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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恋 ...

  •   高家的饮食店经过周密的准备,已基本就绪。于秀珍提出用“好又来”作为该饮食店的招牌,全家人认为:这“好又来”很有创意,一致同意,高家门口就挂出了这引人注目的招牌,并定于二月十日开业。
      开业那天,在长时间的鞭炮声中,亲友纷纷前来祝贺,不少人还送来了大贺镜,诸如“生意兴隆”、“方便群众”、“顾客之家”等之类的贺词。
      酒宴前,高永春还贴出了引人注目的广告:我店定于二月十二日正式营业,特让利一天,敬请四海来宾、八方顾客光临指导。
      好又来饮食店
      1990 年 2 月 10 日
      “好又来”饮食店营业后,吸引了广大顾客,都认为该店不仅服务态度好,且卫生又实惠。因此,生意十分红火。但,对面的“迎宾店”就明显地冷清了。相比之下,高大婶才知道大儿子永春的聪明才智。
      就高永春外出打工的那些日子里,是在一家餐馆,他认真学习经营方法,努力钻研烹调技术,他认为搞饮食重要的是色、形、味。在操作上他采用蒸、煎、炸、炒、焖、炖、熏、酱、扒、扣、烩等多种加工方式,同一种菜,通过不同的加工方法,其样式、品位均截然不同,而且,对每样食品,他都注重选择独具特色的加工方式,对这些,高大婶都未曾尝试过,也是凤凰镇一般饮食店所不及的。因此,生意
      日益兴隆。高大婶为之而十分高兴,因而也更让她想起那个给永春写信、寄身份证的妹子则更非同一般,她推想:永春和她定有了非同寻常的关系,否则,他的身份证怎么会落到她的手里。想到这些,她又观察永春和秀珍,她又觉得他俩仍和好如初。难道秀珍有了身孕?她又进一步想。继而观察她的饮食、起居及生活规律。一切依旧,永远是男儿般的于秀珍,高大婶又为之而气恼,而伤感。
      说起高永春和于秀珍的婚姻。高大婶始终是反对的,原来,她想把自己亲兄长的女儿秋菊娶过来给永春为妻,可永春死活不同意,说他俩之间不但没有感情,又是直系亲属,既违反了“婚姻法”,又会影响子孙后代,便一意孤行地和他的同班同学于秀珍结了婚。为此,秋菊还伤透了心,高大婶更是又怨又气。秋菊便另配了他人,婚后不到一年便生了一个胖胖的小女孩。前不久,高大婶为娘家兄长祝寿,秋菊也带着孩子来了。高大婶抱起这小女孩,这小女孩又很乖巧,秋菊教她叫姑婆,她便姑婆长,姑婆短的叫得清甜。高大婶好开心,接着又落下了泪——如果永春娶了秋菊,她便是自己的亲孙女了。而现在……哪个做公公、婆婆的不盼望抱孙孙。而高大婶对高永春还有更深一层的期望,她渴望高永春能生下一男半女,好让他那屈死的父亲在九泉之下瞑目。为此,她还偷偷地找算命先生给秀珍算了命,算命先生说:秀珍是白虎投胎,终身克后。这样,高大婶便是又怨又恨。幸好,永春在外面又结识了一位女朋友,她推想:那女孩定有超人之处,永春才……或许那女孩已知道了永春的一二,便来了个敲山震虎之计。可永春回家后,便把人家抛到脑后了,这也不奇怪,秀珍紧守在他身边,何况两人又是恋爱结婚,不管怎么说,永春也难以启齿,或者为这事,秀珍对他又管得很严,她在盼那姑娘来第二封信、第三封信,可是好长一段时间了,却再也没有来信。对这事,她也问过永春,永春又矢口否认,那他更不可能回信了。她估计那姑娘早在盼他的信了,或许盼急了,眼也盼穿了,盼出病来了,高大婶冥思苦想起来。
      “你对永春是怎么看?”夜晚,高大婶在睡房收拾干净衣服瞅了一眼在抽屉里翻寻什么的高真喜问。
      “什么怎么看?”老头子没理会老伴这话的意思,仍在继续翻动抽屉。
      “算命先生说了,秀珍是白虎投胎,我看永春在外面结识了女朋友也没什么不好。”老婆子说。
      “什么算命先生,你就信他那一套,我看只要他两口子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就比什么都好。”高真喜回答。
      “照你说,人结婚不图生儿育女还图个什么。”老婆子见他俩谈话总说不到一处,便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那么说,你想要他两口子离婚?”老头子早看出老伴这陈旧观念,呵斥说。
