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鱼》冯瑞

95、第九十五章

　　回到家，方蔷直接把李想拖进了浴室，随手扯去李想湿漉漉的衣服。她总觉得阴雨天的他就像头顶这片天一般，格外柔弱。

　　李想瘫坐在浴缸里，脑袋托着浴缸边缘，一只手伸到浴缸外，吸了吸鼻子：“好像感冒了……”

　　方蔷没有理他，打开水龙头，用手试过水温，确认过温度是最适宜后才放开水流。她随手扯过一条毛巾，扔到李想身上遮羞：“自己洗。”
　　可刚探出手就被李想顺势带进浴缸里。

　　“干嘛呢你？”
　　浴室的雾气浓到化不开，她半伏在李想身上，跟他四目相对。
　　少年的双眸灿若星辰，哪有半分不清醒的模样。

　　李想伸出手，环住方蔷的腰身不让她离开。
　　“你也淋湿了。你帮我洗，我帮你洗。”

　　“好你个李想，在这等着我呢！”
　　虽然两人已经亲密无间，可这样的坦诚相待还是让她羞涩。为了缓解这种羞涩，方蔷捏住李想的脸颊，双手像捏糖人似地拉啊拉拉啊拉……

　　“你就捏吧，捏成大饼看你怎么办？”
　　李想毫不在意，只是嗅着方蔷身上的味道，额头上本在跳动的青筋渐渐平缓。
　　他从不掩饰他对她的迷恋。

　　方蔷一脸拍开他不老实的手，满脸不忿：“那不是更好，省得那么多人整天惦记着。”

　　“谁惦记了？”李想抱着她，缓缓地、缓缓地沉到水里去。

　　“切，你就装吧，思齐姐都告诉我了。她们系花是不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还有呜呜呜呜……”
　　方蔷全身衣服已经被水浸透，还不满地在李想身上扭动着。李想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哪里还忍得住，瞬间化身月圆之夜的狼人，望着控诉得正起劲的方蔷的红唇，严严实实地堵了下去……
　　方蔷无力地捶打了几下，也就任由他去了。

　　浴室里满是旖旎。
　　水花翻滚，男孩嘶哑的低吼和女孩轻声的呜咽隐隐传来。
　　初尝情事的少男少女们，总是食髓知味，易于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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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李想睁开眼，轻轻地在树袋熊似的方蔷唇上轻轻一吻，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打开通往天台的那扇门。
　　“王叔。”

　　周浩然家的情况是李思齐告诉他的。
　　这在舞蹈社并不是什么秘密。周浩然家在鹭城建筑圈小有名气，是魔都一家建筑公司设在鹭城的分公司，就在周浩然进入鹭城大学那年他们还承接了学校的修缮工程，工程结束那天周浩然作为企业方代表跟校领导一起出席了竣工仪式，庆功晚宴他邀请了舞蹈社全体成员参加，包括李思齐。
　　而那家公司，叫陈氏集团鹭城分公司。

　　“小李总，这件事我需要向陈总汇报。”电话那边的王叔语音一如往常，“鹭城分公司的业绩虽然在陈氏集团不值一提，但也是陈氏的分公司之一，您的要求我需要经过陈总首肯。”

　　“就这样办吧。”
　　李想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说。

　　挂掉电话，李想揉了揉有些僵硬的面颊，开始做早餐。
　　吃完饭餐具都没来得及收拾就拉着方蔷去上课。

　　“我先回去收拾东西，然后跟多多他们一起吃饭逛街，晚上回来。”宿舍楼前，方蔷踮起脚尖，在李想左边脸上亲了亲，“不要太想我。”

　　“就要。”李想冲楼上伸出头的多多笑着打了个招呼，又拉住转身要溜的方蔷，不依地说。

　　“别耍赖……”看着宿舍窗台的脑袋由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三个，方蔷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那么多人看着你呢。”

　　“你哪里在乎过？”李想看了眼阳台上越来越多的脑袋，下意识想松开，可最后却握的更紧，“所以我也不在乎。”

　　“好啦好啦。”方蔷的眉眼也渐渐软糯下来，她拍拍李想毛茸茸的脑袋，“我会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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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迟到了。”
　　方蔷上了楼，李想并没有离开，而是进了宿舍楼旁的咖啡厅，点了杯冰美式，坐在窗边，望着来人说。

　　“你倒是挺守时。”
　　周浩然伸手喊来服务生，点了杯蓝山，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方才看向对面的李想。
　　“说吧，什么事，蹦了一晚迪，我还得回去补个觉。”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李想站起身，轻轻摁着前额。
　　“你转校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方蔷面前了。”

