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极之间》荧烛末光

40、第四十章 回忆，计划

　　高祁瑞的母亲原本也是昌宁人，高祁瑞前十八年一直随母亲生活在昌宁。

　　高祁瑞与诸葛琰的相遇，是在诸葛琰16岁的时候，那时候高祁瑞18岁。

　　高祁瑞放学之后回了那个“家”，只是那一片一到晚上治安并不怎样，一群小混混经常往这里过，早就看到了高祁瑞住的地方只有她们母女两人，高祁瑞又正值青春，自然是那些小混混的目标。

　　几个小混混先是敲了敲高祁瑞的家门，高祁瑞在里面问了句：“谁？”

　　那几个小混混也没有应声，只是继续敲门。

　　高祁瑞已经生了警惕心，将屋内的一个桌案移到门后挡住，那些小混混见没人开门，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就开始踹门，门是老旧木板做的，根本挡不住几个男人大力的破坏，不一会儿门锁连着门框都被踹坏了。

　　高祁瑞在里面用力抵住桌案。

　　“嘭——嘭——嘭——”

　　声音有些大，让在外街的诸葛琰也听到了动静，诸葛琰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到了那几个混混的行为，她急忙跑到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想叫那里的老板一起去看看，但是老板怕事，还用着昌宁本地话骂出了很难听的话。诸葛琰无法，只能向那个老板借了电话报警，但是接警员说等民jing到现场起码得二十多分钟。

　　那时候的昌宁，混乱且冷漠，街头的混混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知厮混打架，只要他们不是犯到自己头上，大多数人都不会理会他们的行为。

　　诸葛琰求助了附近好几户人家，都没人来帮忙。她也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骑着车假装从那里回家，她躲在一个大垃圾桶后面，听着那些混混的叫骂，没一会儿门后的桌案也被踹开，高祁瑞在里面发出叫声。那几个混混进了门后，就发出各种声音，高祁瑞的哭喊声尤为清晰地飘进了诸葛琰的耳中。

　　诸葛琰再也无法忍耐，推着车走近那个屋子，在门口她就看见那几个混混抓着高祁瑞，欲行不轨之举。她分明看到高祁瑞无力反抗的样子，又看清穿在对方身上的校服被混混扯下……

　　诸葛琰心跳加速，还是朝屋内大喊了一声：“我已经报警了！”而后又缩到了屋外。

　　那几个混混听见诸葛琰的声音，又来劲了，“嘿，又来个学生妹？”

　　“不如我们把她抓来一起玩啊？”

　　高祁瑞趁他们分神，用力挣开几个人的手，然后跑出屋外，她转眼就看到了诸葛琰，高祁瑞也犹豫了下，但并没有在那里多停留，直接就跑了，徒留诸葛琰一个人在那里傻了眼。

　　诸葛琰刚反应过来准备骑车跑，但是被那几个小混混先一步拦住了去路。诸葛琰可不管他们，直接往前骑车撞去，一个小混混就抓住自行车的车头一翻，诸葛琰摔倒在地。

　　小混混们围了上来，各自抓住诸葛琰的手脚往那个小屋子而去……

　　屋内并没有传出诸葛琰的声音，没几分钟，就传出了几个小混混的惨叫声……

　　诸葛琰出了屋，又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砖头，进屋，直接往那几个混混身上砸去，一下，两下，三下，四下……越砸，诸葛琰越停不下来。

　　诸葛琰出门，骑上车，她不知道去哪里，就随意往一个方向骑去。经过路口的时候，躲在那里的高祁瑞借着灯光看到了诸葛琰的脸，但她却不敢上去问对方的情况……

　　诸葛琰后来失踪了两天，李佳报警，众人还是在昌宁的一个县城找到的诸葛琰。之后，警察和李佳都问了诸葛琰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诸葛琰自己也说不清。

　　在那之后，高祁瑞母女俩就搬离了那里，也离开了昌宁。

　　高祁瑞再次回到昌宁是在两年后。高祁瑞的变化很大，不再是两年前那个被人救助后连上前道谢都不敢的少女。但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阴暗的。她其实只是想跟诸葛琰说一声“谢谢”和“对不起”，这是两年前的高祁瑞欠诸葛琰的。

