既然你今天也在这，我也就省了再去找你了。今日，就一起与我也走一趟吧。”

　　齐卫不由分说，也让人将贾峰押住，一起扭送了北镇抚司。

　　他没那么多功夫跟他们耍嘴皮子，进了这北镇抚司，不用他出手，估摸着这两人也能吓个半死了。这样，后面的事情也能简单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