　　看着眼前顶着两只熊猫眼，颈间满是吻痕，一身酒气的周浩然，李想忽然后悔了。
　　如果他知道他阳光的外表下这杨一副样子，他当初一定不会让她跟他在一起。
　　就算她恨他，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让方蔷来跟我说。”
　　看着李想晦暗不明的脸，周浩然色厉内荏。
　　“让我换就换，你以为你是校长？”

　　“你了解我吗？”李想突然问。

　　“不就是跟她一样，小地方来的土包子。”看李想重新坐了回去，周浩然渐渐平静，也渐渐不屑，“我了解你？你以为你是谁。就因为你那个钢琴小王子的名头？”

　　李想没有理会他，低头看着杯中昏暗不定的冰美式，自顾自说着：“可我了解你。”

　　“你的依仗是陈氏集团吧。”

　　“听说你们手里最大的工程出了些问题。是工程进度款出了变故吧？”

　　“其实我有些佩服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有心情去酒吧玩一夜情。”李想盯着他脖子上的吻痕，不解地地问，“你应该知道，以这次的工程量，这件事解决不好你家是会破产的吧？”

　　周浩然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根根暴起，他上前一步，又摸着鼻子下意识停下，恨恨看着李想：“你唬我呢？”

　　“你应该在想你们是陈氏的分公司，你们的资金缺口对总公司而言不过九牛一毛，有总公司的资金支持，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对吧？”李想关掉短信，认真建议，“没记错的话，你们跟陈氏签订的是承包协议。如果陈氏不提供资金支持，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打电话确认一下吧。”李想重新点了两份咖啡，把找零的钱放回口袋，“等你确认完，我希望明天不用再在鹭城大学看到你。”

　　周浩然内心是不信的，一个十八线小县城来的穷小子凭什么能跟陈氏扯到一起，凭什么影响到陈氏的决定。可李想神情太过笃定，他还是拿出了手机……

　　“你跟陈氏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让陈氏听你的。”李想接过打包好的咖啡时，周浩然已经打完了电话，神情灰暗，但还是有几分不信，“你说的一切，怎么证明？”

　　“你马上就会知道。”
　　李想拨通了电话。
　　“姥爷……”

　　周浩然最终还是同意了。
　　对于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他来说，他的自信，他的骄傲，他飞扬的资本全部来源于那家公司。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能失去。

　　“你既然是那位的外孙……”周浩然甚至不敢直接说出那个名字，可他显然无法理解，“如果知道你是你，我哪里敢跟你争。即使我对她是真的。”

　　“当初她是愿意的，可这次不是。”
　　李想想起了当初的那场晚会，那时她脸上的开心与憧憬，他依然历历在目。

　　“你直接让陈氏把钱打过来，就不怕我反悔？”
　　周浩然忽然问。

　　李想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了。

　　周浩然旋即反应过来。
　　是啊，对方既然能这么轻松让他那个不可一世的家陷入绝境，又哪里会怕他不守承诺。

　　他苦笑着摇摇头，随手把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扔进垃圾桶，想要离开，可又看到李想折返回来。

　　“还有事？”
　　周浩然已经对他十分忌惮，却连不满的情绪都不敢表露出来。
　　面对着一个能随意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化为乌有的存在，谁还能淡然处之呢。

　　“有的。”
　　李想点头，看着周浩然还贴着纱布的鼻梁，一拳挥出。
　　于是心情舒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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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终于肯回来了！”
　　方蔷还没拿出钥匙，多多已经把门直接拉开，脸上满是揶揄。
　　“假期怎么样？去了哪里？有没有艳遇？”

　　“这么多问题……”
　　方蔷回到自己的位置前，拉开衣柜。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她挑出几件秋装，眸光在衣柜最深处的舞服上定了一瞬，但很快重新关上柜门。“你让我先回答哪个？”

　　“当然是有没有艳遇！”多多松开方蔷，不解地看着方蔷把自己位置上的沐浴露、洗发水、口红、吹风机一件件收起，“你这是？”

　　“有艳遇。”方蔷拉起行李箱，指着自己空荡荡的位置，“所以我要去找他啦，等我走了你就换我这儿。”

　　“什么？”多多有一瞬间的怔然，“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呀？”

　　“是啊。”
　　方蔷长出了口气，想起过去的一周，她同样如在梦中。她仍没有想过该怎么跟哥哥解释，该怎么面对妈妈，可当自己给出肯定的回答时，她确认自己的内心是安宁的。
　　“我跟他，真的在一起了。”

　　“不得不承认，你找男人，是有一手的。”
　　方蔷抬头，于是看到左手咖啡，右手奖杯的丁若若。