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记》婗静

15、第 15 章

　　“改贡道一事，儿臣以为断不能应承。”
　　御书房内，王渊与萧翊正立于景泰帝面前就殷国求改贡道一事进行商讨。正如王渊所料，萧翊坚决不赞同。
　　景泰帝沉默半晌，随即道：“想必你们也知道为何要将贡道安排得曲折复杂之故。”
　　“此乃先帝之微意。然而如今时移世易，若我们不知变更，恐怕只会令周边诸小国感到大晟没有大国气量。”王渊道。
　　“这时候谈什么大国气量？”萧翊蹙眉道，“倘若将那贡道改成涉水直入关内，那就等同于开门揖盗！”
　　王渊挑挑眉，继而微笑道：“殿下言重了。就凭那小小的殷国，也能对我大晟构成威胁？”
　　“若是军队能长驱直入了，纵然只是你口中那‘小小的殷国’，也不容小觑。”萧翊说。
　　王渊不愿与萧翊多争辩，转头向景泰帝陈言：“陛下，殷和天朔过去都与我大晟时有征战，为何我们容得下天朔的归顺却化不开对殷国的成见呢？不过是为殷国进贡更为便捷而已，这既能令殷国感怀我大晟之大度又有助于巩固两国友谊，何乐而不为！”
　　“谁人不知殷国人素来诡计多端对诸国虎视眈眈？王丞相不思索如何防御也罢还意欲大开方便之门！”萧翊愠怒而言道。
　　王渊眯起双眼，冷笑道：“那些蛮夷小国间常常会发生小打小闹，不足为奇。凭我大晟如今的国力，谅他们也不敢作何非分之想。这回恐怕真的是殿下您多虑了！”
　　“是么，那他们为何悉数求取了这一路所经过之郡县的地图，除却临康都城的其他均已陆续到手，这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当下最紧要的是尽快销毁那些地图并拒绝殷国更改贡道的要求！”萧翊高声言道。
　　景泰帝听罢萧翊的一席话，倏然一怔。自己也不过是今日刚闻知此消息，萧翊却好像早已知晓一切。
　　“陛下——”
　　王渊刚要继续开口辩驳，却被景泰帝示意勿再多言。
　　景泰帝起身缓步踱向了二人。
　　“为免贻他日忧，朕决定不应承殷国更改贡道。”景泰帝淡淡说出了自己的决断。
　　萧翊适才安下心来。
　　“翊儿，你且先下去吧。”景泰帝道。
　　“是，儿臣告退。”萧翊冷冷地看了一眼王渊，继而深施一礼退去。
　　王渊隐忍着心中怒火默然不语。
　　就在萧翊走后不久，一御前侍卫突然在外高呼求见：“陛下，有急报！”
　　“进来。”景泰帝准其入内。
　　内侍急急入内，下跪通禀道：“地图业已尽数被焚。”
　　“什么？”王渊惊问。而景泰帝皱眉不语。
　　侍卫继续说道：“今早工部右侍郎岑大人派人去知会殷国使节的随行人，声称意欲将贡道上剩余两城的地图绘制完交付殷国使节，但需要依照他们手上现有地图规制来绘成。随行人便将那些地图转交到了岑大人手上。谁知晌午岑大人书房突然起火，那些地图已被焚毁殆尽！”
　　什么意外失火，根本就是在地图得手后将其聚而焚之，迅速了结此事。想必这些都是萧翊暗中授意。殷国人此刻必定是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王渊思量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萧翊毕竟还是太年轻，太爱大露锋芒，这件事情做得明显过头了。即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本国利益，可他触及了景泰帝的敏感处。
　　“陛下… …”王渊看向面色冷凝的景泰帝，故作欲言又止状。
　　“罢了，罢了… …”景泰帝摆摆手坐回案前，遂道：“丞相，你也下去吧。”
　　王渊行礼后亦退出御书房。
　　御香缥缈中，景泰帝凝眉静静独坐着。
　　东宫羽翼渐丰，这令他既欣慰又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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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片二钱，金银花三钱，甘草一钱… …好了，就按这个方子开药去吧。”成烨道。
　　“嗯。这就去。”听写完药方的元纤绰说着起身走进药庐去。
　　今日在成烨的医馆内帮工的少年益清因为母亲病倒不得不请假回家照看，元纤绰便替他前来协助还真与成烨问诊。
　　夏末秋初，近来医馆非常忙碌。所幸抓药和开药方两处元纤绰兼顾着帮忙，因此今日也勉强算是忙中有序。
