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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通贵人的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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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还在老地方住着吗?”芷珊看着手中莹白温润的羊脂白玉镯子,冷冷的问柳嬷嬷。
“瞧公主您说的,咱们娘娘还能搬去哪里?莫不是……公主您要帮着娘娘……也是,宜主子那里地方虽然不小,可您是知道的,咱们娘娘和宜主子那是死对头,当初摊上同一年进宫选秀女,咱们娘娘模样性情哪点不如宜主子,不就是宜主子她阿玛是旗里的佐领,愣压着咱们娘娘一头,娘娘最开始是在毓庆宫和惠主子一道的,偏生宜主子在皇上跟前说什么通贵人和她情同姐妹、关系亲厚,能住在一道、互相有个照应,方不负姐妹一场,皇上居然也就准了,只是苦了咱们娘娘,三天两头受气不谈,哥儿没生下来就没了。公主,您可得心疼心疼咱们娘娘,当初怀着您的时候,娘娘是成天提心吊胆、生怕宜主子不安好心,好容易寻着机会,娘娘她愣是在惠主子跟前磕头啊,总算求了惠主子看护您,这才生养下公主的,就冲这,公主您也不能记恨咱们娘娘,她心里的苦有谁知道……”柳嬷嬷这个说客当真做得称职,芷珊不过问了一句,她便连头带尾说了一车话,直说得自个眼泪汪汪的。
其实芷珊问这句话也是有缘故的,因为直到此刻,她都不知道通贵人住在哪里。
最开始是因为穿越之初的不适症,让她只顾得上熟悉身边的人和事,忙着适应深宫大院的规矩教条,紧接着她又被康熙严令搬去了翊坤宫,于是如何融入后宫女眷们的生活环境,成了这期间芷珊忙碌的重心,自然而然没把通贵人放在心上,等稍有闲心打听消息了,她又跟着贵妃前往畅春园避暑,接着便发生了后湖那桩匪夷所思的龌龊事,害得她大病一场还不算完,好容易能跟着圣驾去木兰围场散心,自个的心立马飞回从前,骑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牧场,成了那段时间的首要任务,哪还有半分心思分给老康错综复杂的后宫妃嫔们。
就在芷珊一头扎进清朝公主的宫廷生活、很有些如鱼得水的当口,对方找上了自己,一再用出格的言行提醒芷珊莫要忘记自个的出身,于是方才惊觉做为通贵人肚里爬出来的小人,她竟是连嫡亲额娘的住所都不知道,也够粗心大意或者说是没心没肺的。
芷珊于情于礼都不方便直接询问身边伺候的宫人,几番思量后,借着敲打柳嬷嬷的机会,用了一句语意不详的话来套通贵人的住址,柳嬷嬷很是配合,一番动情演绎之下,总算让芷珊没白费这通心机,非但如此,还额外了解了为什么宜妃像对待仇人般一见面就掐自个,原来她二人在延禧宫关系早已势同水火。
“嬷嬷的意思,本宫明白,自然会替额娘打算。只是额娘托你带只玉镯过来,就没旁的吩咐吗?本宫不喜和人兜圈子,嬷嬷还是早点把话说明白,本宫也好不胡乱猜疑,还是说额娘用它来给本宫……”芷珊话留半截,用意在明显不过,她特意曲解通贵人的意思,将镯子说成是讲和的工具,于是柳嬷嬷有些着急了,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娘娘还指着用它打点外头的事情呢。
“看公主说的,娘娘的东西自然是要留给公主您的,还能便宜了外人去?只是娘娘她也有自个的难处,眼瞅着就是年下,大节气跟前,娘娘心里惦记宫外头那一大家子,也不知道舅爷怎么样了……听说今年是兵部三年一次的大考,不比从前,也不知道舅爷的差事还能不能保住,娘娘寻思着,公主现如今和翊坤宫这边很亲近,贵妃娘娘又宠着您,她们那边舅爷现领着都统衔,咱们舅爷这档子事,搁那边也就一句话便能解决,所以娘娘就想请公主您费心递句话,不管怎么着,舅爷也是公主的外家,他们倒了,公主您脸上也不光彩。”柳嬷嬷嘴皮子利索,没一会又掰扯出一大通话来,先还有求着芷珊的意思,临了却带上几分要挟,软硬兼施,打定主意要把通贵人交代的事情办妥当。
