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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获救 ...

  •   近来,张占利也很反常,不是赌钱,就是喝酒,赌起来昼夜不分,喝起来,一醉方休。为此,朱晓慧真为他操碎了心。她知道,这次打假,不仅罚了款,他还挨了批评,心里是不会好受,所以,她十分关心他,并安慰他,开导他,可反遭到他的白眼和责怪,这天夜里,张占利带着一股难闻的酒气敲开她的门。一进屋就发疯似的将她抱住,张开酒气冲天的嘴,对着她的脸和嘴就是一阵狂吻。害得她差点吐了出来。接着就将她抱上床。
      “占利,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总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会把身体搞垮的。”正当他兴趣正浓时,她搂着他的腰劝道,“你毕竟还是经理,以后正当经营,生意会好起来的。”
      他疲倦了,从她身上滑下来,他觉得她是很漂亮但又很幼稚,殊不知她是上当了,受骗了,就因为她太纯洁而没能让周伟民欢心,才使他落到如今的这步田地。“朱、朱晓慧,我已有老婆孩子了。我要你好好招待周、周……可你,你笨得像头猪……”他发泄一阵之后,便呼呼大睡了。
      她听了,吃惊不小,想问个究竟,可他已睡得像死人一样。
      凤凰镇人在大忙春耕,“好又来”店也暂停营业。“迎宾店”照常开门。这天下午,朱晓慧叫小菊照看柜台,她去邮局把自己这两个月的工资寄给父亲,汇款后她顺便向邮局的信袋中看了一眼,看到有一封写给张占利的信,便带了回来,她走过他的办公室门口,原想将信从门缝中塞进去,想起自己有他的钥匙,便放开了锁。也许是出于好奇,她走近办公桌,便把信拆开了,抽出了信笺,展开一看,见上面这样写着:
      ……占利,你总说忙,春节也没回家,我没怪你,可是你应该寄钱来,你娘年老多病,经常要吃药、打针,英英上中学,健健也上了小学,家里的一切全靠我撑着,可你是一家之主,你不能把家里的一切全压在我一个人肩上。春耕又大忙了,田里工夫、买化肥、农药都要钱,你要我安心在家,要我好好照顾老人、小孩……可是你人不回,钱不寄,我能怎么办?
      你是不是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
      如一颗重型炸弹在朱晓慧的头顶炸开,她被炸得张口结舌,炸得天旋地转,倒在了办公桌旁的藤椅上。
      “我从没有结过婚,世间的女子你最美,我只爱你……”朱晓慧醒来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张占利的声音。
      “我已有老婆、孩子了……”此时,她也想起了那晚他酒醉后说的话。那时,她以为他是在说醉话、说气话,现在看来,他是酒后吐真言。他欺骗了我,我上当了、受骗了,朱晓慧完全清醒了,她想起他对她施展的那一切,她便信以为真,便受了蒙蔽,现在,她明白了他一再拖延办结婚手续的缘故,更明白了他主张打掉她肚中的孩子的根源。
      这以前,她认为他对她真是真心相爱,真能和她结为百年之好。她也柔心柔肠,以至将自己的终身全部奉献于他。——她憧憬着婚后能建立起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憧憬着不久的将来便是有一个孩子的母亲。……朱晓慧如在梦幻中,这样一个美梦随着张占利的这封家信而彻底破灭了。美梦破灭了,朱晓慧清醒了,她也看清了张占利那张白净脸皮掩盖下的肮脏嘴脸,看清了他那道德败坏、唯钱是命的丑恶心灵。
      她恨,恨张占利不在身边,如果他现在在身边,她会揪住他,会展开一场恶斗,会拼个你死我活,可是,他已走了,出远门了。他早对她说过,明天便是政府规定办结婚手续的日子,他俩早就说好了……
      可是,他又借故走了,走吧,你走得越远越好,她永远也不再想看到他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怨恶从朱晓慧的胸中喷发出来。她发呕了,觉得五脏六腑均像有刀子在宰割般的难受。她出了一身虚汗,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她吃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是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
      她想到信中那恶毒的语言。哼,真是倒使锄头反掌犁,她更感到自己蒙受了莫大的侮辱。
      怎么办?离开这儿!上哪?回家?她想起父亲要她回去相亲的事,可是现在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张占利的种,她哪有脸再去见那老父亲!