　　那时候正值暑假，诸葛琰回昌宁后也没有闲着，因为当初高考成绩不错，所以她就被人请去有偿补课了。

　　高祁瑞有几次故意和诸葛琰走在一条路上，想上去说句话，但是看到诸葛琰全然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只好作罢。

　　有一次，高祁瑞叫了几个人假装对自己不轨，果然，诸葛琰又开始多管闲事了。只是高祁瑞没想到之前还弱得不能再弱的人，立马变得又狠又暴力。

　　“谢谢。”高祁瑞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对不起。”愧疚一般的话，让诸葛琰还笑了下。说完话后，高祁瑞准备离开，诸葛琰却拦住了她。

　　“你要去哪啊？反正我也没地方去，要不我送你回去呗？”

　　高祁瑞可不想跟别人再有其他牵扯，说话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刚刚被人欺负时的娇弱样子，“别跟着我。”

　　“你挺有意思的，你该不会有人格分裂吧，一下柔弱一下凶狠的。不过你这样子才对我口味。”

　　两年了昌宁也没多大变化，高祁瑞走在那满是坑洼的路上，身边跟着的人，一直说个不停。一辆车停在高祁瑞的身边，正待她要坐上去的时候，诸葛琰看到了她的动作，先她一步上了车“哎——要不，载我一程？我叫光明，你叫什么？”

　　高祁瑞觉得对方实在聒噪，但也没赶她下车。

　　“看你也才20出头的年纪吧，那你该叫我一声姐姐。”

　　高祁瑞觉得诸葛琰说话毫无逻辑，她查过诸葛琰的背景，比自己还小两岁，她是从哪里觉得她的年龄比自己大的？而且还说自己叫光明，该说她谨慎还是该说她撒谎不懂打草稿？

　　“闭嘴。”高祁瑞完全没想到诸葛琰是这样的人，不仅聒噪，还厚脸皮。

　　“你是做什么的？”光明不仅没闭嘴，还继续在那里问东问西的。

　　“我是一名毒贩。”高祁瑞很认真地说。

　　谁知光明却笑出了声，“哈哈哈——说谎也编个靠谱点的啊。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光明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我其实是一名杀手。”最后她忍不住，又笑了一会，“不，严格地说，我是一名侠客，剪恶除奸的那种。”

　　光明的话越来越离谱，等车到了诸葛琰家小区外，高祁瑞打开车门，“下车。”

　　“嗯？我下车干嘛？不是说好我‘送’你回家么？”

　　“下车，回你自己家去。”高祁瑞已经将光明推出车外，光明差点摔倒。高祁瑞本想关上车门，却被光明伸进来的手挡住，当然，光明的手也被夹住。

　　光明吃痛，但也没有收回手，而是说：“我没有家。我从小就是孤儿，父母将我遗弃，我哪还有家？”

　　高祁瑞根本就看不出光明是在开玩笑，“你是谁？”

　　“我是光明啊。”

　　“诸葛琰。”高祁瑞又叫了声。

　　光明毫无反应。

　　“光明。”

　　“怎么了？是不是要让我上车？”

　　“嗯，上车吧。”

　　高祁瑞将光明带走了，她将她带到了肃曲。

　　在这里，光明只觉得自己找到了组织，既兴奋，又开心。

　　“瑞，你看！我会开枪了！”光明对着不远处的高祁瑞道。

　　高祁瑞喜欢这种感觉，喜欢那种将光明全然操控在手中，一点一点将光明变成她一个人的感觉。而光明，并没有让她失望。

　　光明是个话痨，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高祁瑞教她这教她那。也是因为光明的到来，让本来以为人生一片灰暗的高祁瑞，觉得自己人生中出现了一点点的光明。

　　三杀的到来剥夺了高祁瑞正常生活的权利，光明的到来，让高祁瑞觉得人生还有些色彩。

　　光明以前打人就只占了一个狠字，现在渐渐学会了耍心眼，都是高祁瑞教她的。

　　“光明，你手上拿着的不仅仅是枪，更是捍卫自己生命与尊严的武器，只有杀了那些伤害你的人，你才算是个人，而不是个任人宰割的畜生。”