芷珊留神细听柳嬷嬷的话,大概能明白里头的意思,只是她并不知道舅舅现领着什么差事,十阿哥的舅舅又是谁,从前她还真没留心过外朝的事。不是她不想,关键是没人和她说起,公主不比皇子,很难接触到外朝的人和事,看来是时候借着给舅舅疏通关系的当口,好好梳理一下老康这些宫眷和外朝的关系,别将来牵扯上外头的事,自己在一无所知,那可就惨了。
“本宫知道了,嬷嬷还是去问清楚舅舅的差事,本宫也好记在心上、随时留意,这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妥的,等有了机会,本宫自会替舅舅说情,只是嬷嬷的嘴巴儿也要紧着些才好,别事情没办成,你们先去外头嚷嚷上了,这算怎么回事!”芷珊估摸这点子事求了十阿哥还是能办成的,通贵人第一次求她,很不会找个办不了的事,那只会给本来就紧张的关系雪上加霜。
“奴才省得,万不敢在外头乱说半句话,公主您就放一千个心吧,奴才这就回禀娘娘去,也好让娘娘安心。”柳嬷嬷赶着表态,又忙忙的和芷珊行礼、请退,脸上掩不住的喜色。
“公主,柳婆子出了宫门就冷下个脸,奴婢老远还能瞧她撇嘴呢,这什么意思啊?来求公主您办事,临了还摆这么副嘴脸,做给谁看呢。”香雪打外头进来,在门边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一边掀帘子,一边对芷珊说道。
“外头雪落得大吗?东西都领回来了?”芷珊也不理会香雪嘴里说的话,只关心自个交代的事情有没有办妥,她心里明白柳嬷嬷为什么面露不屑,关键是自己一直没给她好脸子,柳婆子心里有些怨气也是正常。
“回公主,外头雪下了老大,咱们后院池子里的水都冻上了,房檐上落了这么厚的雪,奴婢鼻子都要冻掉了。您嘱咐的那些东西内务府一早就预备好了,奴婢去领的时候还看见四公主身边的双红,她也是去领东西的。”香雪一头回话,一头用手比划着房檐上积雪的厚度。
“哎,天儿越发冷了,额娘的病又重了几分,本宫没法子替她,听说额娘在佛前许了愿,要用朱砂金粉临百遍《心经》烧给菩萨,本宫没别的本事,抄写经文却是能替额娘办到的。双红也领这些?难道四姐也要预备抄写经文?”芷珊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香雪,只是语气有些沉重。
“奴婢听双红说,四公主额娘布贵人近日受了风害,还挺严重的,每日太医都要过来请脉,四公主昨儿夜里不知怎么就梦见菩萨,早起对着菩萨像发愿呢,说是要抄千遍《金刚经》,可是愿心大了。”香雪留神瞧自个主子的眼色,缓缓将听来的消息告诉她。
“可是病重了?难怪这几日四姐姐都没去上书房的,明儿找个时间去看四姐,香雪,你替本宫记下,别回头忘记了。这时候额娘也该醒了,拾掇一下,随本宫一道去前头。碧水,你先去额娘那边瞧着点,看额娘有什么想吃的,回头好吩咐下去,现做了端过来,再看看十阿哥回来没有,本宫寻他说话呢。”芷珊边想心思边吩咐众人,屋子里一时间有些忙乱。
就在众人不留意间,一个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到了门外,正好给善嬷嬷赶上了,就听善嬷嬷哑着嗓子问她哪里来的,芷珊也没听清楚对方的回答,之后就没了人声,跟着小宫女香兰跑了进来,说是善嬷嬷让她来的,请公主到外屋去一下,芷珊让众人按先前的吩咐办事,自己领着香兰去寻善嬷嬷。
善嬷嬷碰上的年轻女子是贴身伺候通贵人的晚香,她奉主子的命带话给六公主,其实就是告诉六公主自个舅舅的消息。
原来芷珊的亲舅舅名唤明安,现任从六品典仪官,属于在京武官中官职偏低的那类,但因为能在皇帝身边出没,还是比较抢手的实缺,可明安性子直爽,也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为了这张嘴,明安把身边同事都得罪遍了,赶上三年一次的大考,他那个上官没给一句好评,直接批复了‘差’,眼看着年后明安就得卷包袱回家,趁着年下着急上火的四处求人说情。
明安人虽然直不愣愣的,但心里明白,自己是没那个本事找门路的,除了有个亲妹子在宫里,其它都是些八竿子打不上的亲戚,他手上也不宽裕,没钱请客送人情,自然没人愿意出头帮他,最后办法还得着落在妹子身上。
通贵人自己不得宠,贵人的份例还不够她在宫里打点上下的,哪里能够出钱给哥哥找寻门路?于是主意打到芷珊身上,也就有了柳嬷嬷那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