　　“还真，方子在这里，你先抓药吧，我去把刚才那药剂包好递出去！再不去刘大叔得等急了！”元纤绰匆匆放下墨迹未干的药方，转身又拿起另一包药快步走出。
　　三人忙里忙外，直到日头西斜，才终于空了下来。
　　“呼… …好累啊。”元纤绰深呼出一口气道。
　　找来两张圆凳示意元纤绰和还真坐下，成烨笑道：“今日可真是忙坏你们了！快坐下歇歇吧！”
　　“不不，成伯伯也辛苦了一天！”元纤绰说着向他递了杯凉茶。
　　连忙接过茶来，成烨感谢道：“幸好纤绰你来帮把手，否则今天定是要乱套了。累坏了吧？”
　　“不，就是觉得挺热的，立秋都过了好多天了，可白日里的暑气仍是没见消却多少。”元纤绰拿着手绢边擦额头边说道。
　　“现下也没那么忙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成烨放下茶盏道。
　　元纤绰和还真相视一眼，随即向成烨点点头。
　　最后替他简单清扫一番后，二人才离开。
　　步出医馆才知道，如今业已是夕阳斜照的黄昏时分。
　　“小姐要是累了的话，暂且到附近那间茶馆稍事片刻吧，还真先回府令家丁抬轿来接小姐回去。”还真提议道。
　　“不必了，今天出来时候不也没安排轿子？就是不想弄那么麻烦才和你单独出来的。回府也没多少路，我们就一起走回去吧。”元纤绰道。
　　还真微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边说笑着边行进着，完全没有感觉到不远处正有几人不动声色随行端详着她们。
　　“驾！”
　　忽而自前方冲来一架马车，正行走在路中央的元纤绰和还真见势大惊，立即趋步避向路旁。
　　“这人是怎么驾马车的，太危险了！”还真不满道。
　　周围的人们亦是对远去的马车指指点点，斥责不止。
　　“所幸我们躲闪及时没有受伤。”元纤绰蹙眉道。
　　“嗯，小姐，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还真说道。
　　元纤绰点点头。
　　“姑娘请留步。”
　　正准备前行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唤。
　　元纤绰和还真疑惑地回过头去。
　　一个陌生的异族男子正浅笑着缓步踱近她们。
　　“有事吗？”还真问。
　　并未作答，他只是看向元纤绰，抬手出示方才握着的玉佩道：“姑娘，这是你刚才掉下的玉佩。”
　　元纤绰赶紧查视自己的腰际，适才发觉那块从不离身的螭纹玉佩竟然不见了踪影，暗忖估计是方才急于躲避才不慎拉扯掉下的。
　　“多谢公子替我捡回玉佩了。”元纤绰深施一礼致谢。
　　“姑娘多礼了。”他笑着将玉佩递向了她。
　　元纤绰接过玉佩，俯俯身再表谢意。
　　那身着青色胡服的男子有着一双魅惑的眼眸，令元纤绰看了有几许不安的感觉。她不愿再同这给自己带来异样感觉的男子多说什么，将玉佩重新系向腰间后便和还真一起快步离去了。
　　而这个异族男子正是沃伦。
　　目送她们远去后，他浅笑着转身走入了一旁的小巷。巷子里，另有二名异族男子正候着。
　　看着二人，沃伦低声道：“尽快排查清楚，我希望三日内就能掌握所有事情。”
　　“是，属下必会竭力而为。”二男子抚胸行礼承诺。
　　“你们先走吧。”沃伦道。
　　二男行礼后快步离去。
　　沃伦不急于离开，只是独自负手伫立于巷中。
　　“她就是娜妲伊么… …”喃喃自语着，他抬眼望向了天际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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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绮音纺，一如既往有诸多异族佳丽轻歌曼舞，都内的豪族富户们个个争相在席间推杯换盏。
　　安静的后院内，克罗齐正听着探子们的汇报。
　　“沃伦居然私自留在了临康城内？这却是为何… …”得知沃伦在完成出使任务后居然和随从串通，乔装留在都内的消息，克罗齐大为疑惑。
　　“据闻这一切都是斛律迅授意并安排的，似乎是与斛律迅往年的一桩秘事有关。”探子道。
　　“斛律迅这老家伙的丑事还真是不少啊！”克罗齐冷哼一声，继而吩咐道：“继续探听消息，务必查清究竟是所为何事。”
　　“是！”几名探子朗声应和后迅速退去。
　　克罗齐思忖片刻，继而快步走向书房，准备修书知会呼延越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