      “不是我要他两口子离婚,是根据他俩的情况完全可以离婚,我看永春就有这样的想法,不然,他也不会在外面又……”高大婶认为:永春是把真情一直隐瞒着。
      “那你现在要他们去……”老头子白了老伴一眼,心里很是气愤。
      “我想人家姑娘既然来了信,又把永春的身份证也寄来了,我们就一个字不回,这未免太欠情了。”高大婶本想说:人家姑娘正是初恋时期,她既来了信,也不给予理睬,这太冷落人家了。她想,如果这么说,老头子会更反感,便转换了另一种口气。
      “那也是,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写几句话感谢人家。”高真喜说罢,便拿出了纸笔,写了几句感谢的话,准备第二天寄去。高大婶拿过信看了一下,觉得这信写得太普通、太平淡、太一般了,根本没有流露出年轻人初恋时的那份感情,如把这几句话寄过去定会让那姑娘大失所望,于是,她拿过纸笔,用永春的口气,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第二天,亲手将信从邮局寄去。
      在“好又来”饮食店的斜对面,“迎宾店”的右边,是供销社下属的一家南杂店,门面虽不大,但货架上摆满了日常生活用的商品,营业员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她个头不太高,面色红润,粗黑的眉毛,大大的一双眼,微翘的小嘴唇总带着几分笑意,给人一种热情、豪爽的感觉。她叫周小玲,十七岁就经营了这个柜台,张占利任经理之后,觉得这姑娘心灵手巧,嘴很甜,是一块经商的料,就一直让她承包这个门面。
      “这是刚调来的正宗名牌……快来买呀。”只要有人向店里投去目光,她便会热情招呼。
      张占利任经理之后,他认准的是钱,经常调一些假冒、低劣商品,周小玲竟能凭她的热情和一张巧嘴,把商品推销出去。
      “小玲呀,你成熟了。”有时,张占利这样夸她,两眼长时间地盯住她。
      张经理是夸她经商处事有方,还是说她已长大成人了呢?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以前,她的身材只往高处长,现在却比以前胖些了,不仅身材丰满了,而且,胸前明显地出现了两座远山似的轮廓。同时,她更注意打扮了,乌黑的头发烫起了波浪式,两道粗眉也修饰成了月牙形了,穿着也赶时髦了,言行举止也更讲究文静、温柔了。为什么会这样,是人生必然规律还是心中有了他,她觉得有一个人的影子悄悄地钻人了自己的脑子,投进了她的心田,见鬼,怎么是他!说实话,自她来到这个店的那一天起,她就经常看到他。原来,她觉得他跟别的青年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可爱之处。不知为什么,在她现在的感觉中,他却有了比别的青年更美的脸型,有比别的青年更壮实、更健美的身材,她觉得他的声音也格外中听,甚至走起路来她也觉得他的脚步是那么稳重有力。凭直觉,他的心里也有她,她虽没收到过他的情书,但就有一次,有两个购货的妇女在她店中进行了非难,是他出了
      面,帮她解了围。还有一次,一个青年拿着一张一百元面额的□□进店购货,当时,她卖了货又补了钱,那人出店时,她认定了那是□□,便唤住了他,可那青年矢口否认,又是他,闻声赶来,问明了情由,把事情摆平……难道就这些他就占据了她的心怀,而且仿佛已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她和他牵连在一起了。周小玲想到这个人,心里便蜜一样甜。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凤凰镇人也办起了各式各样的商店,这对供销社经营的商店无疑是一种压力。周小玲虽然人热情,嘴巴甜,但因张占利进的货假冒、伪劣商品多,生意已远不如以前了。周小玲感到烦躁和不安,她很羡慕门庭若市、生意兴隆的“好又来”店。她的目光经常瞅着对面,并在搜寻她所思念的人的身影。
      “好又来”不仅店里顾客频繁,还经常给摊点店员送上酒食、点心。一是招揽了生意,二是体现了他们的优质服务。周小玲望着他们在人群中出出进进,又看到高永泉端着一个大碗挤过人群,横过街道,来到了她的南杂店。“小玲,我妈叫我送来这碗米粉,你趁热吃了吧。”他两眼盯着她说。