　　“明明你年纪比我小，怎么还给我讲大道理来了？”光明话是这么说，但也没有反驳，“不过你放心，以后有姐姐我保护你，谁要是敢欺负你，我打死他丫的！”

　　高祁瑞被光明的话说得有些动容，这一片树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高祁瑞难得地说了句真心话：“如果我要杀了我父亲呢？你会不会帮我？”

　　“我说了，谁要是欺负你，不管他是谁，我都会保护你！”

　　“记得你说的这句话。”

　　光明说出的话，从来不虚，她真的记得这句话。

　　不过光明并没有在这里待很久。后来，光明独自外出，就再也没有回来。

　　被接回昌宁后的诸葛琰，又惊又怕，但还是心理暗示自己忘了无缘无故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事。后来，诸葛琰的确很快就忘了这件事。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人开始跟踪她，并偷拍了很多她的照片和视频。

　　只是偶尔几次出现在异地，让诸葛琰不敢去多想，好在她并没有出什么事，所以对于诸葛琰来说，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强压住那种感觉，不然这种既诡异又恐怖的事，说出来就是自己吓自己……

　　诸葛琰听完高祁瑞的阐述后，沉思了很久。

　　“难怪你那么讨厌我。”诸葛琰只说出了这句话。

　　高祁瑞没有回答。

　　“不对，你为什么对云壹做出那些事？”诸葛琰完全不能理解，如果高祁瑞对光明有情，怎么会对云壹……

　　“果然是废物，别人说什么就相信。以后学聪明点，你看见的和听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相。”高祁瑞手指动了动，说出来的话，倒像真的。

　　高祁瑞这话没错，就像……算了，诸葛琰不再去想那些事。高祁瑞要跟甘勒合作，诸葛琰现在跟高祁瑞也只是合作关系罢了，诸葛琰不会认命，谁也不能夺走她的生命和完整的人生。她只是想将破碎的自己重新粘好罢了。

　　两天后，高祁瑞派了老灰等人跟着诸葛琰前往横辉市。临行前，高祁瑞特别交代了他们，即便是合作不成，也要把诸葛琰平安带回来。那些人不知道诸葛琰和光明的区别，之前见识过光明盘问赵熠恒的手段，自此后都没有轻看她。这一次，除了诸葛琰和赵熠恒外，有二十个人跟着他们一起前往了横辉。

　　等他们到了横辉之后，就被甘登的人带到了营地。见到的人还是甘登，只是众人都没想到刘风竟然跟在甘登的身边，刘风看到诸葛琰后，那目光好似能杀人。

　　赵熠恒见到刘风，就来了劲，“风锅！把哈们抓洗来，哈们想要哈甘漏！”赵熠恒右手断了，还被打掉了不少牙，舌头也裂了一截，说话并不是很清楚。

　　老灰踢了赵熠恒一脚，“给我闭嘴。”

　　赵熠恒被这一脚踢得安静了下来。刘风在甘登耳边说了几句话后，甘登立马让手下把诸葛琰等人围了起来。

　　“你就是诸葛琰？”甘登竟然会说国语。

　　“没错，我是诸葛琰，但我不是来送死的，而是来跟你做一笔交易的。”诸葛琰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生死就在一瞬间，不能慌。

　　“你觉得你凭什么能跟我们做生意？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刘风已经拔枪，但是被甘登拦住了。

　　“只要你们同意合作，事成之后，三杀的生意就全是你们的，而且——你们忌惮的赵远中，也不用再担心。”诸葛琰知道自己的话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多少说服力。

　　果然，甘登拍了几下手，“现在的年轻人果然大胆，吹牛皮也不打草稿。”

　　“之前赵远中让你们抓我，也是为了威胁赵熠娴和高祁瑞吧。难道他没告诉你，我跟赵熠娴已经分手了吗？难道他没告诉你，高祁瑞根本就不会为了我而妥协吗？”

　　这些赵远中的确没有跟他们说，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们也无暇去理会那些闲事。

　　“二舅，你可别听她胡说，她是高祁瑞的情人！把她抓起来，完全可以威胁高祁瑞把生意心甘情愿地交出来。”