      去见那家乡亲人,去见那预约的后生!何况她们家乡还很守旧。去年,邻村一位姑娘被外地一个有妇之夫勾引了,便被亲人赶出了门。一想到这些,朱晓慧只感到无地自容。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念头油然而生。
      她想:别无他法了,只有一死了之,死了便一了百了,什么人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一了了之。她想着,便想服毒。她在张占利的房子里翻腾了好一阵没有找到农药之类,她想到上吊,又没找到绳子。
      “死”对于人来说,是一个恐惧的字眼。可是此时,朱晓慧并不害怕,她已下了决心,她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这张略带憔悴而丽质的脸。真是红颜薄命啊!她想到自己的性命就在咫尺,辛酸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拉了一下衣领,理了一下服装,她知道,离镇不远就有个大水库,只要到了那里,纵身一跳,就一切都了结了她决心已定,便向水库跑去……
      春天的凤凰镇,阳光明媚,和风拂面,田野里,送肥的、犁田的、插秧的,人来人往,铁牛在田里跑得欢,脚下翻滚着泥浪。田野里活跃了、欢腾了。
      新渠水哟,绕山庄
      凤凰镇嗳,三月好风光
      草儿青啊,花儿开
      春到人间,春耕忙。
      新渠水哟,绕山庄
      凤凰镇嗳,在变样
      改革开放,政策好
      齐心合力,奔小康。
      ……
      一个挑秧的妹子唱着歌,快步行走在田间小道上。嘹亮的歌声在空中飞扬。
      “这歌词编得不错,唱曲也很好,我们仿佛生活在仙境里。”正在弓身插秧的高永春像是自语又像在对身边的妻子和弟弟说。
      “她们自编自谱自唱,还真有些才气哩。”于秀珍说。
      “不好,有人落水了!”刚耙好田在田边草坡上放牛的高真喜突然发出惊叫。
      “在哪儿?”三人抬起头,齐心惊问。
      “水库里。”高真喜指点着说。
      他们跃上田埂,冲向水库堤坝,水库里已没有人影,只看到水纹在一圈圈地扩散、消失,圈内有黑影颤动。高永春赶紧跳下水,接着永泉也跳了下去……
      朱晓慧躺在高家的一间安静、偏僻的小屋里。小菊、店里员工及邻里伯母、婶娘都来看望她,问她为何这样,可她只是哭,不肯透露半句。高永春想,她必定有难言之苦,便叫妻子好好地守护她,不能再让她出差错,高大婶也一直陪伴着她。
      “多好的妹子,什么事想不开,何苦选这条路。”夜里,屋里亮着灯,高大婶坐在床沿,牵着朱晓慧的手,嘴里叨念着。
      朱晓慧闭着两眼,只是哭泣。
      “晓慧,吃点东西吧,不要老这样折磨自己了。”于秀珍特地做了一碗三鲜米粉,端到床前,关切地说。
      “你们不该救我....”朱晓慧睁开眼,看看高大婶和于秀珍,仍然悲痛欲绝。
      “看你,傻妹子,尽说傻话,来,吃点东西……”高大婶又说又劝,并撑起她,让她坐好并一口一口地喂她。可是朱晓慧勉强地吃了几口,便推开了碗,真是人到伤心处,吃啥也无味。
      “爹妈多大岁数了?”高大婶端开碗,和她拉起了家常。
      “我从小就没有了妈。”她回答,眼睛又湿润了。接着又慢慢说:“家里只有老爹,还有一个姐姐,前年在广州打工,在那里找了对象。”
      “你爹还很健壮吧。”
      “他是聋子,身体还好。”
      在高大婶和于秀珍的关心、照料下,朱晓慧终于开口了。
      “你不想你爹和姐?”高大婶继续问。
      她没有回答,只眨动着双眼。
      “你何以这样傻,你姐嫁得远……以后谁来照顾你爹?”
      “我,我没脸再见我爹。”朱晓慧说着,又抽泣起来。
      “你做错了什么,能告诉大婶吗?”高大婶进而又问。
      “我上当了、受骗了……”在慈母般的高大婶面前,朱晓慧说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我一向很谨慎,可是,还是让他骗了。”她边说边哭。
      “张占利,真不是人!”高大婶听后,愤然地说。她走出子小屋,来到晒谷坪上,撩起衣襟擦干涌出来的泪水。
      一个女孩子,从一个婴儿拉扯到这么大,她长大成人了,能出外挣钱了,可是,她却受了别人的骗,就连命都不要了,就投水自尽了,天哪!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竟这样地要了却自己的一生。她也为之伤心、掉泪。
      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她便走了出来,此时,她想起在□□间,那个被她抛弃了的女儿,那年间,女儿才半岁,便被她抛弃了,她以后怎样了?她是否还在人间?她现在又在何方?……难舍的思亲念,又牢牢地牵动着高大婶的心。使她无法平静,她仰脸对着夜空,想喊,但没喊出声来。
      夜,静静的,繁星一动不动地凝滞在空中,偶尔有一颗流星闪过,在夜空划上了一道微略的白光,镇里忽而响起一两声犬吠,那声音也传得那样遥远。
      晓慧无奈,自选了绝路,但她已获救了,如果自己的女儿尚在,也有晓慧这么大了,但愿她能遇上好人,愿她能一生平安。高大婶目睹眼前的朱晓慧,面对着夜空,默默地在为她的女儿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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