      对高永泉的到来,周小玲喜上眉梢。并迎了过来,深情地看着他说:“是你妈叫你送来的?你们真会做生意。”
      “生意要做,但是对你……”他说,但只说了半截,便停住了。他把一碗鸡汤米粉端给了她,两人对视了一阵,他才转身回去。
      周小玲双手接过,心里荡起了浪花,她目送着他回转店里,美美地吃完了这一碗米粉。把碗洗干净,在店里徘徊了一阵,便拿了双份点心的钱连同碗筷送了过去。
      “妹子,进来坐坐。”高大婶首先看到周小玲,如迎贵宾般地迎到门口,热情招呼。
      “伯母,谢谢您。”她笑眯眯地说,并把钱放在碗里递给了她。
      “妹子,你这就见外了……”高大婶接过碗,把钱塞进周小玲的衣袋里说。
      周小玲注意到正在店里忙碌的高永泉也在注视着她,她心里乐滋滋的,见高大婶拒不收钱,便回转身,关上自己的店门,到“好又来”店帮忙来了。可高大婶一家人都没领她这份情,硬要她回去做自己的生意。她心里明白,这是高家人对她的关爱。她觉得:以前,自己和永泉相爱是处在一种朦胧状态。如今,不仅他俩真心相爱了,而且,他家里人都已知晓,又都已默认,她心里真欢喜,她见永泉穿着单薄,便决定给他编织一件毛线衣。
      高永泉也喜欢上周小玲的店中来玩,有时还顺带买些油、盐、酱、醋之类,见他常来,周小玲心里很高兴。可是,还有一个青年也经常过来,还三天两头捎来情书。——他高瘦的个子,叫刘小七,是供销社库房保管员。
      周小玲买了一种浅蓝色的、质地上乘的毛线,坐在店前精心地编织。
      “小玲,已是春天了,还织毛线衣。”刘小七走过来,站在她的身旁说。周小玲没有回答仍在专心致意地织她的毛线。刘小七却依依不舍地紧靠在她身旁。
      这一天,周小玲吃过晚饭,搬了一条凳子坐在门口仍在编织毛线衣,她估计高永泉定会到来,她特地在此等他。
      “小玲,天已黑了,你还……”高永泉果然从家里走出来,见了她便说。
      她的两眼直望着他,两手却仍在不停地编她的毛线衣,“你过来。”她眉梢一挑,瞟着他说。
      高永泉应声来到她的身旁。
      “坐吧。”她招呼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她侧着身子,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竹针上绕着毛线,左手指在推动着竹针:“你看我,打打停停,这件衣服竟用了半个月。”她像在告诉身边的他又像在说自己。说罢,将毛线绕了几个圈,抽出了针。“你试试。”她说,并将毛线衣推在他怀里,自己走进店拉亮了灯。
      “我试?”他双手捧着她这早编晚织的毛线衣跟着走进店,惊喜地睁大了双眼。
      “天还冷,你穿上吧。”周小玲站在柜台内两眼盯着他说,那温柔的声音里流露出深深的爱。
      他把毛线衣在电灯光下看了又看,觉得不仅质量好,且工艺很精巧,一件衣服除织出了多种花纹,在胸前还用红色毛线织出了一个同心结,他捧着这件毛线衣,理解了她的一片真情,他如痴如醉地站立着。
      “你是嫌…”她看了他这副痴呆模样,挑逗地说,“嫌这衣服织……织得不好。”她低着头,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烫的。
      “小玲,你真好,可是我,我还没有给你……”高永泉说,他的
      血液在快速地流动。
      她“扑哧”一声笑了,此时,她更看出他的老实、厚道,甚至还流露出一种憨态。
      他心里热乎乎的,解开衣扣,脱下外衣,把毛线衣穿在了身上,大小、长短都很合适。他真想跑进柜台,搂住她,狂热地亲吻她,可是他没有这样做。
      “合身吗?”她瞅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问了一句不关紧要的,似乎又是唯一要问的一句话。
      “很好,你看。”他极高兴地回答,并在原地转了转。“你真行……”
      他还要说什么,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进店来买东西,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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