　　“刘风，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小看高祁瑞。还有，难道你认为你的私怨大得过甘勒想要的吗？”

　　甘登已经将枪口指着诸葛琰，老灰等人又把枪口对准了甘登等人。

　　诸葛琰现在心跳如鼓。的确，他们这些人怎么会信什么承诺。

　　“如果你们跟高祁瑞合作，我愿意留在你们这里，直到赵远中和三杀都……只要赵远中和三杀都死了，她会给你们想要的。”

　　“臭娘们，还当这里是撒兰？”刘风上前一步，想扇诸葛琰巴掌，被老灰挡下了。

　　“二叔，表哥，不妨让她说说她的想法。”一道女声出现，说着蓝国的话，也只有刘风和甘登等人听得懂。之后，一名年轻女子从诸葛琰等人身后走了过来。这就是之前说要跟刘风结婚的甘勒的女儿，甘桐。

　　诸葛琰还看到了阿东跟在甘桐的身边，诸葛琰虽然吃惊，但没有多言。

　　一个男人将甘桐的话翻译给了诸葛琰等人听。

　　“这里人多口杂，还是换个地方谈吧？”两帮人这么久还在室外呢，诸葛琰看到刘风后，又说道：“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听到的好。”

　　（以下内容省略所有语言翻译的形容）

　　甘桐本就看不起刘风，如果不是他死皮赖脸地赖上来，甘登暂时收留他，这里都不会有刘风的立足之地。

　　所以，只有甘桐、甘登、诸葛琰三人进入了室内。

　　“谈合作前，我先把相关的情况说一说吧。”诸葛琰没等他们反应，又继续说道：“当年伏击甘勒的人并不是三杀，而是赵远中，为的就是挑起你们的矛盾，他好坐收渔利，国内国外的生意都一手抓……国内那边到时候再放几把火烧一烧他，不怕他不急。”

　　这些都是光明、高祁瑞结合那些能查到的东西分析得来的，高祁瑞又将这些告诉了诸葛琰，现在也容不得高祁瑞有所隐瞒。诸葛琰结合了手上的这些证据，将此前光明的计划进行了改进，经过高祁瑞同意后，便当做她来谈判的话术。

　　“放什么火？”甘桐问道。

　　“仇人跟他索命的火……一个六十多的老人家，一个被欲望支配行动的人……此时还会剩多少的警惕心？甘勒在这时候说几句好话，难道真的没有诱惑力吗？就算他是惯于使用诡计的赵远中。”

　　“阿东是赵远中的人，他不一定会听我们的。”

　　阿东的确是一个问题，但是阿东在离开阳平前会跟赵熠娴说那样一番话，就已经说明了阿东不是赵远中的人。后来诸葛琰想到上次被抓时，阿东刚好在诸葛琰挟持高祁瑞离开的方向出现，肯定不是偶然。

　　诸葛琰当初走出撒兰营地，老鼠跟着她，后来老鼠告诉诸葛琰说：“如果你成功了，就指定我给你开车。”

　　可以说知道当时诸葛琰逃跑路线的只有老鼠，阿东必然与老鼠有关系。再结合诸葛琰和赵熠娴被挟持的那一次，高祁瑞让光头强等人杀了诸葛琰，老鼠一再拖拉，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不是诸葛琰多想，实则这些疑点的答案可能就是救命的绳子。

　　但是诸葛琰不会告诉这些人真相，而是说道：“等会让我跟阿东单独谈一谈，我相信他会帮我们的。”

　　甘勒不一定会杀赵远中，可能只会把赵远中关在蓝国，到时候只要把赵远中和甘勒的具体位置告诉三杀，他肯定不会再等。这是搞清甘勒与赵远中关系的光明和高祁瑞一致认为的事。

　　欲望和仇恨都会蒙蔽一个人的心眼，哪怕只是暂时的。

　　“赵远中本来就是万鑫的董事长，要什么没有，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放弃蓝国的生意，他就是一个对欲望上瘾的人。这样的人，失败是必然的。”

　　甘桐和甘登出去后，就让阿东进来。诸葛琰没有同意，怕他们监听，最后阿东带她去了一处别人绝对无法偷听得到他们谈话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谈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